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夢想的生活。

一個人，一個房，一個大落地窗，窗邊有一個小圓桌，一邊一把椅子，椅子的主人只有自己。

偶爾自己會在窗邊寫寫小說，看看書，工工作，那是十年前的夢想，卻沒承想，有一天，自己卻實現了這樣的生活。

如果說，在實現夢想的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自在，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自由，更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如果讓自己重新選擇，十一依舊希望，自己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孩子，有別人羨慕的青春，也有為自己的幸福敢愛敢恨的勇氣。

而如今，看著窗外的景色，十一的內心只有寧靜，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確實成熟了不少，卻也不知，曾經的自己，到底失去過什么，在那場失去中又得到了什么。

那是十一第一次參加工作，就在那猝不及防的6月，十一畢業了。

學生時代的這些年，十一一直都努力學習，但是成績也就平平，考了一個平平的大學，也念了平淡的四年大學。

大家都說，在大學里，不談場戀愛，真的是會遺憾，可十一卻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

十一念的是一所師范學校，學校里男多女少，十一也看多了女抱男，騎自行車都是女帶男的場景，十一承認自己喜歡看帥哥，但校園里大多數長得帥的男生，也都跟男生處對象了。

十一第一次在學校里看到這樣的場景時，三觀近乎崩塌，在宿舍里緩了好久都未能平靜。

同學見狀，都紛紛勸十一想開一點，這種事情很常見，習慣就好了。

十一當時覺得，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會習慣，兩個長得那么好看的男生，為什么偏偏要在一起，找個女朋友不香嗎？可后來，經過大學的四年洗禮，十一也真的漸漸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并且，每當路過長得帥的男生身邊，十一都會想，長這么帥，一定是個同性戀吧。

雖然十一真的很愛看帥哥，但從來都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十一想努力奮斗，然后畢業找個好工作，然后，過上相對安穩的日子后，再談婚論嫁，可事實，不會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也更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童話。

十一一直覺得自己想得很現實，但現實卻是，十一并沒有出色的文憑，也沒有過硬的專業水平，就是一個剛從校園里走出來的半吊子，沒有什么社會經驗，也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十一從接過大學畢業證書的那一刻，并沒有一種興奮感，大學這四年，過的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但也至少過的沒什么太大壓力。

看著網上的各個招聘信息，十一在家迷茫了好久……

什么樣的工作自己能勝任，自己又能做什么？雖然念了這么多年的書，也拿到了大學畢業證。但在畢業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歸零的。

大學畢業證有什么用？到處都是大學生，自己又有什么過硬的技能？顯然沒有。雖然否定著自己，但十一也在網上積極地找著工作。

十一所在的城市非常小，工作機會也少之又少，最多的招聘廣告就是賣保險。

十一努力找著有關自己專業的工作—老師。十一剛畢業，沒什么人脈，也沒什么經驗，找了各種學校，卻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也去了幾家機構面試，十一也都放棄了。并不是人家不要十一，只是十一覺得自己勝任不了人家的工作。

最終，十一發現了一家培訓機構，看網上的圖片，環境似乎還不錯，十一便再一次打出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位男士，聲音很客氣，十一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對方也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接著，便像往常一樣，約十一第二天面試。而十一也像往常一樣，沒有打扮得很正式，就是希望自己能更輕松一點。

十一從來都不敢給自己太大的希望，就怕希望落空，那種失敗后對自己的否定，會讓自己的世界崩塌，十一寧愿不要。

十一只是簡單地穿好自己一件最普通的衣服，扎了一個利落的馬尾，帶著自己的簡歷，直接出門了。

這次面試的地方，離家并不遠，十一走路大約20分鐘，便到了。這是一個鬧市區，對面就是一個很大的綜合市場，附近有很多的培訓機構。

十一來面試的這家培訓機構門面不大，但里面的色調淡雅，環境干凈整潔，前臺坐著一個胖胖的小姑娘，看起來并不大。

她看到十一，起身問道：“是面試的嗎？”

十一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回了一句：“對?！?

“哦，那上二樓3號教室就可以?！?

“好的?！?

