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夏季。
燕雀撩過天空,清風吹拂大地,古典安寧的班茶鎮座敷在美滿人世間。
那天的溫度十分燥熱,本該忙碌的小鎮出現了少有的畫面。人們放置原本的工作,著裝清涼順從酷熱,享受起充溢的生活。
孩童們從橋頭跳下,一頭扎入清涼地溪水。婦人們做好甜點,享用著香濃的午茶。
小鎮上的所有百姓無一例外全部陷入懶散,以悠閑地方式渡過這不算糟糕的一天。
也就是在這悠閑自如的一天,小汐卻撿起了所有人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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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在派爾森林旁的原野上,正有兩人在此地打斗。
二者同為金發,身材瘦小的那位不斷地改變身位,加快速度。
天真的少女利用她引以為傲的速度不停地換位,當她背對男人時,靈巧的小腳停止移動,隨后繃直踢向對方的腦袋。
當這充滿愛意的一腳即將踢倒男人時,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了綁有紅繩的精美腳裸。
對小汐來說,她很喜歡和叔叔對打,特別是在煎熬的午后。這不僅能打發枯燥的時間,還能合情合理的痛扁對方。
可每當她沉浸在對局中時,那顆十分要強的決心總會被嫻熟老練的長輩輕易打碎。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無父無母,爺爺奶奶還有叔叔便是她唯一的家人。雖然她從未體會過何為父愛,但她大概清楚,叔叔對她的愛和父愛相差無幾。
父愛便是嚴厲的溫柔。
而羅納加便是整個全鎮唯一一個不會慣著她的人。
“我不跟你打了!”多次受挫的少女失去了耐心,隨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著氣喘吁吁汗水淋漓的少女,羅納加漏出了玩味的笑容。
“看來中午的八塊牛排是白吃了....”
聽見后的少女輕哼一聲,回懟道“和你的半桶火腿比還是太少了!總之我再也不跟你打了!”
無奈的男人似乎確認了今日的對局到此為此,隨后他便坐在了羅汐的身邊。
“哼!”看到男人湊近自己,嘟嘴的少女轉過臉蛋。
“看來你這鎮上惡霸也不過如此”男人添油加醋地壞笑著。
而這一嘲諷,讓炸了毛的公主二話沒說,一拳打向羅納加的臉。
在拳頭和手掌相接后,男人松開了對方的小手。
“又是偷襲...這一點也不光彩”
嘮叨的話語讓小汐爆出青筋。
“早晚我會打敗你,成為最厲害的人”
“最厲害夠嗆,最刁蠻早就實至名歸”
“你!”少女暴跳如雷,隨后站起身子氣洶洶的看著男人。
面對小汐失控的情緒,失去戰意的羅納加躺在草地上開始開懷大笑。
涼颼颼的柔風吹過汗流浹背的兩人,男人十指相扣墊在腦后,他盯著明朗的長空,盯著旋繞在上的燕雀。
愜意得舒適感讓他過濾掉了少女的吵鬧,在悠閑中,他閉上眼睛想了一些事情。然后在快要入夢前突然張口說了些什么。
“你真有可能會成為最厲害的人...畢竟你更好的繼承了他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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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盛國皇宮里的王位背后,刻有這樣一段話。
他是新域的金色驕子,也是從天而降的銀發戰神。
毋庸置疑,這便是七百年前開拓世界版圖的傳奇英雄——羅大拿..的傳說銘文。
現如今,他唯一的后人,正在萬盛國的角落,在他當年踏入這片土地的道路上,正盡情使用著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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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戰場,數不盡的怪物相互廝殺。這里被堵的水泄不通,被血染紅的大地泥濘不堪,成群的尸體堆積如山。
即便這樣,兩方怪物勢力依然以最猙獰的暴怒,殘害著它們得宿敵。
那個跪在地上的惡徒,兩眼不斷映出鮮血淋漓的殺戮,他的臉部抽搐,嘴角上揚。他激動得顫抖,又在癡癡地笑。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畫面,極度的血腥對他來講完全是一幅另類的、透徹的絕美之景。
“美妙絕倫....”忘我的欣賞讓他忘記了身體遭受的疼痛,他遲遲站起,而后看著眼前將食尸犬撲倒的尸鬼,和他后續長爪瘋狂地插入。
那狗在臨死前嚶嚶哀嚎,等它沒了動靜后,尸鬼抬頭對面前的男人發出象征死亡的怒吼。
它一躍而起,順著惡徒飛去。兩只長爪在天空張開,像是一雙怪異的翅膀。
但當它即將撲倒對方之時,左右兩側卻突然交替跳來更多的畜生,咬入到它的喉頸、肩膀。
