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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22)

“爵士,塔卡夫!我還活著,幸好有了‘桃迦’!”

這印第安人還沒等小羅伯特把話說完,自己先跑過去,一個勁去愛撫自己的寶馬了。他不停地和“桃迦”在聊天、嘮叨;并且像和人一樣,抱著它的脖頸,一個勁地吻它。

然后,這印第安人又面對巴加內爾,指著小羅伯特說道:

“真是個很棒的小伙子!”

接著,他用印第安人表示“有勇氣有膽量”的俗語來贊美小羅伯特,說:“他的馬刺,永遠不會發抖!”

此時的格里那凡爵士,卻一把摟著小羅伯特,嗔怒地說:

“你這個孩子,怎么搞的?怎么不讓我,或者塔卡夫去冒這個險呢?你一個人去干,是想當搭救別人的英雄呀!”

“親愛的爵士,”這孩子莊重但又激動地說,“要知道,塔卡夫已經搭救了我;而您,現在是要去尋找我父親,救父親的命呀!所以,這冒險和犧牲的事情,應該由我去承擔!”

平原風景

兩隊人馬在這里重逢了。在短暫的喜悅過后,巴加內爾、奧斯丁、穆拉迪、威爾遜都干渴得受不了,只有悠閑的麥克那布斯少校還是那一副平淡的表情。上天也真是很眷顧這一行旅行者,他們看到了不遠的地方就是瓜米尼河。大家向河邊蜂擁而去。在清晨七點鐘的時候,這一行旅行者又來到了“拉馬塔”,看見院子的前后左右躺著的一大堆死狼;可真切地感悟到昨晚戰斗的激烈程度。

這些旅行者喝足了清涼的河水,并且在“拉馬塔”的院子里飽食了一頓。他們感覺到“南杜”的肋條肉非常美味,最可口的還是連殼燒烤的犰狳肉。

“看來呀,如果我們吃得少,可真是對不住上帝的眷顧!”巴加內爾說道,“我們必須吃,直吃得撐破肚子!”

巴加內爾可真是吃得不少,但肚子并沒有脹破;這是因為他還暢飲了很多瓜米尼河的水。那水可真是有神奇的消化功能,令肚子不被撐爆。

這時,格里那凡爵士想到了古代的漢尼拔漢尼拔,生活在公元前247年至公元前182年,是古迦太著名的將領;他屢次進攻羅馬,但都是屢戰屢敗。在卡布卡布,在古羅馬城南的附近。公元前216年,當漢尼拔攻占這個城市之后,卻迷戀那地方富饒安逸的生活,永遠不再發兵進攻,之后一塌糊涂失敗而歸。一直按兵不動帶來的嚴重后果。于是他想著不能重蹈覆轍,就在十點鐘時命令隊伍重新上路。大家用皮桶盛滿了清涼的河水,然后也就上馬動身了。這些馬兒吃飽喝足、休憩充足之后,精神飽滿,奮勇前行。在這一路上,旅行者們看到了潮濕的土地有一些肥沃的跡象了。可是方圓百里仍然看不到人煙。

在11月2日和3日的時候,是沒什么事情好記載的。在11月3日的晚上,經過了兩天的長途跋涉,爵士這一行隊伍走到了潘帕斯大草原的盡頭。此時已是人困馬乏。于是這一行隊伍便在潘帕斯大草原邊上,同時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省的邊界上休憩。算起來,他們從10月24日從塔爾卡瓦諾省出發,經過了二十二天的旅行,一共走了四百五十英里左右;從總的來說,是走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旅程。

在第二天早晨,爵士這一行人,又穿越過了阿根廷草原地帶和平原地帶的分界線。塔卡夫希望在這一地帶能遇到傳聞中抓到格蘭特船長和兩個同伴的印第安人。

從阿根廷的十四個行省來看,只有布宜諾斯艾利斯省是面積最大,并且資源最豐富的。這省份位于東經64°和65°之間,并且和南部的印第安人疆域接壤。在這兒,氣候溫和宜人,土地肥沃,資源富庶,遍地都是禾本科草類,還有高大如蔬菜一樣的樹木。而且這地區地勢平坦,直到坦狄爾山和塔巴爾康山,都是一馬平川,沒有起伏。