說完，十一便直徑朝二樓走去。學校的面積并不是很大，一樓都是沙發，有很多家長坐著在等下課的孩子，沙發是白色的，墻面以及地板都是淺綠色，看起來很淡雅，前臺對面是孩子上課的監控，電視下面是一個給孩子玩耍的區域。

十一來到一樓半的位置，那里有兩間教室，其中一間正對著一樓大廳，教室有一面落地大玻璃，透過玻璃，十一能清晰地看到教室里上課的場景。

轉角，十一上到二樓，二樓和剛剛轉角的樓梯相比，相對寬闊了許多。

二樓教室的對面也有兩行沙發，但顯然，并沒有家長來二樓。

十一一眼就看到了離樓梯最近的3號教室，里面有一些大孩子在打鬧。十一小心翼翼地敲著本就打開著的門。

里面坐著一個男老師，很明顯，他就是昨天接電話的人。

男老師客氣地叫十一找個凳子坐下，進行了一些簡單的提問，十一也一直都淡定回答，可能有了之前去面試的經歷，十一也不覺得特別嚴肅，而且，能不能在這里工作，一切都看緣分吧，十一本就不敢抱太大希望。

最后，男老師問了十一一句：“‘現在能來上班嗎？”

What？！十一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通常大家都會說：那回去聽電話吧，到時候我們會通知你。

但如此直接的邀請，十一還是頭一次聽到。

“今天嗎？”十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男老師笑著回答道：“對。”

“明天可以嗎？”

面對如此痛快的面試，十一著實有些驚訝。

就學校的環境，對于十一這個顏控來說，她真的是相中了，而且對于學校的主色調，十一也真的很喜歡，覺得在這個地方工作，至少視覺上，自己是非常接受的，而且剛才也路過了教室，一節課的授課人數也不是很多，對于十一來講，也是可以接受的，現在，面前的這個人，也有很強烈的意愿要十一，十一當然是表示“想！”，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十一真的還沒有做好準備。

“可以。”

“好，那就明天見?！?

說完，十一起身，走出3號教室。

十一到一樓，和前臺的老師說了聲“再見”，便走出了學校。

前臺老師那疑惑的眼神，明顯是在問十一：剛剛你們在樓上說了什么？明天你會來上班嗎？十一覺得，對于一個單位的員工來說，學校要新來一個老師，引起他們的好奇，應該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十一沒太在意，出了學校門，十一只覺得輕松，覺得，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找工作，終于，最后的結果還不算太壞，這個學校自己還是挺滿意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面試的經歷，并沒有讓自己太痛苦，而且，對方還馬上給了自己答復，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本來一大早出門的時候，還沒抱太大希望呢，還覺得，回到家，應該會重復之前的模式，不停地翻閱招聘信息，然后打著求職電話吧。

中午回到家，十一輕松地吃了頓中午飯，然后，開始準備明天正式上班。第二天清晨，十一早早地起床，老媽問單位幾點上班？

十一覺得這一點特別好，學校十點上班，十一不用早起，也不用晚睡，這比之前大家想象的那種朝九晚五的工作好太多了對于十一來說。

十一正清閑地洗著漱，結果，此時電話突然響了。

十一坐在床上，看著那串熟悉的數字，是昨天給自己面試的那個老師。

“十一！你是不是忘了今天8點上班？！”

8點？！十一腦子一懵，哦！對！昨天他說過！平時是十點上班，但是周六周日是八點，這是培訓機構，不同于學校！

十一連忙應著，說自己馬上就到。看著手機上已經8：02的數字，十一心急如焚。

上班第一天就要挨罵嗎？而且還是犯遲到這么低級的錯誤？！

十一二話沒說，穿好衣服，直接出門打個車。好在學校離家不算太遠，8：15，十一匆匆進了單位。顯然，那個男老師沒有課，他正好在一樓前臺的位置。

看到十一進來，男老師上前笑著說：“你是不是忘記時間了？”

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老師好心又提醒了一遍十一，周六周日是8點上班，便帶著十一來到更衣室。

男老師指了指右上角的柜子，猶豫了一下說：“這個老師最近不來，你暫時先用這個柜子吧。”

十一抬頭看了一眼柜子的門，上面貼了一個可愛的長頸鹿。十一“哦”了一聲，然后，男老師給十一找了一件工作服。

“你就先穿這個吧?！?

工作服是一件簡單的小馬甲，十一身材矮小，穿起來還有些寬松，肥肥大大的，正好。

男老師簡單給十一介紹了一下女老師，然后告訴十一，最近學校來上課的學生比較多，十一的主要任務就是每天給上課的女老師配課。

十一想著正好，自己又不會怎么上課，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現在好了，正好老師們課多學生還多，從今天起，就給老師們配課！從那天起，十一便開啟了配課生涯。

如男老師所說，學校的學生確實很多，學校似乎在假期做了一個寒假活動，所以每天來上課的孩子特別多。

十一每天努力記著來上課的孩子的名字，也努力觀察每個老師的上課特點和講課邏輯。

就這樣，十一過了一個忙碌的一周。后來，學校里來了一個女孩，看起來不大，頭發長長的，臉小小的，個子也不是很高，但是似乎每個人對她都有一種敬畏。

早上十一來到更衣室，像往常一樣，換好工作服。

剛一進更衣室，身后的女孩也一同進來。她顯然很熟悉這里，一定不是新來的老師。

十一和她小心翼翼地打著招呼，女孩似乎也不太愛說話，只是簡單問明一下：“你就是新來的老師？”

十一回答道：“對?！?