男人愣在原地,他不理解事態為什么變成這樣,明明今天應當和往常一樣,安置抓來的活人、喂飽這群聽話的畜生,然后和親愛的弟弟在他們的溫馨的家一起享用辛苦勞作后的美味。
但腳下的血河,身旁互撕互扯的暴力,還有從身體傳來的虛弱,都好像在提醒他這一切皆為眠夢。
“是啊...不可能的....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只有夢里會有這樣的美景。”他歇斯里地的喊道。
可就在這時,那雙脫離實際的思緒卻從怪物戰場的縫隙中,看到一位氣質偉岸的身影,她/他猶如一個嚴峻的死神,一頭白發,無聲無息。
不僅如此,從她冰冷的眼神里,男人領會到了在這灼熱血戰中完全針對自己的寒意。
這種冷沒人比他更加了解,這便是超越泰丹村所有人殺意的窒息寒意。
他熾熱的心被凍得漸漸平靜,之后仿佛被徹底囚禁在冰塊里。
不只有意識,還有行動。在這五月初的春末,這位站在戰場中央被凍得梆硬的男人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絕望。就好像他的母親當初被折磨時的那樣,被迫生下他們兄弟二人時的那樣。
像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像被逼到懸崖的兔子。
在人生中的路途最后,由絕望相伴,最終歸于墓地。
他就這樣干看著,看著身處在視線盡頭的白發死神緩緩的走向自己。而在這過程中的她像是閑情逸致的散步,沒人能阻擋她,沒人敢招惹她。
她就靜悄悄地一步步走來,帶著她美得窒息的神態。
視線越來越迷幻,沖入鼻子里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淡,可能是先前入夢太淺,而現在男人體會的一切似乎更加荒誕。
他感覺身體變得很輕,可他嘗試動起來時身體卻紋絲不動。只有他的瞳孔,跟隨少女的一步步接近逐漸放大。
恍惚中他好像認為自己瞎了,每一次的眨眼,小汐的臉總會變了一番模樣,時而是天使,時而是妖怪,兩幅面孔不間斷的替換,這卻讓意識臨近崩潰的男人陷入了最后的思考。
而思考的題目便是‘自己會被吃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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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似乎已經放棄抵抗的男人,一直保持威壓的少女終于迫不及待地向他沖去。
而當她到達惡徒面前時,卻發現他好像已經睜著眼睛睡著了。
這時,小汐握緊拳頭,只聽她的心臟‘撲通’一聲,全身的血液開始極快地流動起來。
她的身上冒出緩緩白氣,手臂更是如此。在那握死的拳頭露出明顯的血管后,少女一拳轟向了對方的肚子。
而這一拳,不僅打入他的體內,同樣伴隨著流出的鮮血貫穿了他的身體。
可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沒有醒來,似乎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夢中,從那個世界尋找著‘吃與不吃’的原因和生命的意義。
羅汐抽回手臂,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少女不待確認,緩緩轉過身子,返回來時的方向。
而當男人鮮血流盡之后,那失去靈魂的魁梧肉體才怦然癱倒。他倒在了一朵花的面前,失神的雙眼離它咫尺。然而他卻永遠也聞不到花的香味,也無法目睹到這才是真正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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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一年前的那天,少女原野上的少女向叔叔問道。
“什么血脈,誰的血脈?”
羅納加笑著摸了摸小汐的頭,即便少女表現很不情愿,但她的好奇心渴望得到答案。
“王的血脈,也是神的血脈”
少女眼前一亮,急匆匆的提問“我的爸爸是國王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
“那他和媽媽現在在哪?為什么不來找我?”
羅汐的問題令男人無比惆悵,他苦笑一會后,最終還是決定繼續隱瞞。
這時,躺在草地上的羅納加一躍而起,看著少女藏在期待中的懇求表情,心里不是滋味的他決定要勾走少女的好奇。
嚴厲的語氣脫口而出。
“新兵二號!”
“????”少女疑惑。
“從現在開始,我要傳授你我的絕招。”
“!!!!”入耳文字所帶來的喜悅就好像讓她吃到了房屋般的蛋糕。隨后少女立刻直挺挺地站起軍姿。“到!”
“這是只有你能學會的招數.....”
“它名為——脫失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