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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趙生群“司馬遷生于前135年說”之新證

陳 曦

(解放軍藝術學院 學報編輯部,北京100081)

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說,即公元前135說的持論者, 20世紀90年代以來,用功甚勤,影響最大者,當推袁傳璋、趙生群兩位先生。筆者對趙先生的“新證”做一梳理。

1993年以來,趙生群先生持續發力,接連發表了10篇文章: (1)《司馬遷生年研究綜述》,載《文教資料》1993年第2期。 (2)《司馬遷生年新考》,載《文教資料》1999年第6期。 (3) 《從〈正義〉佚文考定司馬遷生年》,載《光明日報》2000年3月3日。 (4) 《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考》,載《蘇東學刊》2000年第9期。 (5) 《論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載《司馬遷與史記論集》第五輯,陜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6)《也談司馬遷生年考證中的史料鑒別問題》,與尤德艷合撰,載《文教資料》2001年第1期。 (7)《司馬遷生年以及相關問題考辨》,載《南京師大學報》2001年第4期。 (8) 《〈太史公行年考〉商榷》 ,載《文哲研究通訊》(臺灣)2002年9月。 (9) 《〈玉海〉中一條〈博物志〉佚文的文獻價值》,載《海峽兩岸古典文獻學學術研究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10) 《司馬遷行年新考》,載《安大史學》第一輯,安徽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代表性論文是《從〈正義〉佚文考定司馬遷生年》《論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司馬遷生年以及相關問題考辨》等,彰顯了趙先生的主要觀點。

趙先生的“新證”,多方考索,試圖為《史記》研究的這一重大疑案畫上句號。在向趙先生的辛勤耕耘衷心致敬的同時,筆者卻不能不遺憾地指出他在考證理念與論證方法上存在明顯偏失,導致結果最終未能如其所愿。筆者以下將圍繞趙先生的主要論點、論據,一一展開辨析。

趙生群先生在司馬遷生年問題上的“新證”,真正具有新意的,實際上只有一條,那就是他在《玉海》卷46發現《正義》引《博物志》與《索隱》相同。今引錄如下: (1) 《玉海》卷46載: “ 《史記正義》: 《博物志》云遷年二十八,三年六月乙卯,除六百石。”(2)《玉海》卷123載: “《索隱》云: 《博物志》:‘太史令司馬遷年二十八,三年六月乙卯,除六百石。’”

趙生群先生認為上引資料,為考定司馬遷生于公元前135年“提供了直接的證據” [1] 。他撰文《從〈正義〉佚文考定司馬遷生年》 , 2000年3月3日刊于《光明日報》 “歷史周刊”第8期,信心滿滿地論斷此為司馬遷生于前135年說之鐵證,并在中華書局2013年出版的修訂本《史記》前言中,直接用《玉海》的《正義》引文斷言司馬遷“生于漢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 ” ,未加注明據郭沫若說,更未介紹王國維的前145說,這種做法就是直接畫句號了。換句話說,司馬遷的生年,無須考證了,百年以來圍繞司馬遷生年的爭論儼然已落下帷幕,只憑《玉海》的這一條鐵證就可以定案了。

事實并非如此簡單。 《光明日報》2000年4月20日刊發易平《司馬遷生年考證中的史料鑒別問題》對趙文做了回應,從兩個方面駁正了趙文。

第一,“趙先生用《正義》佚文可以證明《索隱》引文的‘年二十八’不誤,卻沒有任何理由和證據可以證明《正義》按語的‘年四十二’是錯的”。

第二, “《玉海》錄的《正義》佚文,旨在存《博物志》材料而非存張守節說,此不言而喻。正因王應麟這種做法,將這條《正義》佚文史料價值降低到只能‘說明《索隱》引文正確無誤’,僅此而已”。易文的兩點駁正非常有力。特別是第二點指出“正因王應麟這種做法”,實是指趙生群先生斷章取義。王應麟《玉海》不是存錄《史記》及三家注原始材料,而是把張守節的按語及依據統統刪了,像這樣的二手材料,甚至可稱為三手、四手、五手材料,怎能用來做鐵證呢?只能是“將這條《正義》佚文的史料價值降低到只能‘說明《索隱》引文正確無誤’,僅此而已。”易文認為,趙生群先生的發現,恰恰證明了張守節是在駁正《博物志》,也就是駁正《索隱》的元封三年遷年二十八歲,令人遺憾的是,張守節據此駁正《博物志》,以及《索隱》的材料在三家注合刻時被刪削了。在沒有找到張守節按語依據之前,張氏之說仍是一個疑案。也就是說, 《正義》《索隱》均是持證的果,是假說,而不是已知的因,即兩者都不能用作推導司馬遷生年直接的證據。

