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的梁依依，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突然聽到門鈴聲響起，起身去開門，看到沈默時莞爾一笑：“睡不著嗎？”

“想和你聊聊。”吃飯的時候，沈默就察覺到梁依依的情緒不對勁。

他接過梁依依遞來的水杯，跟著梁依依坐到陽臺上。

帝都的夜景很美，總讓人生出很多無端的聯想。

梁依依抱著靠枕，腦海里再次浮現了幸福度三個字。

現在的她雖然很苦逼，但比絕大多數人要幸運。房租、物業、吃飯全都不用自己付錢。幾乎所有的開銷，夏慎行和夏思薇都幫她付了。

她轉頭看向沈默，暗沉的燈光，竟襯得沈默有幾分迷離的美感：“人活著究竟為了什么？”

想到了某個理由，梁依依突然笑出了聲。

“怎么了？”沈默雖是不解，但還是跟著梁依依笑了起來。

梁依依把頭發別再而后，笑著解釋：“想到某個哲人說，人活著是為了死，就很好笑。我姐讓我把公司員工的幸福度提上去，但我比較笨，一直想不出穩妥的辦法。

甚至于，我感覺人是個很好也很難滿足的物種。”

“怪不得你之前問我，群體幸福和個人幸福的區別。嚴格來說，玲瓏只是一家公司。員工付出勞動，公司支付報酬，屬于簡單又直接的利益關系。

滿足員工的幸福度，自然是讓一切回歸原本的狀態。”沈默看了眼梁依依，淺笑道。

努力工作，得到相應的報酬，自然會生出一種對自我滿足感和價值感。

梁依依認同這一點，思考完認真道：“現在員工幸福低的主要原因是，沒得到付出勞動后，相應的報酬。之前加班過于頻繁，使得他們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

這也導致了他們思維受限，再加上生活瑣碎繁雜，也騰不出時間解決。”

“所以你才強制實行，八小時工作制。現在實行已經快一個月，并沒有出現意料之外的事。你下一步，打算對工資下手嗎？”沈默順著梁依依的邏輯，往下推。

梁依依擰開酸奶，坦然道：“對啊。不止是工資，還有員工的上升空間。爭取做到優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工資得跟著物價和公司收益，及員工的能力往上漲。”

“可以試試。避免掉不必要的加班，提高員工效率的同時，也為他們打開上升空間。”沈默認為梁依依的主張，算是一次大的內部整頓行動。

玲瓏成立的時間太長，導致很多人已經成了老油條。仗著工齡，混吃混喝。而新人若是長期沒有出頭之日，自然會漸漸消磨斗志。

機遇從來都是雙方互相成就，而不是單方發力。

梁依依定定的看了沈默好一會，直到把沈默看的臉紅，才緩緩道：“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的好呢。不，不，不，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沈默羞赫的看向梁依依，聽著她的自問自答。

好嗎？他。

那這樣好的他，梁依依會喜歡嗎？

梁依依往后一靠，吐槽道：“要是我和肖一柏討論，一定會進展到我們兩指著鼻子罵上半個小時。誰也說服不了誰，然后不歡而散。你真是個難得的，符合我三觀的正常人。”

“工作的時候，再想工作的事。現在下班了，好好放松放松。這不也是你，強制讓他們執行八小時制的用意嗎？”沈默想抬手揉一揉梁依依的頭頂，但又不敢。

也許梁依依批評的對，一碰到梁依依，他腦子里盡是些兒女私情。旁的，都拋諸腦后。

梁依依輕嗯一聲，望著漆黑夜色中的點點星辰，眉眼微微彎起；“有點想我媽了。不知道她現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會不會很偶爾的時候，想到我。”

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下，卻見不到彼此，未免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當年她剛上初一，還不省事。腦子里都是和江宇斗氣，誰知道自此以后再也不到媽媽了。

沈默的雙眸瞬間黯淡，愧疚道：“對不起。”

“我不是在怨你，只是單純的有點想她。你呢，是不是偶爾的時候，也很想你的媽媽？”梁依依想著如果夏夢在的話，夏思薇絕對不可能凍結她的財產，把她扔在破公寓里。

或許，老爺子也不會每天打打坐，練練字。

沈默垂下眼簾，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從小到大，還沒有一人這么問過他。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的媽媽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為了錢不擇手段。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就是姚倩倩向沈家換錢的工具。

突然手心一暖，他錯愕的抬頭，看到梁依依擔心的眼眸，苦笑道：“我沒事。”

“帶你看個東西。”梁依依起身把沈默拉了起來，故作神秘道。她把沈默帶來書房，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坐在地毯上，仰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道：“坐啊。”

沈默挨著梁依依坐了下來，視線落在有些年頭的木盒上。看著梁依依把盒子打開，里面裝著很多信和照片，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想必，每一件都有它獨特的故事吧。

“這是我媽和我干媽的直機執照，她們是世界上最早的女直機員。”梁依依像是小孩拿著自己的寶貝炫耀般，把照片遞給沈默。

照片上是兩個青春揚起的少女，穿著飛行服站在直升機面前。

沒等沈默詫異，梁依依又拿出一張照片。

“這是她們去戰地慰問難民的照片，我哥看到照片后，還特地撥了一筆款買了物資給那邊的難民。下面那張是她們和當地的武裝頭目，聊天的照片。”梁依依笑著解釋道。

她拿出一封老舊的信封，上面的紙張都有些破損，可能是經常翻看的緣故。

信上面的內容，梁依依至死也不會忘記。

一個人，先是自己。以本心為紐帶，才能連接起別人。成為誰子女、朋友、愛人、父母。

我和你干媽正在尋找自己的路上，不久會回去。

聽慎行說你最近過的不愉快，希望你不要因為外界的困擾，而懷疑、傷害自己。學會與這個世界、與自己和解。雖然媽媽不在你身邊，但你要知道，媽媽始終在遠方想念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