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交鋒
- 卡瑞迪亞之書
- 薄情的家伙
- 8760字
- 2022-08-15 01:39:47
王都。
懸掛在西城的流光大旗,上面沾上了無數的鮮血與汗液。
這面大旗正由羅大拿于八百年前扛到此地,康格亞萬盛國也正是由這干旗為中心開始不斷鑄建。
它是萬盛國的命脈,是它為黎明百姓帶來了長久的幸福安寧。
現如今,這面大旗高掛在城墻墻沿,瞭望塔之上。
即便面對死人們呼嘯的長嚎,它在空中飄蕩的身姿相比任何站在這片土地的勇士更有氣魄。
西城外圍全域安放好了無數障礙物,地面安插著數不清的刀劍利刃。瞭眼望去,前不久的難民營現在完全淪為真正意義上的刀山。
等到點燃火藥的投石器發射過后,這段可以攔截任何活物的超大型陷阱,便成為世上絕無僅有的生死障礙。
。
先前那些會議成員已經帶領自己的下屬遍布在這座防御要塞的最前線。
滿天黑霧徹底蓋過可觀測的天空,身處在黑暗中的勇敢者們,久違迎來了強大的壓迫以及未知的恐懼。
輕浮的女人不再微笑
試錯的劍士緊皺眉頭
剛毅的身姿開始抖動
習慣黑暗的貓咪變得炸毛
邪惡的巫師畏懼邪惡
而魔獅,也變為了獵物
。
。
“看來是我錯了。”
此時此刻,‘魔獅’彼利梅杰,正與‘英雄’的徒弟,芬利孑蒙站在城墻上。
魔獅的中性聲音略微緊縮,即便看不到白色面具后的表情,可此刻身處在昏暗之中,面對這種恐怖氣氛的兩位,沒人能不為之動容。
“雖說在下從未見過魔神,只是聽過它們的傳聞,眼前這種窒息的壓迫感,大概要強過魔神的降臨。”
“不可否認。”
站在城墻上的二人,挺直身子面向西方,呼嘯強風吹飛了身后的披風與斗篷。
兩人身體有些微顫,雙眼略有惶恐。
他們知道千軍萬馬即將越過西方的山頭,最恐怖的事物馬上就會出現。
而二人,將是最先迎接恐怖的勇士。
“你的師父怎么沒來?”
身旁男人僵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師娘看得緊,況且這次單人出行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大概尤貝利在這兒,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魔獅淡淡說道。
“起碼能為在座的各位帶來更多的希望。”
“說起來,我與尊師四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芬利孑蒙側過腦袋笑應“該不會是在逃亡師娘魔爪的途中遇見的吧....”
“那倒不是,但途中有幸見到‘羅蜜兒’的威武。不愧是這個世上唯一能管控住‘英雄’的‘魔熊’”
“哈哈哈哈哈,師娘對人其實蠻溫柔的....”芬利孑蒙想起了女人抱著一鍋黑暗料理表情愉悅的邀請自己品嘗的瞬間。
“所見略同”彼利梅杰同樣想起賢惠的羅蜜兒與其的對話,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可稱為人間圣母,不僅美麗動人,還溫柔大方。如果當時沒拖著半死不活的‘英雄’大概魔獅也會為之仰慕。
“尊師先前救過我的命,我甚至還未回報于他。”
“尊長一貫作風,即便是素未謀面的乞丐,他也會不求回報極力奉獻。”“等我們勝利之后,帶閣下見見他吧。”
彼利梅杰舔舐著嘴唇,剛要張嘴,隨后想了想還是改了口。
“我們沒有為這座城鎮搏命的必要,危急時刻顧好自己的性命才是大智。”
一旁的清秀男人卷玩起自己的頭簾,對魔獅做出遲疑的回應。
“拯救弱者正是師尊的教導,拋棄則是違背原則。不過我會以存活為目的,盡全力去守護身后那些絕望的人。”
“如此甚好。”
。
。
十分鐘后。
大地開始變得震顫。
微弱且清晰的踐踏聲傳進了城墻內所有人的耳朵。
這時,穿梭在陰影中的靈活女人‘薄希雅’來到了魔獅的身后。
“城內情況怎么樣?”