那個女孩點點頭，然后叫十一和她一起出去。女孩看起來很柔和，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

女孩召集所有人在一樓開會，并和十一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女孩叫小云，最近在另一個校區工作，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

而且小云說自己在這里還有一些課要上，只是最近沒有時間，所以不常回來。女孩簡單說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內容，大家便去工作了。

十一回到教室，透過二號教室的落地窗，十一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的身影，她在和前臺對近期的工作情況。

十一默默關注著女孩，從早上遇到女孩的那一刻起，十一莫名地對女孩有一種好感，這個女孩有似乎有一種柔和，但也有自己的態度，而且做事不拖泥帶水，很精明的感覺。

十一在一個人備課，也在復盤最近配課過程中看到的問題和自己可以改正以及學到的東西，總體來講，最近的收獲還是挺多的。

晚上聽說小云老師有節課，十一毫不猶豫地跟著小云，打算給她配課。一節課下來，十一只覺得，小云的邏輯思維非常清晰，而且管理學生的能力也非常好，十一不僅覺得自己學到了東西，而且整個課堂的氛圍也讓自己覺得很舒服，孩子也有淘氣的，但是小云都能很淡定的應對，雖然也有無奈，有無助，但十一在小云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力量，一種這件事雖然讓我煩惱，但我可以解決的力量。

下課的時候，十一也在努力吸收小云和所有家長溝通的內容，有孩子上課的表現，有一些教育政策，還有一些專業名詞。

十一在心里默默決定，以后，只要小云來，就一定要跟著她！此刻在十一的心里，小云就像是一個百科全書，更像一個教育資訊，她似乎無所不知，和家長也可以無所不談，這個小小的身體里，似乎又蘊藏著無盡的力量，萬事不慌，會沉著冷靜地想辦法解決！這似乎就是十一在成長過程中一直要找的那個人，身上有光，內心有力量，腦袋里也有辦法。

而后的幾天來，小云只是偶爾有課的時候會回來一下，但另一個校區也有課的時候，小云也會上完課馬上就走。跟著小云的這些天，十一覺得自己又成長了不少。

每天在這里，相對寬松以及不斷能讓自己學習的工作環境，讓十一覺得工作，真的一點點在自己的世界里變得開始有意義了。

小云還是偶爾會來學校，十一也每天拼命在不停地給各個老師配課。學校的幾個老師偶爾白天沒課的時候也不會來上班，聽說是要準備離職了，有的是為了考公務員，有的是要去別的地方工作了，十一偶爾也會給他們代課。

代課對于現在的十一來講，難度已經不大了。

無論是對課，還是課后的家長溝通，十一都是敢講敢說的，只是對于上課的技巧，十一能感覺得到，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但好在，有小云這個標桿在這，十一也知道自己差的有多遠。

這一天，十一還像往常一樣上班，來到教室開始準備備課，但其中一個老師冷冷地坐在十一的旁邊，和十一說：“你昨天幫我代課，都跟朵朵的媽媽說什么了？”

十一一懵，朵朵？朵朵媽媽？說什么了？！

十一拼命回憶，朵朵，那個女孩很好，一看家里在培養她這方面就沒少下功夫，孩子這么小卻有難得的大人的沉穩和超乎同齡孩子的成熟，也不是很笨，就是專注力卻是稍微弱了一些，可十一下課都是如實說的啊，家長也并沒有不高興的神情啊？

十一心里有些慌，她弱弱地回答著女老師的問題：“沒說什么啊？怎么了？”

“哼！沒說什么？那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吧，昨天我可聽說，朵朵媽下了課之后，就一直在找負責人，說必須和負責人溝通！”