這一行旅行者在離開瓜米尼河之后,非常滿意這一地帶的氣候。在這一地帶的高空,是巴塔戈尼亞的凜冽寒風在攪動著氣浪,所以這地區的溫度常常維持在17℃左右。經過了草原的高溫酷暑,走到這里時,覺得氣候溫和舒適,一個個都神清氣爽、激動不已、精神抖擻、不知疲倦地向前邁進。雖然這里的自然條件如此優越,但是仿佛沒有人來這里定居過;準確來說,應該是以前住在這里的人,現在全部都搬走了。

在南緯37°上,密布著眾多的湖泊和沼澤;湖泊和沼澤地的湖水有咸有淡,在湖岸的樹叢中,還可以看到鷦鷯、紅腹椋鳥、百靈鳥,還有一種能在空中停歇的“唐迦拉”在不停地飛來飛去……在荊棘叢中,是“安努比”鳥的懸窩,模樣如同殖民地白人搭建的吊床一樣;一些火紅翅膀的朱鷺搭建的窩,有一英尺多高,形狀是圓錐形建筑物;這些窩成千上萬聚集在一起,儼然像一座小城鎮。當這一行隊伍靠近的時候,這些朱鷺不害怕人類,并不躲閃,而是排著整齊的隊伍,恍如無人地整齊行走著。我們的學者巴加內爾看見了,深感失望。

“真可惜,其實我是想觀賞一下朱鷺鳥怎么飛翔的!”巴加內爾對少校說道。

“其實一點兒也不難!”少校說道,“現在,機會來了!親愛的巴加內爾,別錯失良機!”

“少校,跟我來;還有小羅伯特,你也一起來,我需要你們兩個做證人!”

巴加內爾一說完,就向那一群朱鷺鳥走過去,在身后的是小羅伯特,還有少校。

在走到射擊的范圍之內,巴加內爾就向槍膛塞上了火藥;他沒裝上子彈,因為不忍心看到這些美麗的鳥兒被打得鮮血淋漓的模樣。在“砰”的一聲之后,這些朱鷺鳥全部都驚嚇得高飛了起來;巴加內爾則伸著望遠鏡,對著天空仔細觀察。

“怎么樣,感覺如何?”在朱鷺鳥飛得看不到蹤影的時候,巴加內爾就去問少校,“少校,看到它們飛走了嗎?”

“我又不是眼瞎的,當然都看見了。”少校說道。

“在飛的時候,感覺這些朱鷺鳥像羽箭嗎?”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

“和羽箭根本無法比!”小羅伯特插嘴道。

“就是嘛,我也認為它們不像羽箭!”巴加內爾感到很高興,繼續說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作家,可以說是世界上所有謙虛的人中,最驕傲的人了!這作家就是大名鼎鼎的夏多布里昂夏多布里昂(1768—1848),法國十九世紀悲觀浪漫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家,曾經寫有長篇小說《墓外回憶錄》等著名作品。在書中,他就以羽箭來比喻朱鷺。唉!小羅伯特,你再看看,要懂得,文學比喻是最不可信的吧!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住,以后不要輕易相信比喻;除非萬不得已,千萬也不要濫用比喻!”

“現在,你對這個實驗感到很滿意了吧!”少校說道。

“實在是太滿意了!”

“那我也滿意了!但你要知道,為了您那大名鼎鼎的作家夏多布里昂,我們已經耽誤了一英里的路程,現在我們要催馬快速前進了!”

在巴加內爾這三個人追上大隊伍的時候,格里那凡爵士和塔卡夫想暢懷聊天,但是又苦于語言的交流障礙,雙方都感到很苦惱。因為塔卡夫時不時停下來,指著遠方的地平線,一臉驚訝地詢問爵士;但格里那凡爵士這一方,卻不知道塔卡夫所說的意思。就在這節骨眼上,巴加內爾趕上來了,爵士當然是驚喜萬分。

“巴加內爾,你快來,你快來!塔卡夫要和我說話,但語言不通交流起來實在太費勁了!”