推導司馬遷的生年,還得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那就是王國維在《太史公行年考》中采用的“行年排比法”,即用司馬遷的行年,來驗證《正義》《索隱》兩說孰是孰非。

趙生群先生顯然是認可王國維的“行年排比法”的,試圖從司馬遷的敘述中找到“考證司馬遷生年最有價值的時間坐標” [2]609 ,以此推導司馬遷的生年。然而,趙先生在這方面的努力,基本上可以說新意不多,主要是李長之“十論”的演繹。須知,國內學術界一般以郭沫若為前135 說的代表。其實,該說的祖述者為李長之。李氏舉證十條以立其說,文章題稱《司馬遷生年為建元六年辨》 (以下行文簡稱“李文” ) ,最早發表于1944年5月出刊的《中國文學》一卷二期,后收入1948年開明書店出版的李氏專著《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一書。半個多世紀以來,持建元六年說的后繼者的論據,基本上是李文的延伸和演繹,趙生群先生也不例外。他對李文“十論”的演繹,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其一,是對李文“十論”第二條——“與《報任安書》不合之說”的演繹。司馬遷在《太史公自序》中說自己“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于元、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于是遷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還報命。”在《報任安書》中,他說: “仆賴先人緒業,得待罪輦轂下二十馀年矣。”司馬遷何時出仕? 《報任安書》 (以下簡稱《報書》)作于何年?成為驗證司馬遷生年說的重要時間坐標。李文假設司馬遷做郎中是緊接二十南游的事,并采用了王國維的《報書》作于太始四年說,按司馬遷生于前145年,到太始四年(前93)是53年,減去20年就是33年,這是初入小學蒙童就會的加減法,李文據此得出結論“應該說待罪輦轂下三十馀年了” [3]20 以此否定前145說。趙生群先生延續了李長之的這一思路,做了兩種努力。首先是利用吳汝煜、趙光賢、陳必超等的說法,極力強調“二十而南游江、淮……過梁、楚以歸”與“于是仕為郎中”兩事相距時間必不甚遠,“文中‘于是’二字表示時間很短,很可能即在同一年中”①。他推斷司馬遷南游約需兩三年的時間,歸來出仕為郎官時應在二十二歲左右。其次,他采用了清人趙翼的《報書》作于征和二年說。征和二年是前91年。趙先生同李長之一樣做蒙童加減法,按司馬遷生于前145年,到征和二年(前91)是55年,減去22年也是33年,與《報書》 “二十馀年”不合。趙先生的這一做法,看起來像是在做考證,其實,與李長之何其相似,仍是以假設為依據。司馬遷二十南游了幾年,何時為郎,這些問題的關鍵節點李長之沒有做任何考證,趙先生同樣也沒有考證,憑著一個蒙童加減法,再加一個假設就提出了一個證據,太輕率了。我們試用蒙童減法,假設司馬遷南游了四年,三十三減四等于二十九,不就是“二十馀年”了嗎?考證不是蒙童的加減法,而是要做嚴肅的文獻挖掘與語詞訓釋。由介詞“于”和代詞“是”組成的介賓詞組“于是”,有“在此時”“在此地”等意;此外, “于是”在先秦時期業已虛化為“連詞”,連接兩個句子,表示前后句子所說的兩件事情,具有時間上先后相承或事理上相承的關系。[4]778-779“過梁楚以歸。于是遷仕為郎中”,在《太史公自序》具體的語言環境中,“于是”正確的解釋是作連詞,連接“過梁楚以歸”“仕為郎中”一前一后兩件事情;若翻譯成現代漢語,可直接譯為“于是”,或譯為“在這之后”。司馬遷說,他南游歸來之后,重大的事件就是“出仕郎中”,并“奉使西征巴蜀以南”,而不能把“南游”“出仕郎中”“奉使西征巴蜀”當作連續緊接發生的事,而是他人生經歷的重大事件,三者有一個相當長的時間過程。出仕郎中有一定的條件,當了郎中到奉使為欽差大臣,還要經過若干年的歷練,因此不是緊接連續的事。據施丁考證:“司馬遷始仕郎中,肯定在元狩年間,至遲在元狩五年。” [5]20元狩五年為公元前118年,再用蒙童的減法,元狩五年下距太始四年公元前93年是二十五年,下距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是二十七年,當然合于《報書》的“二十馀年” 。更何況有史料證明,《報任安書》的寫作與征和二年任安死于巫蠱之禍一事并無關聯,該文并非作于征和二年[6]259-271 ,因而,趙生群先生試圖以征和二年作為時間坐標點做蒙童加減法,數字一定是不可靠的。

