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姚瑤約馬卓文喝咖啡,為他送行。
到了店里,馬卓文一眼便看到了姚瑤,她戴了鴨舌帽,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手機。
馬卓文悄悄繞到她的后面,蒙住她的眼睛,姚瑤輕聲尖叫,然后笑起來,反手去撓他的癢,馬卓文馬上受不了松開了手,姚瑤開心地笑起來。
馬卓文坐到姚瑤的對面,“紅色真襯你,看起來氣色非常好。”
“謝謝大畫家夸獎。”
“哪天走?應該要開學了吧!”
馬卓文深情地望著姚瑤:“對我來說,開不開學都是你說了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被你放逐到邊疆了,我好像應該感謝謝學校有寒暑假,讓我總是來來往往,你每次都會迎來送往,也只有這樣,我才能見到你。如果你說學校開學了,我就去開學,如果你說學校放假了,我就繼續(xù)假期。”
姚瑤低下頭嘆息,她不敢看馬卓文的眼睛,因為那眼睛太熾熱。
姚瑤說:“我是常常拖累你的,無論是在云南還是在這里,幾次害你來回跑,我心里非常過意不去,我覺得你在云南事業(yè)有發(fā)展才希望你去,怎么好像變成了我強制你去的?我沒有那個資格。”姚瑤的臉紅了。
馬卓文情緒激動,壓低聲音說:“規(guī)矩都是你定的,你說什么都是對的,你難道還不懂嗎?”馬卓文的聲音時里有充滿了悲傷。
姚瑤咬咬嘴唇說:“卓文,你一向太遷就我了,你把自己弄得好卑微,你這樣讓我很心疼。”
馬卓文咬咬牙,看向窗外,“我要的不是你的心疼,我要的是你心里有我。”他低吼道。
姚瑤拿起勺子攪拌著咖啡,看著咖啡的波紋發(fā)呆。
馬卓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語氣凝重地說:“瑤瑤,謝謝你的咖啡,我先走了。”
姚瑤看到了馬卓文的眼中有淚水,馬卓文起身走開,姚瑤急忙結(jié)賬追了出去。
姚瑤看到他無助的背影遠去,急忙追了上去,跑到他前面才停下來,姚瑤氣喘得厲害,兩手支在膝蓋上大聲喘著氣,馬卓文先是愣了一下,仰望天空幾秒,硬把那些淚水埋進眼里,走到姚瑤身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裹挾著168高的姚瑤繼續(xù)走向前方。
馬卓文沉默地走著,姚瑤沉默地跟著,就這樣的在某人的臂彎里非常有安全感,也非常舒適,她什么也不用想,一味地跟著走就好。
馬卓文帶她回了家,那是一座老房子,墻還是紅綠石子那種,一看是單位的公房,墻上爬了老高的爬山虎,院子里好多乘涼的老人,老人們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馬卓文和姚瑤,顯然這對老人們是一種新鮮事兒,馬卓文一一與老人們打招呼。
樓道里很舊,普通的水泥地面,墻上是各種小廣告,姚瑤好多年沒有來過這樣的老舊小區(qū)了,爬了五層樓才到了馬卓文的家,進了屋關(guān)上房門,馬卓文一下把姚瑤擁在懷里。
姚瑤看到房子很寬敞,裝修很高雅,陳列有些簡單古樸,馬卓文說:“這老房子很有些年頭了,比我年紀還要大一些呢。”
“那可不一定有我年紀大。”姚瑤開玩笑地說。
“不要總是記得年齡這件事,好嗎?它不應該是我們相處的障礙。是的,你是大我四歲,這沒什么關(guān)系的。”
姚瑤想他們之間的問題當然不是年齡問題這么簡單。
馬卓文的房間很大,看起來是兩間屋子打通了,一張小小的單人床擺在角落里,巨大的寫字臺和書架幾乎把這個房間占滿了,墻上是一些字和畫,姚瑤逐一欣賞著馬卓文的作品。
有一張非常美的女人照片擺在顯著的位置,姚瑤仔細端詳,馬卓文介紹那是他的媽媽,提起了他媽媽,他找出了一些老照片給姚瑤看,都是他小時候的,很多跟媽媽的合影,長大后的倒是不多,但每一張跟媽媽的照片他都笑得特別開心。
“瑤,你看這座房子這么老了,知道我為什么要住在這里嗎?”
“這是我出生后的第一個家,最初是單位分給爸爸住的,后來就賣給了住戶,直到媽媽離開,我們一直住在這里,后來爸爸也買了其他房子,我們?nèi)プ∵^幾年,這個房子一直閑置,后來,媽媽不在了,我就央求爸爸回來住,這里每個角落都有媽媽的身影,而那是我永遠也無法再見到的,只要還在這里,我常常覺得我還有媽媽似的。”馬卓文已經(jīng)淚目。
姚瑤也跟著傷感,這個感情細膩的男孩,姚瑤一直把馬卓文當成一個男孩子看待,無法把他跟一個成熟的男人相提并論,也許是因為她第一個走近的就是一個成熟男人吧,而馬卓文思想單純,皮膚白晰、面龐清秀更讓人覺得他稚嫩。
“瑤,我本來就像一只癟了的氣球,是你給了充滿了氣,讓我能夠飛起來,就連我自己都驚喜,我不知道我寫的文字會這么受人喜愛,我不知道我的畫能這么吸引人,瑤,我對剛剛對你的失禮道歉,我意氣用事,對你發(fā)了火,請你原諒我。”
“你是應該生氣的,付出了那么多卻沒有得到回報。”
“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所以,還沒能打動你,但我并不想感動你,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愛上我,像我愛你一樣。”
“卓文,這是第二次見你生氣的樣子,你生氣就是不作聲默默做自己的事,這兩次你都是拉著我一聲不響地走,你生氣的樣子好像個小孩子。”
“NO,NO,再也不要說像小孩子那樣的話,我是一個26歲的男人。”
姚瑤笑了,馬卓文也笑了。
這是姚瑤第一次走近馬卓文的生活,以前總覺得他這個人有些憂郁的氣質(zhì),她終于明白那份憂郁的由來,年少時他失去了媽媽的愛,又在長大后失去了媽媽,他心里的苦楚并不是馬爸爸一個人可以填補的。
姚瑤莫名的心疼他,想給他一些溫暖,想化解他眉間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