于是,巴加內爾就和塔卡夫聊了一會兒,之后對格里那凡爵士說:“塔卡夫在這里看到了一種非常奇特的現象,所以感到非常驚訝!”

“這是什么現象呢?”

“塔卡夫說,以往在這平原一帶,會經常遇到許多成群結隊的印第安人,這些印第安人有時候是趕著從牧場掠奪來的牲畜;有時候去安第斯山脈,去賣鼬絨毯子或者一些皮條鞭子。但直到現在,不但見不到印第安人,而且都看不見他們走過的跡象。”

“塔卡夫沒說過這是為什么嗎?”

“嗯,他弄不懂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好奇地詢問我們。”

“他原來認為,我們在這一地帶會遇到什么印第安人呢?”

“他本來會認為,可能我們會撞到掠劫過一些外國人的印第安人,一般是卡夫古拉、卡特利厄爾或者揚什特魯茲等部落酋長統治下的印第安人。”

“這些酋長,到底是什么人呢?”

“這些酋長在三十年前,曾經是擁有巨大權力的部落統治者。但自從被趕到安第斯山脈的這一邊來,他們就被馴服了。在印第安人所能忍受的程度之內馴服了。他們一直在潘帕斯大草原和阿根廷平原之間四處流竄,干著一些強盜匪徒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們卻看不到他們。其實我和塔卡夫一樣,也感到十分驚訝!”

“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呢?”格里那凡爵士繼續問道。

“我再問問他吧!”巴加內爾答復道。

接著,他繼續和塔卡夫交談了一陣子,又轉過來對格里那凡爵士說:

“其實,他提出的建議我覺得很可行。他建議我們接著向東面行走,在這37°的線上,矗立著一棟獨立堡。走到那里,我們即使找不到格蘭特船長的任何消息,也能弄清楚,這些印第安人為什么不在阿根廷平原出沒的原因了!”

“那個獨立堡離這里很遠嗎?”格里那凡爵士又繼續問。

“嗯,是不遠的,在坦狄爾山里面,距離這里大概有六十里地。”

“那大概什么時候可以達到那里。”

“繼續走的話,后天晚上就行了。”

這一出乎意料的事情,也讓格里那凡爵士心事重重。在這平坦的潘帕斯地區,居然看不到一個印第安人,實現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一般來說,印第安人的人數眾多,但現在一個人影都看不到,肯定是有什么情況迫使他們不在這里出現。最悲慘的是,哈利·格蘭特船長如果是落入了這地區一個印第安人的部落里,那么是被劫持到北方的印第安人那里還是南方的印第安人那里呢?想著想著,格里那凡爵士對未來的行動難以決定,但又苦于沒什么錦囊妙計,只能依照塔卡夫的建議,走到獨立堡那里再說。

在大約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旅行者看到在地平線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丘陵。在這平坦的平原上,這丘陵可說上是一座山巒了。它就是塔巴爾康山,爵士一行人就在山下面休憩過夜。這樣養足精神,翻越這座山就非常順利。在第二天出發時,旅行者們發覺這座山的山坡并不陡峭,沙土地如波浪一般地起伏。和之前安第斯山脈的高地巖相比,這座山的高度簡直不算什么!就連馬兒在這里上坡的速度也沒有減慢。在晌午的時候,他們經過了塔巴爾康廢堡。這個廢堡只是山南地區的印第安人為了防御外來土著人襲擊,建造起來的第一環碉堡線。然而,走到這里,旅行者們仍然沒看到任何印第安人的蹤跡,這更令塔卡夫覺得不可思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他們終于看到有三個人,騎著馬,腰間還帶著槍,在遠處仔細打量格里那凡爵士這支隊伍,表情是極度的警惕。但沒多久,這些人一溜煙又不見了,這使格里那凡爵士感到非常沮喪。

“這些人是高卓人。”塔卡夫這個巴塔戈尼亞人說道,他喊這些土著人的稱謂,曾引起巴加內爾和少校的一番爭辯。

“哦。是高卓人!”麥克那布斯少校應聲說道,“嘿,巴加內爾,看到沒有,今天北風不刮了,您覺得這些人怎么樣呀!”