其二,是對李文“十論”之第四條——“空白說”的演繹。

李文說:

司馬遷是一個不甘于寂寞的人,如果照鄭鶴聲的《年譜》(他也是主張生于前一四五的),司馬遷在元朔五年(前一二四)仕為郎中,一直到元封元年(前一一〇),前后一共是十五年,難道除了在元鼎六年(前一一一)奉使巴蜀滇中以外,一點事情沒有嗎?……假若真是過了十四年的空白光陰(算至奉使以前),司馬遷不會在自序里不提及。看他說:“于是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筰、昆明,還報命”,似乎中間為時極短。倘若生于前一三五,則仕于前一一五或一一四之際,跟著沒有三年,就有扈從西至崆峒之事(前一一二),奉使巴蜀之事(前一一一) ,不是更合情理嗎?[3]20-21

趙生群先生演繹李文的“空白說”道:

如果說司馬遷生于景帝中元五年, 《自序》(筆者注:指《太史公自序》)在時間上就存在著一段很大的空白。根據《自序》,司馬遷二十南游,至元封元年出使還都報命,見父于河洛之間,按照王國維的推算,此年司馬遷已三十六歲。自二十至三十六歲,中經仕為郎中、出使兩件大事,前后時間長達十五六年,按《自序》行文之例,理應交代各事間隔之年歲。相反,如漢武帝生于武帝建元六年,則不存在這一問題……[2]609

前后對照,趙先生對李文的因襲,可謂一目了然。是否存在所謂“空白”,需要用考證來證明。但是,我們卻沒有看到李、趙的考證。還好,施丁、張大可等,在這方面做了深入探索。據施丁先生考證:

自元朔三年南游至元鼎六年奉使西征之間,有如下內容:

元朔三年(前126) ,開始游歷。

元狩元年(前122),此年左右, “過梁、楚以歸”。

元狩五年(前118), “入壽宮侍祠神語”。

元鼎五年(前112), “西至空桐”。

元鼎六年(前111),此年春, “奉使西征”。

僅以此而言,十六年間的“空白”并不多;當然,也就說不上景帝中五年說有什么“大漏洞” 。[7]

又據張大可先生考證:董仲舒致仕后家居茂陵,排擠陷害他的公孫弘卒于元狩二年,而對他敬重有加的張湯第二年遷為御史大夫,但仍不見起用董仲舒,很可能元狩末董仲舒已經去世;孔安國為博士、諫大夫,元狩六年出為臨淮太守。司馬遷向孔安國問故,師從董仲舒,正在出仕之前的元狩年間,即司馬遷南游歸來,在二十八歲出仕之前的二十三、四歲到二十七歲之間這幾年向大師學習。[8]還有元封二年司馬遷扈從武帝封禪,并負薪塞河。如此說,更不存在“空白說”。司馬遷寫人物列傳,不是開履歷表,不是記流水賬,而只寫每個歷史人物的特點和重點。《太史公自序》著重寫司馬遷父子怎樣寫《史記》,對司馬談出仕三十年只寫了《論六家要旨》、培養司馬遷、臨終遺言三件事。“空白說”屢有追捧者,這只能說明他們未仔細讀歷史傳記書,更未仔細讀《太史公自序》。

其三,是對李文“十論”之第八條——“司馬遷交游說”的演繹。

在這一條,李文試圖通過司馬遷與郭解的交往,否定前145年說。郭解被殺于元朔三年(前126) ,他在死前曾到夏陽安置外祖老小。李文說: “倘此年為司馬遷之九歲,則司馬遷在十歲學古文之前還在家鄉,因而見郭解是最可能的。否則這一年十九歲,未必有見郭解的機會了。” [3]程金造、張大可等,則以有理有據的分析,得出了與李文正好相反的結論,此不贅述。[8-9]

