晚上，兩人回到學校，走在校園安靜的湖邊，白天這里靠近教學樓人來人往，晚上變得格外安靜，尤其是周末的時候，校園里的人也很稀少。燈光印在湖面，余冀嚴看向走在一旁的方黎，燈光偶爾印在她的臉上及睫毛間，隨著步伐忽明忽暗。

“其實我有一個遺憾?！彼_口。

“什么遺憾？”

“我們兩個人主動確定關系的那個人竟然不是我。”

“什么意思？說我不矜持？”

“你這聯想能力……我是說我計劃那么久，應該是我主動才對?！?

“那咋辦？咱倆分手，給你個機會你重新好好計劃計劃？”方黎逗他。

“那可不行！”余冀嚴停下腳步，“我倒是還可以主動其他的?！?

“什么？”她也停下，看著他。

他沒接話，伸手攬住她的肩頸，彎下頭垂下眼，順勢吻了上去。

她呆呆的，閉上眼抱住他任由他加深這個吻。

兩人沒發現旁邊有路人經過，忽然過路同學的手機傳來消息提醒音打破寧靜。方黎一個激靈立馬推開面前的人，背過身捂住發紅的臉遲遲不肯轉身，直到路人走遠。

余冀嚴看著她臉紅的樣子十分好笑，“行啦，人走遠了?！?

方黎扭過頭，迅速拽過他身上自己的包，尷尬的自顧自朝前走去。

余冀嚴追上她，不怕死的繼續逗她，“害羞什么，咱們兩光明正大的！”

“誰有你臉皮厚啊。”

……

余佳佳是在刷到朋友圈余冀嚴發出那張自拍的自己和方黎的背影合照時才知道兩人已經在一起的，那張合照發之前還爭求了方黎的同意并配文：誰的女朋友竟不會做小學奧數題。來暗戳戳秀恩愛。底下評論區的好友都吐槽他怎么那么狗。

首先炸了的就是余佳佳，質問著方黎竟然在一起了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作為閨蜜且又是大姑姐的自己，傷了她cp頭子的心。方黎回復正因為是雙重身份，才想著穩定了再說，余佳佳不放過她，說等下個月偶像在南城開演唱會時飛過來看順便讓她請吃飯賠罪，對于這對同樣唧唧呱呱的姐弟，方黎也是無奈和頭疼的，同時也拿這對姐弟沒辦法。

“方黎，李宵學長把我們組的慶功聚會改到明天了，你去嗎？”姜素芝問她。

“你們昨天沒去嗎？”

“沒有，學長后來也說有事，就改到明天了，他讓我回來問問你?！?

“明天沒啥事那一起去吧?！?

“好。”

第二天的聚會上，李宵宣布了下個月將由此次獲勝的小組代表學校去和其他學校的同學開啟新一輪辯論比拼。

大家聽后紛紛賀喜學長學姐。

“那這次還是以往的兩個老生帶兩個新生一起參加！大家加油！”李宵悄悄把面前的菜推到方黎面前，“方黎學妹加油哦！”

“學長，我們一年級的也可以一起嗎？”方黎見狀笑笑。

“當然?！彼噶酥该媲暗牟耍斑@個酥油雞和咱們桂城口味相似，你嘗嘗看。”

“好的，學長?！?

“學長，校級之間的辯論要準備很久吧，感覺最近閑不下來了！”同為一年級的辯論新手韓立征問道。

“是的，辛苦大家了，最近周末有空都在辯論社找找資料，交流練習一下，特別是一年級的學弟學妹們?！?

聚餐過后，李宵提出送方黎及姜素芝回寢室，本想拒絕的方黎忽然想到可以給姜素芝提供一點和學長相處的空間，于是就表示可以順路走走，卻剛出餐廳就看見余冀嚴正在校門口巴巴等她。

“你朋友在等你？”李宵也看清是之前球場上的那個‘7號’。

“啊，是的，不好意思學長，那你和素芝先一起回去吧。”

“好的，沒事。”

兩人從余冀嚴身邊經過時，不經意間對視。

“我差點忘了你在等我。”方黎走上前。

余冀嚴有些不爽剛才的對視，在方黎上前后拉回情緒，迅速拉過她，整只手臂攬過她的肩，讓她靠近自己，親昵的低頭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正好讓已走的那人瞥見。

“干嘛啊？周圍人那么多?！?

“以后要習慣有男朋友等你?！彼竽笏谋亲印?

“好好好。你吃飯沒？”

“沒呢?！?

