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風凜和程枳在一起的事情，其實言父早已知曉。

幾天前，程枳也見過言父，那一天言至騫是特意來找她的，說了有關言風凜和家里發生矛盾的事。

原來言父和言母已經離婚十多年了，從小言風凜就怨他這個父親，冷血無情，不顧家，原本美好的家庭也被他一手摧毀。

言風凜小的時候十分懂事，言父對他寄予厚望，再嚴苛的要求，言風凜都能一一做到，因此，那時外人都知言家有個聰明乖巧的小少爺，言父便更加偏愛這個兒子，直到言風凜十二歲，有一次半夜他撞見母親要偷偷離開家，父親發現后，一時情緒失控打了言母，那也是言風凜第一次知道，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早已破裂，平時的恩愛不過是演戲罷了。

言母生性溫和，在言風凜看來，比起父親，他和母親的關系更親近些，言風凜選擇站在母親這邊，更是看不得言父對家人動手。

父子倆大吵完一架，從那以后，言風凜性格大變，成績一落千丈，一直和父親對著干，以叛逆的方式來宣泄對父親的不滿。

之后那幾年，父母倆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平和，矛盾卻完全轉移到言父和言風凜身上，那時言雪曦年紀太小，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更不知言風凜一人承擔了多少。

言母六年前已經改嫁移居國外，和言家斷了一切聯系。

而言父，自此失去了他最為親近的家人，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從他身邊離開了。

程枳雖不知言父為何會告訴她這些，也不知言父所說的是否全部屬實，她看到言父眼里的真摯和悔意，或許現在的言至騫，是真的后悔了。

【都說五十知天命，我也早就過了五十歲的年紀，叔叔現在老了，一生，不過如此。一切皆有因果，曾經做過的事情，始終要付出代價，】

【我不奢望他能原諒我，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太失敗，是我對不起他們。】

【看到他現在能過得這么好，叔叔很高興，小枳，希望以后你能替我還有淑兒，好好陪在他身邊。】

……

*

除夕前一天，程枳去墓地看望過父母，言風凜也和她一起去了。

外面四處都充斥過年的熱鬧氣氛，唯有這里，一年四季都冷清無比。

可只有這，才是程枳心中歸屬，而且，如今她還帶著自己喜歡的人一起來。

“爸，媽，看看誰來看你們了，還記得嗎？他叫言風凜，小的時候，他來過我們家呢。”

“伯父，伯母，好久不見，我是你們寶貝女兒的男朋友，言風凜。”

聽到這個說辭，程枳不禁笑了，嗔他一眼，剛想讓他正經些，言風凜接著握緊了程枳的手，望著墓碑，用真摯的語氣一字一句說道，“謝謝你們，將她養得那么好，未來，就讓我來替伯父伯母照顧好小橙子，我保證，此生絕不辜負她，會一直對她好，愛她，珍惜她，保護她。”

那是宣誓，也是他心底的肺腑之言，他從不會說這些話，這還是程枳第一次聽見，緩了好一會，程枳才回過神，她回握住男人的手，笑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和風凜哥，還有雪曦，我們三個人，現在過得很好，以后也會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墓地里依舊寂靜，忽然掀起一陣風，吹起不遠處的一片落葉。

她知道，他們聽見了，那是遠在天邊的他們給予的最好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