“總算勸動那個膽小的國王,難民開始繼續向東方疏通。不過城內近半數的人被徹底凍成冰雕,解救起來需要時間。”女人的聲音很是動聽,浸濕的裝束和散亂的頭發表明她這段時間的慌忙。
盯向西方的魔獅瞇起眼睛,喃喃自語“沒有時間了......”
一旁的芬利孑蒙搖晃筋骨,伸起懶腰,隨后對著天空上的黑霧發起呆來。
片刻后,他甩下一句“下去看看”隨即離開了城墻。
(恰在此刻,城墻上只留有孤男寡女。狂風掀起魔獅的銀絲,秀潔的嘴唇一張一合發出無聲的言語。身后的女人蹙了蹙眉,卻沒了其他的動作。二人就這樣簡單的談了幾句,最后以女子哀愁的離去作為了插曲的結尾。)
灰皮色的手套握住了扎在胸前的獅子徽章。
彼利梅杰從出生為止從未比現在還要渴望得到‘主人’的關愛。
雖說本次協助的原由是女帝的命令,他本就不需要為這里的人拼死拼活。
可身為人類的使命感,很難將抵御外敵這種重大責任交托于別人。起碼在他心目中,自己也算是稱霸一方的強者。
即便強者被銬上了枷鎖,他也有理由向那些對自己呲牙裂嘴的猙獰怪物給予慘痛的懲戒。
。
要說起現在誰才是這座城里的大忙人,非泰茲莫屬
相比那些為備戰而養精蓄銳的戰士們,這個萬人矚目的騎士長,早已打起一場無聲的戰爭。
因提里斯大人的離職,也不知萊米克現在不知跑到何處,泰茲不得不撿起他們的包袱,
領導層在關鍵時刻玩起消失,屬實讓泰茲一人分身乏力。
可身為萬盛國最顯眼、最堅挺的支柱,焦頭爛額總比全線崩潰要好。
這不,剛剛在市中心做完激勵演講的騎士長,馬不停蹄來到了西城的防御前線。
“為什么?!投石器損壞不提前上報?!”
滿身大汗的泰茲脫下了身上的甲胄,正對武器負責人破口大罵。
“之前還好好的....問題是不久前發現的...”
回話的是位身穿華麗盔甲的消瘦騎士,閃亮的胸牌證明了他的團長身份。
“借口!我現在不想聽見你的狡辯!武器受損是你的失職,打輸這場仗同樣是你的過錯!”
騎士愧疚的低下頭,萎靡不振的臉浮上一層自責。
。
安珂和羽加兩位死對頭靠在城墻下目睹了這一幕。
法提納斯的大劍豪擦抹著自己的長刀,耳朵捕捉周圍的動向,身體卻被迫接受著惡心又無奈的視線。
十幾米外正是安珂帶領的斯母蘭卡第一派遣分隊。
分隊共有七十七人。男女老少混在一起,他們裸露著上身,凸顯著強壯又緊致的肌肉。哪怕是女人,也毫不在意自己的隱私。相比害羞,證明強大才是她們的一貫做法。
“安珂大人~要不要把他綁過來削下四肢,做成你的玩具?~”
狂野的女人來到安珂的面前,挑逗的語氣想要轉移對方的視線。
不過對方沒有看她,而是伸出手掌抓向自己精美的臉。
“滑頭,多了一個玩具你不會嫉妒嗎?”
“嘁”女人脫離了對方的手,隨后摟住安珂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親了許久,女人才滿足的推開了對方。
“別忘記~我也曾征服過你~”
。
當腐朽的木門被推動。伴隨著刺耳的滋啦聲和室外薄弱光線的滲入。
薄希雅終于找到了藏在土屋里衣冠不整的女人。
“你在做什么?”‘影貓’(薄希雅)對棕紅發色的女人詢問道。
提莉安娜靠在炕沿下,展露著自己完整的肌膚。
女人的雙眼微醺,臉色紅潤,芊芊素手握著一瓶被打開的塵封美酒。
“你來了?小黑貓”女人說道。
見對方的表現,影貓有些安耐不住“馬上戰爭就要開始了,你居然有閑心在這.....”
“誰說我一直!嗝...”未等影貓說完,喝大舌頭的提莉安娜搶過了對方的話。“諾....”