女老師的深情傲慢，語氣堅定且輕蔑，聲音不大，卻極具殺傷力。

十一嚇得一身冷汗，心里想：不至于吧？就是帶了節課，自己也確實沒說什么不得體的話啊，還至于家長必須找負責人溝通嗎？

完了完了完了，不會自己真的完了吧？就這樣，十一在惶恐不安中，過了一個相對不太好的一天。

也沒有人找她談話，也沒有說她，這種未知感，反而讓十一更惶恐。轉天，小云回來了，她把十一叫道大廳平時開會的桌子旁，小云坐在自己的對面，反而不會讓十一有太多的緊張感。

小云笑著說：“昨天朵朵媽找到大齊老師，”大齊老師就是給十一面試的那個男老師，“說她想給朵朵轉班，轉到你的班級。她說這么久了，沒有任何人和她溝通過孩子專注力不好的問題，她覺得你很負責。最近這些老師也打算走了，所以接下來，你也要有個接班的準備?！?

聽完小云說的這番話，十一第一是覺得家長對自己的能力有一部分認可，感覺很開心，但更多的是要接班的壓力。

說實話，這些孩子并不算少，一下子都接下來，十一并不知道能不能應對得過來。但是轉念一想，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吧。

回到教室，十一努力復盤各個孩子以及接下來所要上的課，孩子倒還好，現階段最棘手得問題，其實是課的問題。

之前的老師，課上的相對比較亂，每個孩子的進度都是不一樣的。要想給這些孩子統一進度，對于現在的十一來講，就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把這些孩子并在一起，就意味著，自己有很多課都不能講了，而且，自己還要額外多被很多課。從那天開始，十一每天不是在備課，就是在備課的路上。

正常周三是休息的，有時十一還會叫大齊給自己開門，自己一個人在教室，一備就是一天的課。

有時有一個小朋友請假了，十一可能就會有更多的課可以選擇上了，但前提必須是，十一這些課都會，她才能保證自己有這樣的靈活度。那段日子，雖然是辛苦的，但十一覺得自己提升的很快。很快，那些老師便一個一個離開了學校，但沒有一個人做交接工作，這給十一的工作增加了一定難度。從十一正式接班那天開始，十一見到小云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那段時間，十一每天在教室上課，小云在一樓大廳不停用手機和家長做交接溝通，十一也盡力和每個來上課的家長積極做著溝通。

那樣緊張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十一也經常能看到小云筋疲力盡地坐在沙發上，緊閉雙眼，也緊閉雙唇，拿著手機，似乎在思考怎么回家長一堆刁鉆的問題。

那時候雖然每天壓力都很大，但十一覺得是幸福的，因為她的背后有小云，她們能并肩戰斗，相互配合，十一也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被支持著。

這種感覺，對于十一而言，反而更多的是幸福的。轉眼已是5月，天氣已經慢慢變暖了，學校也可以每天開著門通風了，一樓大廳特別涼爽，對面的市場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學校里的孩子也越來越穩定了，尤其是十一的孩子，大多數的家長，對于學校，對于十一，都漸漸變得認可了。

配上這樣的好天氣，再配上現在的好心情，十一覺得每天都無比的幸福。這天，十一剛要上課，前臺老師突然很嚴肅地上樓。

前臺的老師早就換了人，現在的老師是一個白白胖胖卻很斯文的女孩。那女孩一臉嚴肅地走進十一的教室，告訴十一，樓下有個家長，說要找你。

十一看了一眼前臺老師緊張的神情，問：“哪個家長？”

“沒見過，不認識?！睕]見過？還不認識？十一腦海里快速浮現出還沒有復課的孩子，只有一個，叫李菀婷，十一從未見過她，之前也應該微信一直聯系不上。

十一趕緊下樓，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粉色職業套裝的女士坐在沙發上，身體直靠在沙發上，抱著肩，面容很嚴肅。

前臺老師示意十一就是她。十一走到家長面前，大方地和家長打著招呼“您好。”

“你就是豆豆？”

對，十一在這里工作的名字叫豆豆。家長冰冷的問著，語氣中還帶有一絲絲憤怒和不屑。

“對，沒錯，我就是豆豆?！?

十一尷尬地笑著，盡力嘗試緩和這尷尬的氣氛。

然而對于這個家長而言，好像并沒有什么用。

“我家孩子不上你的課！”……十一一時語塞，這么直接嗎？要怎么接？怎么接，好像空氣都已經這么尷尬了，怎么辦？周圍沙發上坐著一群家長，十一尷尬地微笑著掃視著大家的神情，緊接著定眼看向這位女士。

“您是有什么疑問嗎？”

十一微笑地回答道，但心里異常沒底。“沒有任何疑問?！奔议L簡單直接。

“我就是不會上你的課，要么，你給我升班，要么，你給我退費！”

升班？升班就是大齊老師他們教，但是十一知道，她的孩子年齡還不能達到升班的標準，而且十一也不知道孩子的能力如何，怎么升班？家長的表情決絕，看起來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十一轉身看向監控下面游戲區里唯一的女孩，應該就是她了。

“你是叫李菀婷嗎？”

十一笑著上前，蹲下來溫柔地問女孩。

女孩看起來很乖巧，見十一蹲下和自己說話，也很有禮貌地起身，走向十一，很認真地回答道：“對，我叫李菀婷?！?