那么,趙生群先生又是如何演繹李文此條的呢?他將論述方向做了巨大的調整,不是以司馬遷與郭解的交往來考索史公的生年,而是反過來,聲稱“現在司馬遷生年既定” [10] ,就可據此考察記載郭解事跡的《游俠列傳》的作者是司馬談而不是司馬遷。這樣做是倒果為因,將他試圖論證的論點當作論據,推導出關于“司馬談作史”的論點。

同樣的思考模式,也用于他對司馬遷與平原君子、公孫季功、董生、馮遂等人交往問題的分析上。王國維《太史公行年考》認為:“公孫季功、董生(非仲舒)曾與夏無且游,考荊軻刺秦王之歲,下距史公之生,凡八十有三年。二人未必能及見史公道荊軻事。有樊他廣及平原君子輩行,亦遠在史公前。然而此三傳所記,史公或追記父談語也。自馮遂以下,皆與公同時。”程金造、徐朔方則通過時間推算,認為司馬遷是有可能與平原君子、公孫季功、董生、馮遂交往的①,并進而指出司馬遷若生于前135年,就因年齡小而不可能與這些人相及。趙生群先生借鑒了程、徐等人的考證結果為己所用,認定“在《正義》引《博物志》之文發現之后,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就已不是假設而是事實” [10] ,這樣一來,在他那里,程、徐等人的推斷就可以用來證明如下記述平原君子、公孫季功、董生、馮遂的《史記》篇章——《酈生陸賈列傳》《刺客列傳》《張釋之馮唐列傳》,是出自司馬談之手。

但是,這種結論是建立在趙生群先生對《玉海》所引材料一廂情愿的價值認定上,如本文第一部分所析,那些材料不能用作考定司馬遷生年的“直接證據” ,司馬遷生于前135說,絕非什么定論,故而以此為出發點去推導“司馬談作史”問題,得出的也只能是他的一廂情愿的推測。

總之,趙生群先生在司馬遷生年問題上的“新證”,實有新意有限的遺憾。在論證過程中,又有鑒別史料不客觀、以假說為依據、考證缺乏、倒果為因等偏差,延續了前135說的祖述者李長之的錯誤理念與方法。趙先生以為通過他的努力,《史記》的這一重大疑案就可以畫上句號了,而實際情況卻遠非如此。這個問題,只有通過王國維率先垂范的“行年排比法”,以扎扎實實的文獻考證,真正建立起司馬遷的幾個人生坐標點,進而才能有理有據地推導出司馬遷的生年。

參考文獻:

[1] 趙生群.從《正義》佚文考定司馬遷生年[N].光明日報, 2000-03-03(Z07).

[2] 趙生群.論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 M]//司馬遷與史記論集:第五輯.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 2002.

[3] 李長之.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1984.

[4]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古代漢語研究室.古代漢語虛詞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0.

[5] 施丁.司馬遷行年新考[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5.

[6] 陳曦.史記與周漢文化探索[M].北京:中華書局, 2007.

[7] 施丁.司馬遷生年考——兼及司馬遷入仕考[J].杭州大學學報, 1984 (3): 124-131.

[8] 張大可.關于司馬遷生平的考辨[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 1984(2): 71-74.

[9] 程金造.從史記三家注商榷司馬遷的生年[J].文史哲, 1957(2): 1-7.

[10] 趙生群.司馬遷生年以及相關問題考辨[J].南京師大學報, 2001(4): 145-149.