“怎么不吃?。慷伎炀劈c了?！?

“戀愛第二天周末就要一個人吃飯，好慘一男的！”余冀嚴耍著無賴，故作哭泣。

方黎被他逗笑，“我這不是有事嗎？走吧，現在陪你去。”

兩人一同向餐廳走去。

另一頭，姜素芝和李宵一路上沒聊幾句，姜素芝鼓起勇氣主動尋找話題。

“學長，你也是工設的，專業問題可以請教你嗎？”

“可以的，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

你們……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學妹，剛剛那個是方黎的男朋友嗎？”

姜素芝不驚訝這個問題，其實這幾天相處下來，好像能看出來他對方黎的熱情，“是的……學長，他們剛在一起。”

“哦哦，好吧。”兩人在路上未再開口，姜素芝也尷尬不再主動尋找話題。

接下來的兩周，方黎下課都忙于社團的辯論賽籌備，基本上都要晚上才出社團，有時候余冀嚴會堅持去教室接她送她回寢室，多數時候她都讓他不用跑了，兩人打著視頻電話回去，余冀嚴一下子就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似的，幻想中兩人的熱戀時期竟一點也沒進行，只得躺在寢室無聊的打打游戲。

“雞眼，怎么最近沒去找方黎?。坎幌衲惆　！睂O耀杰和正在和自己打游戲的余冀嚴奇怪道。

“別提了，都怪那個什么辯論社。”忽然想起一旁打游戲的李一鳴也是這個社團的，“李一鳴，你咋就沒事？”

“我又不是她們組的，她們組李學長帶組，正在籌備比賽。”

“李宵？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什么什么社長？”

“是啊，方黎就是跟他一起參賽的?！?

“看上去感覺挺想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你有毒吧，草木皆兵了都?！睂O耀杰在一旁吐槽。

“你別說！”李一鳴接話，“感覺真有點！男人的直覺告訴我的，這個學長經常提問她，有很多還不錯的新生的，上次就只主動帶她一起參賽，我聽她們組的同學說他為了方黎一起聚餐，都現改了聚餐時間。”

“什么？你不早說！”余冀嚴驚訝站起，游戲剛好在這時結束，完勝。

“雞眼，你回歸我們的游戲小組一起上分真的牛??！”李一鳴激動，這樣的配合和孫耀杰是做不到的了。

“咱們是開心了，雞眼擱這見不到女朋友，還碰上情敵了哈哈！”孫耀杰拱火。

“我去！”余冀嚴低罵一句，看了看手機，兩人的對話框還停留在18點30分方黎的最后一條消息“還沒忙完，別等我吃飯”。

已經是兩個小時前。

他穿著拖鞋就急匆匆掃上電單車直奔綜合樓教室而去。

“看你！你說這個干啥，這下還上毛段位！”李一鳴踹孫耀杰一下。

“有點良心，兄弟女朋友都快被搶走了，就知道打游戲！”

“人家方黎也不是那種人！”

“自己慢慢打吧你，我也出去了！”

“你又去哪？！”

“約會！”孫耀杰擺擺手，不慌不忙的看了看時間，也走出宿舍下了樓。

夜幕像浸了墨的絨布，沉甸甸地壓在綜合樓上方。路燈在潮濕的柏油路上暈開暖黃的光斑，微風里已有早秋的味道，掠過空蕩蕩的走廊，大部分教室已經熄了燈，只剩幾盞，仿佛蟄伏的眼睛。

余冀嚴沿著三樓圍繞一圈，終于發現‘辯論社常用教室’的門牌，從敞開的后門他如愿的看見了她。

方黎正垂著頭在白板上寫寫畫畫，發尾用根褪色的皮筋隨意捆著，細碎的發絲散在臉頰兩側。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印在對面拉上的百葉窗上輕輕晃動。

教室里很安靜，四五個人各自埋頭，偶爾互相交談幾句，當然李宵也在，坐在她的對面，不過大部分時間只能聽見馬克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她忽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端起保溫杯抿了口已經涼透的水。桌上堆著小山似的資料，中間還夾著半塊沒吃完的餅干——那是他昨天硬塞給她的草莓味夾心餅干。

余冀嚴的手指無意識摳著門框。原本攥得生疼的心臟突然軟成一團，喉嚨里泛起酸澀。他想起上次約會時方黎說過“既然參加了就要做好，不能丟學校的臉”，想起她打電話時總壓低聲音說“在查資料”……

方才沖來時的著急和憤怒不知何時煙消云散，只剩下滿心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