說罷,女人遲緩的轉過了身子,隨后撩開披在身上的青色薄絲,將原本光潔如滑的背部展露出來。
而看到這一幕的影貓,吃驚的捂住了嘴巴。
本應該是美妙的曲線,現如今成為了滿是深入抓痕的血腥的人體板塊。
收獲了影貓不敢置信的憐憫視線,提莉安娜無奈的穿好輕紗。
“我殺死了一只怪鳥,可惜放跑了兩個小鬼”坐回地板上的女人搖晃著酒瓶,一飲而下。
影貓剛想上前攙扶,卻受到了對方的阻攔。
“你應該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別來管我。”
“可是你....”
“沒有可是~讓我在這里好好休息會嘛~”
。
黑漆漆的細雨漸漸落下。
王都內的所有人紛紛看向天空。
它澆滅了心中的浮躁,同樣驅趕了糾纏不清的恐懼。
。
靠在城墻下的羽加,舉起擦亮的刀,透過映出的畫面他看到了一臉血跡的自己。
下一秒,一個飛刀順著劃過側臉,扎入了身后的墻壁。
不遠處的安珂露出玩味笑容‘漏洞百出’
而羽加卻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心境依舊平靜。
劍士本就是兵刃的奴隸,而兵刃則是死神的老顧客。
生或死的結果,羽加早已拋之腦后,現在他所追求的是自己的極限。
‘我們之間到底相差多少’
或許在今日,答案才能揭曉。
。
。
(數里外的艾希露出陰暗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恐怖嚎叫從西方傳來。
全城上下所有人死死地捂住耳朵,盡力抵抗這段深入骨髓的恐怖。
恐怖的嗥叫仿佛成為了無形的利刃,極其有效地收割人類的英勇、加劇他們的脆弱。僅僅幾秒鐘的功夫就讓成百上千人徹底陷入安眠。
叫聲持續很久,其效果十分顯著。
。
漫長的叫聲像是度過了數年,令那些本就疲憊不堪的戰士徹底喪失了行動力。
他們臉上帶著極度的惶恐,身軀不斷向下彎曲,仿佛經過時間的催化一個個由壯年變為了老頭子。
只有少許魄力強大的戰士才幸免于這場不可避免的精神攻擊。
。
“布陣!”泰茲扯開嗓門大喊道。
而失了魂的士兵們無一人行動,只是呆滯的待在原地。
“你們這群廢物!”
不管騎士大人怎樣謾罵,也無法驅趕無動于衷的木偶們。
羽加依舊坐在原地,犀利的眼神瞟過安珂小隊之前徘徊過的位置。
那一群狂暴的野蠻人紛紛跳到了城墻之上,向外城援去。
移動在高墻之上的安珂,側過腦袋與下方的羽加視線交錯,臉上露出焦慮。
他清楚敵人即將兵臨城下,那段示威嚎叫攻破了安珂本以為不會倒塌的第一道防線。情態窘迫已經不允許他悠閑地在意眼下的仇恨。
不然過了今日,他們都將埋葬于此。
羽加望著滴答黑雨的陰暗天空,嘴唇做著不明顯的抖動。他似乎在說些什么,也可能在做最后的祈禱。
。
城墻之上。
十四位身穿盔甲披著紫色長袍的強者站在一排。
他們皆為‘獅王’的彼利梅杰的部下。
“真壯觀啊.....”副隊長不經感嘆。
山巒巨獸已經露出模樣,那仿佛可以溢滿湖泊的腳掌正不斷摧殘大地,猶如小型山洞的鼻孔不停呼著滾燙的白氣。
而它的腳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好似它的行動正由怪物所組成的‘黑河’推動一般。
彼利梅杰擰起眉間,放眼望去整片西方大陸已經找不到除去尸鬼外的其余事物。這些丑陋、駭人的家伙們正不緊不慢地前往它們的天堂。
濃烈的惡臭傳入獅王的鼻子,令他的身體產生應激。
“嘔......”彼利梅杰跪倒在墻邊,吐向下方。
戰斗還未曾打響就令這位千里迢迢而來的強大戰力獲取了生理上的巨大迫害。
這時,各路強者紛沓而至齊聚于此。泰茲拋下那些不可拯救的殘兵,來到了彼利梅杰的身邊,同樣觀摩起近在眼前的大敵。
“怎么可能....”