(原載于《渭南師范學院學報》2017年第5期)

張大可(1940—),男,重慶長壽人,北京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中國史記研究會會長,渭南師范學院特聘教授,主要從事史記研究。

① 桑原文的《關于司馬遷生年之一新說》,參見1922 年刊于日本《東洋文明史論叢》, 1929年重發于日本《史學研究》第一卷第一號,收入《桑原騭藏全集》第二卷。桑原文核心論據為“早失二親說”以證司馬遷生年為公元前135年。中國學者李長之直接引入自己的論文《司馬遷生年為建元六年辨》之中為第一條立說證據。

② 李長之文《司馬遷生年為建元六年辨》,最早發表于1944年5月出刊的《中國文學》第一卷二期,后收入1948年開明書店出版的李氏專著《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一書中。

① 例如,趙光賢在《司馬遷生年考解》一文中就說,怎么能把張守節來歷不明的說法,凌駕于有最高價值的《博物志》原始材料之上呢?參見《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83年第3期,第73—79頁。

① 參見郭沫若的《太史公行年考有問題》。

① 袁傳璋說: “《索隱》注引《博物志》《正義》按語在證明自身準確無訛前,不能作為推算司馬遷生年的‘直接證據’。”參閱袁著《太史公生年著作考論》,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趙生群說: “從理論上說, 《索隱》《正義》都有可能產生訛誤,也都有可能不誤。”參見趙著《論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載《司馬遷與〈史記〉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2000年9月。

① 綜觀袁、趙二氏的考證,對司馬遷行年的考證,沒有走出李長之十條無據考證的范圍,而特別倚重的“新證”,總在《索隱》《正義》的“年二十八”上做文章,意在繞開行年考證,是徒勞的。

① 漢承秦歷,以十月為國家紀年之歲首,故十月至第二年之九月為一年。

② 漢武帝從建元六年至元鼎六年徑略西南夷前后長達25年,歷經唐蒙、司馬相如、司馬遷三位大臣,唐蒙、司馬相如皆以郎中將奉使,推知司馬遷亦當為郎中將。

① 司馬遷二十南游江淮,歷經大江南北,南至今湖南衡山、浙江會稽山,北涉山東汶水、洄水孔孟之鄉,講業齊魯,過梁以歸,為網羅天下放失舊聞,最短時間要兩三年。個別學者,持前135年說論者趙光賢推斷為一年,持前145年說論者鄭鶴聲推斷為五年。

① 參見《史記·平津侯主父列傳》。

袁傳璋(1940—),男,安徽當涂人,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從事先秦漢魏六朝文學的教學與研究。

① 桑原騭藏: 《關于司馬遷生年之一新說》,自施丁《司馬遷行年新考》附錄4 轉引,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1995年,第176—184頁。

① 《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新陽侯呂清之后尚有郭蒙于“六年正月戊午”封東武侯的紀錄。按:高祖六年正月丙戌朔,三十日為乙卯,后此三日的“戊午”系二月初三日。 《史表》誤記為“正月”。 《漢書·高帝功臣表》承襲其誤。

① 程金造《史記會注考證新增正義之來源與真偽》 ,原載《新建設》 , 1960 年第2期。后對內容做重大增補,易題為《史記會注考證新增正義之管見》,代表程氏關于《史記正義佚存》系日人偽托的最后意見,編入程氏著《史記管窺》,陜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

② 清代邵晉涵《南江書錄》,清光緒聚學軒叢書第五集第七, 《南江書錄一卷》第4頁,貴池劉世珩校刊。

陳曦(1966—),女,廣東潮州人,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編輯部編審,文學博士,中國史記研究會常務副秘書長,主要從事《史記》與中國古代軍事文史研究。

① 趙生群引用趙光賢語,見《論司馬遷生于建元六年》,載《司馬遷與史記論集》第五輯,陜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610頁。

① 公孫季功、董生是司馬遷交游圈中年歲最長者。徐朔方推定司馬遷能與此二人相及: “《刺客列傳》記載公元前二二七年荊軻刺秦王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荊軻也’,而篇末太史公曰:‘始公孫季功、董生與夏無且游,具知其事,為余道之如是。’夏無且‘奉藥囊’,而這個藥囊可以用來投擲人,可見他不是主要醫師,假定年齡二十來歲。又假定他在七十來歲把他目擊的事實告訴二十來歲的公孫季功和董生,公孫季功和董生又在七十來歲把這一段故事告訴司馬遷。司馬遷生于公元前一四五年,這時是虛齡十九歲,時代正好銜接得起來。” “……司馬遷為了‘網羅天下放失舊聞’以創作《史記》,那就得有意識地去和年紀比他大得多的人相交,正如同現在為了寫工廠史、革命史,要向老工人、老紅軍做調查訪問一樣,是十分合情合理的。”見徐氏《史漢論稿》,江蘇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49頁、 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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