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種叫做痛苦的氣體在不大的馬車間橫沖直撞,撞得我與他雙目發紅。而我們彼此就像宿世仇敵忽然間發現是親兄弟那般拿對方束手無策,因為在這個世界中,不會再有別人了解對方曾經生活的世界。
失態了,我本是個文化人,現在也是個不會寫字的文化人,何苦這般如潑婦罵街。這命,我笑著認了,哈哈哈,真開心。
一臉冷漠的我拖著病殘身體想要爬下馬車,文人氣節大概是世界上最難懂的東西,現在,再也不想看到狐貍眼睛。
“你不能走。”他一把拽住我。
“我勸你趕緊松手,否則你將收到一個自殺性襲擊者?!惫穷^內的成分開始急劇反應,下一刻就能炸出煙花。
不知道是話不夠狠,還是臉色不夠難看,還是天黑影響視力,他一下扎過來,又把我推回到座位上。
心內貧瘠的臟話來回閃爍,不斷隔著無神論主義的玻璃窗對老天爺輸出,‘如果我有罪,您就劈了我,不要這樣折磨我?!?
胸前毛茸茸的大腦袋抵住命運的喉嚨,我如行尸走肉般思考咬舌自盡會有多疼,這個世界留給他吧,我要臉,我得帶著我的臉走了。
輸了,太要臉的人果然不容易贏,勝利者凈是二皮臉。
那句話怎么說,‘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那就笑著面對它?!蟛垩老駛€石磨那般撕磨在一起,臉上露出對生活猙獰的笑,“立馬撒手,我打男人。”
氣若游絲的聲音從胸前傳來,“我疼——”
怎么,要訛我了?我是個鍋?什么都要我背?還是我的語言有攻擊力,可以話出法隨。
得趕緊爬出馬車,再待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么,穿靴子的太怕光腳的。
馬車門被推開一條縫,就像希望的光,拜拜了,您嘞,以后再也不見。
我再一次被推回座位,脖子上貼上一個濕漉漉的額頭。殺了我,要么讓我死,如果蒼天有眼。
“我肚子疼——”
“孩子不是我的!”嘴巴比腦袋更快,語言不經過組織同意脫口而出,這個腦袋就有大?。?
貼在門板上偷聽的馬車夫嚶嚀了一聲,眼睛散發著八卦的光芒,與我心如死灰的目光對視上立刻訕訕離開假裝看風景。別裝了,當事人都看到了,鏢局門口除了石頭還有什么能看。
我伸手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安慰骨頭里的成分,‘別生氣,穩重點,咱們說好了的,穩重點。’
“怎么了?”毫無關心意味的話冰冷至極。
“我肚子疼。”
“哦。?!?
“在流血,肚子疼?!?
聰慧如公子我立刻就懂了,這句話立刻讓我陷入到一種帶著負罪感坐立難安的處境。
“一天都在疼,怎么辦?”
聽聞此話我簡直屁股著火,再也坐不住,著實是因為實在有良心。他今天騎馬來找的我,在剛剛得到的前提下簡直可以算得上大恩大德。
“我也不知道——”我苦著一張臉。
“你不做過女生嗎?”
“可我不疼啊?!?
“該死!”他猛然握緊拳頭,砸向門板,然后又頹然倒下,接著氣若游絲,“幫幫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