“我覺得這些人的模樣,非常像大盜。”巴加內爾說道。

“哦,親愛的學問淵博的學者,這‘像大盜’和‘是大盜’到底有多大的不同!”

“我親愛的少校,其實就是一步之差而已!”

巴加內爾這個回答,把大家都逗笑了。但我們的大學者并沒有生氣,卻對這印第安人的稱謂又進行了一番高談闊論:

“反正我在哪本書上看過,但書名我不記得了,那書上說雖然阿拉伯人的嘴唇上有兇惡的模樣,眼光卻是很溫和的。但現在,我覺得這些美洲土著人和他們是截然相反的,他們眼光兇橫,露著殺機。”

看來,即使精通相面的人,都不會有他形容印第安人那么恰當了。

這時候,大家還是遵循塔卡夫的建議,緊緊挨著一起行走。雖然這地帶杳無人煙,但還是謹慎為好,絕對不能放松警惕!但是,這種防衛看樣子還是毫無必要。這天晚上,這一隊旅行者逗留在一個廢棄的寨子。這個廢棄的寨子,以前是當地的卡特利厄爾酋長平時集合土著人、召集隊伍的所在地。塔卡夫這個巴塔戈尼亞人向導,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這里有人居住過的蹤跡。他又仔細檢查了幾次,但毫無收獲,只能總結這里很久都沒人居住過了。

第二天,爵士這一行隊伍,又重新踏上了路程,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和坦狄爾山毗鄰的頭幾個“厄斯丹夏”阿根廷草原上用來飼養牲畜的大牧場。然后塔卡夫決定不在這里逗留,繼續行走,直奔到“獨立堡”去。因為他要解開這一個謎團,為什么這一地帶會杳無人煙。

爵士一行人,自從翻越高低巖之后,看到的樹木都很稀稀拉拉的。但是走到這兒,樹木的數量居然增多了,但大多是歐洲人來到這里之后種植上的。這些樹中,有楝樹、白楊樹、桃樹、柳樹、豆球花樹等。這些樹沒人護理,但卻長得非常好。而且這些樹都是環繞著“戈拉爾”,也就是一種很大的“牲畜欄”四周種植的。在“戈拉爾”四周,還釘著許多樹樁,在柵欄里內的牲畜有牛、馬、羊,而且這些牲畜身上還有主人標記的烙印。在柵欄外面,有許多高大的狗在守護著。鋪灑在山腳下的,是一種稍微帶著鹽質的土壤,上面長著茂盛的優質芻草,是喂養牲畜的上等飼料。一個總管和一個工頭負責一個“厄斯丹夏”,其中每千頭的牲畜,由四個“培翁”來負責。

這些人,現在就過著《圣經》故事里大牧主一樣的生活;而且,他們所擁有牲畜的數量,可能大大超過遍地都是牛羊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牧場主。但這里的牧場主,沒有家庭,更談不上家庭生活。在這潘帕斯地區的“厄斯丹夏”的牧場主,大多是一些販賣牲畜的商人,而《圣經》里那些牧場主兒孫滿堂和老祖宗的味道則是一點兒都沒有。

這些情況,就是學者巴加內爾向同伴們所談論的。在侃侃而談的時候,這學者還用著人種學上的最新觀點,對這些不同民族進行了頗有趣味的比較。就連一向不露神情的少校聽他的見解時,也是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在這時候,巴加內爾告訴他的同伴,應該抓住欣賞一次海市蜃樓的機會。這一行旅行者們,才留意到了這奇觀。在這一馬平川的原野上,這種奇觀是不常見的;遠遠望去,眾多的“厄斯丹夏”像海上的一座座小島,四周的樹木倒映在清水里。而且這一汪清水在你進我退,像是在逗引過路人,讓人永遠摸不到這水。在這海市蜃樓的幻想里,各種景象奇妙逼真,令人很難分辨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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