“那你的小名是叫婷婷嗎？”

“對?！迸⒐郧傻攸c了點頭。

“那婷婷先去和豆豆老師一起去上課，一會下了課，咱們再下來玩好不好？”

女孩聽完十一的話，乖巧地回了句：“好。”

說完，婷婷便一個人出來把鞋子穿上，期間十一想幫她，她卻說：“不用，我自己可以來。”

女孩似乎非常獨立，而且，骨子里透著一股超乎同齡孩子的成熟。婷婷穿好鞋，主動拉起十一的手，并朝媽媽說：“媽媽，我先上樓了?！?

說完便跟著十一上了樓，并且輕車熟路地拖鞋，自己進了十一的教室。雖然沒見過婷婷，但很明顯，婷婷應該之前就在這間教室上過課，眼神并沒有任何好奇或者陌生感。

十一的教室鋪著地墊，小朋友上課都需要拖鞋進來。

婷婷拖鞋進來后，很自覺地坐在小朋友的旁邊，十一叫女孩坐在自己的對面，一來，怕家長覺得自己不重視她的孩子，二來，其余的小朋友，十一都了解他們的能力，唯獨這個女孩，十一不確定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進度。

結果一節課下來，十一發現，小女孩不僅能力很好，而且還時不時地會幫助其他的小朋友。

女孩不僅有著超乎同齡孩子的成熟，還有超乎同齡孩子的懂事。

十一不禁有些心疼起這個女孩，和女孩媽媽剛才在樓下時的表現，十一覺得，倒真的很像是婷婷一直以來都在照顧著媽媽的感覺。

課已上大半，十一透過落地窗，看到小云從外面進來了。

想必是前臺老師發了信息，小云趕緊從另一個校區趕了回來。只見小云在樓下不知和婷婷的媽媽說了些什么，再過一會，小云帶著她站在落地窗的前面，看著婷婷上課。

顯然，十一已經習慣了這樣現場直播的講課方式。經常會有一些家長就站在窗外，一站就是一節課，一節課都在看十一和孩子上課，十一卻也從來不介意，只是很煩惱一件事，她要經常清理玻璃上家長留下的各種手印。十一是不是地觀察著家長的神態，從表情嚴肅，到現在的面無表情，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似乎她與小云聊的還不錯，小云也是不是地把手指向2樓的位置，想必應該在聊升班的事情。

下了課，小云很自然地領著家長進了教室，很熱情地夸贊婷婷上課的表現，說她聽課聽得很認真，她和媽媽剛剛都在窗子外面看到了。

接下來，小云小聲和媽媽溝通著：“你看，孩子還小，就讓她在這先上著，等過段時間，孩子也大了，他們也就該升班了。”

婷婷的媽媽也緩和不少，回應道：“嗯，也行，先這么上著?！?

十一主動上前聊婷婷的上課表現，似乎她也沒有那么大的敵意了，雖然沒有很認真地在聽，但態度上，確實客氣了很多。

十一不禁在心里感嘆，小云到底是用了什么功力，讓這個媽媽不僅氣消了大半，還同意先不升班的？

十一想，就這份功力，至少自己還要練上好久！事后小云告訴十一，婷婷的媽媽自從生了婷婷之后，就一直患有抑郁癥，精神狀態時好時壞，叫十一以后注意點。

在十一這兒，這應該是最后一個復課的孩子的，雖然的險勝，但終究，婷婷還是來上課了。

從那天起，婷婷幾乎沒有落過課，婷婷的媽媽雖然沒有對自己表示認可，但也沒說過十一什么不好，這對于十一而言，已經是莫大的認可了。

小云總是說，十一總是幸運的，只要來十一這里試聽的孩子，就報名。學校的業績也越來越好。

雖然小云總說十一是因為幸運，但十一也很開心。至少，十一覺得，小云是在教自己別驕傲，要穩步向前。十一也很開心，十一也一直沒有驕傲過，而是一直默默努力著，十一自己也知道，自己要走的路真的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