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社的第一次活動,是去拍學校里的楓樹。深秋時節(jié),學校的楓樹林遠看像一片紅色的火焰。一陣風吹過,那火焰便燒了起來,沙沙作響。
攝影社的人分散在楓樹林里拍照,林子無拿著自己的相機也開始構思怎么拍照片。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林子無一下,林子無回過頭去,是孟尋。“你的相機是什么牌子啊?我從來也沒見過這種相機。”孟尋湊到林子無跟前看著他手里的相機。“這是我在一個即將倒閉的攝影器材店買的,很老的一款相機,牌子的logo被磨的看不出來,在網(wǎng)上也查不到這種款式。不過,還蠻好用的。”林子無說。“還有這種事?”孟尋有點不信。“真的,我買了這相機不久,那家攝影器材店就關門了,再也找不到那個老板了。”林子無說。
“我可以試試你的相機嗎?”孟尋問道。“還是算了。”林子無婉拒了孟尋。孟尋沒有覺得奇怪,很多玩攝影的人對自己的設備非常愛惜,不輕易借給別人用也是正常的。孟尋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你男朋友沒來嗎?”林子無突然問道。“他有事,”孟尋說,“他最近對攝影不怎么感興趣了,天天去打籃球。”
林子無仰起頭看著相機取景器里的紅色楓葉,不斷按動快門。“下一次社團任務是拍人物寫真,你當我的模特吧。”林子無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是這樣的,”林子無怕孟尋誤會,又補充道,“我剛來社團,跟大家都不太熟,就跟你稍微熟一點,所以拜托了。”“可以啊,”孟尋笑了,“社團里大家經(jīng)常互相拍,沒什么的。”
“那你男朋友會介意嗎?”林子無問道。“不會,他沒有那么小氣。”孟尋笑了。
拍寫真那天孟尋化了精致的淡妝,穿了一身白色泡泡袖長裙。
兩個人邊走邊聊,一起找學校里適合拍照的地點。湖邊風大,孟尋穿的少,被風吹的不斷打噴嚏。林子無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孟尋身上。
這一幕被認識的同學看見,告訴了孟尋的男朋友。不久,孟尋就在朋友圈官宣分手了。
林子無很愧疚,小心翼翼地給孟尋發(fā)消息:“學姐,那件事真的很對不起。”“沒關系,”孟尋回復道,“是他太小心眼了,況且我倆早就積怨已久,分手也不是單純哪一件事的結果。”
后來林子無經(jīng)常在朋友圈發(fā)各種自己拍的照片,跟孟尋互動頻繁。景晴看不到別人的評論,但是能看到林子無的回復,每次都那么長一段。景晴覺得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了隔閡。
林子無第二次去看景晴的時候,已經(jīng)是冬天了。景晴穿著輕薄的白色羽絨服,戴著灰色圍巾,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厚底牛皮靴,整個人看上去纖細修長。景晴化著精致的妝容,小臉被凍的紅撲撲的,看上去楚楚可憐。林子無看著景晴精致的小臉,覺得無論再重來多少次他都還是會愛上景晴,她太漂亮了。
兩個人在賓館的時候,景晴餓了,林子無讓她用自己的手機點外賣。景晴漫不經(jīng)心地刷著美團外賣的推薦頁,突然一條微信消息彈了出來。“你看這照片這樣修是不是很有感覺?”是孟尋發(fā)來的消息。
景晴點開那條消息,孟尋發(fā)來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是上次林子無在學校里給她拍的。景晴隨手往上翻了翻林子無和孟尋的聊天記錄,發(fā)現(xiàn)兩個人每天都在聊天。看到學校里跑過一只可愛的小貓,發(fā)現(xiàn)學校食堂有一家好吃的面,聽說班里誰跟誰又有什么八卦……這些小事林子無都會告訴孟尋,可是這些生活碎片他從來沒有跟景晴講過。
景晴點開林子無的朋友圈,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朋友圈背景上景晴和林子無的合照,可是下面的朋友圈內(nèi)容,好幾條都是孟尋的照片。這些朋友圈景晴從來沒有看見過,點開一看,林子無只屏蔽了她一人。這些朋友圈的文案,是“今日份人像寫真分享”、“拍照使人快樂”、“快夸我攝影技術又進步了”這些只有關攝影的話,但朋友圈底下是林子無和孟尋很長一段文字的互動。
那一瞬間,景晴覺得這段關系恐怕要走到盡頭了。林子無平時并不怎么和她聊天,卻可以跟別的女生相談甚歡。他對她沒有分享欲,卻把一切生活碎片分享給別人。他們都喜歡攝影,志同道合,有很多話題可以聊。他們在同一所學校,近水樓臺,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景晴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把手機扔到了林子無面前。“怎么了晴晴?”林子無拿起手機,看見手機的頁面停在孟尋照片的那條朋友圈,于是都明白了。“晴晴,那個女生是我們攝影社的副社長,我拍她只是交作業(yè)而已,你別多想。”林子無有些慌亂,心砰砰直跳。
“是嗎?”景晴淡淡地看著林子無,“你有那么多生活碎片想要分享給她,但那些事情你從來沒有跟我講過。既然你知道你發(fā)那種朋友圈我會多想,你還是要發(fā),并且屏蔽我,那是不是說明這是你的選擇。”
“不是的晴晴,”林子無握住景晴的手,“我沒想那么多,我真沒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分享我拍的照片而已。”“對,”景晴點了點頭,“分享給除了我的所有人。”
“我們分手吧,林子無。”景晴把手從林子無手里抽出來,垂著眼睛說道。
“別,”林子無的聲音哽咽了,“我跟她真的沒什么,我是愛你的,要不然我把她刪了,我再也不跟她說話了。不要分手,我不想分手。”林子無的眼淚落下來,景晴默默等他哭完,才開始繼續(xù)講話:“你要求我戴戒指,不讓我在學校穿裙子,不讓我跟男生聊天,我都做到了。可是你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不懂是嗎?為什么有人可以這么雙標呢?既然想要校內(nèi)女友,那就分手好了。”
“我只想要你,晴晴!”林子無哭的泣不成聲,“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景晴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床頭。
景晴走出了賓館房間,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那以后,林子無覺得,他恐怕再也不會來BJ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