騎士大人不可置信的眺望這個無法撼動的軍隊。
不僅僅是他,來到現場的每一位勇士,他們的表情極其難看,似乎在目睹某個充滿極惡趣味的表演。只不過這個表演的舞臺大到令人發指,并且馬上就要收納這群有避戰意圖的演員們了。
“我承認,這將是世上最強大的軍隊”安珂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
“坦白講,我不認為就憑咱們這些人能抵擋住它們”哈佛克里斯回應道。
泰茲沒有接下話茬,他的心已然沉入海底。現場的氣氛以及絕對的理智告訴他如果要和這幫怪物對抗,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可他不能退縮,哪怕他有千萬個活下去的理由也只能揮之即去。
總要有人為百姓而犧牲,現在除了他之外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騎士大人小心翼翼的側過腦袋,他很想摸清這些援軍在目睹敵人后的想法。
他知道這些人派遣此地背負著國家和立場,按理說他們沒有理由為萬盛國獻上自己昂貴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泰茲也希望他們可以堅定自若的站在這里,一同與他以尊嚴和使命來對抗不可戰勝的外敵。
但這都是不可強求的,因為戰斗就會死亡,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泰茲收回眼色,顫抖地閉上雙眼。
他雙手死死的握住拳頭,似乎開始等待這些不可靠的援軍們的離去。
這時的泰茲,仿佛孤身處在汪洋大海的中心,海平面異常的寧靜,感受不到一絲風,也看不到水面蕩出的漣漪。他好像做出某種覺悟,或許要迎來海之盡頭即將涌來的巨浪,或是腳下幾百米深對他垂涎已久的海洋之主。
不管怎樣,他都要一人承受,跟職責天性無關,就好像承擔這一切就是他生下來的命運。
。
“看來那幾個老骨頭最先坐不住了。”
彼利梅杰的聲音就像錘子一般擊碎了泰茲自我營造的心境。
這位滿頭大汗的騎士大人環顧四周,那些可靠的家伙們不僅沒有逃跑,反而劍拔弩張一臉狠勁的盯著逐漸奔起的邪惡大軍。
不僅如此,生靈救濟會的法師以及安典教的大祭司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城門外。
亞葛蒙杵著棍子,正貼著城墻畫下一個個圖案怪異的通靈咒。
而拉達寇力已經爬到了距城墻五百米外的廢棄馬車上。
身穿灰色長袍的法師(拉)左右手戴上了精美的戒指,對著上天敞開懷抱。
“庫、噠、目、臘、奇、密、噢”法師默默念著咒語,一團柔和的風浮現出了形狀。
風兒托起了法師的身子,慢慢將其抬高。
不久之后,四個渺小的龍卷風,并排出現在了法師的兩側。
伴隨著法師口中蹦出音符的頻率越來越快,龍卷也在不斷變大。
終于在某一時刻,四位可以席卷一切的風之使者完全降臨在了阻斷尸鬼大軍的最前方。
。
城墻上的泰茲被驚呆了,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懦弱,是害怕那些怪物了嗎”
泰茲轉過身,看到彼利梅杰面具后的雙眼竟盯著自己。
這個顏面丟失的家伙尷尬一笑,隨后徹底振作起來。
“哈哈哈哈,我才不會被嚇倒。不過是因為便秘,肚子有點疼”
獅王點了點頭“那就好”
。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站在最前方的拉達寇力頂著莫大的壓力,他的衣衫正被強風吹的不斷破損,淺白色的長發跟隨他的汗水漫天飛舞。
即便如此,看著面前自己所創造的杰作不經令他癡癡一樂。
這位活了將近七十余年的老家伙半生都在摸爬滾打,而當他掌握這團颶風之后,才有了現在的名號和人們的認可。
‘生靈救濟會’大陸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強大組織,他們是自然的使者,天神的寵兒。
這個代言自然的獨立組織遍布于世界,每一處都有他們的影子。不僅如此,救濟會的所有成員擁有所有國家的通行、居住權。因他們的能力與自然的各種氣候、元素極其相似。在某些地域,這里的低級別成員都能被稱之為‘神官’的存在。
而拉達寇力,正是那些被稱之為‘神官’的領袖,即便他人老黃珠,天底下也不會有人對他的實力抱有懷疑。身為尋常普遍的人,就應該站在遠處觀賞自然的力量,并感嘆它所創造的偉大。
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不僅要讓人類為他歡呼雀躍,更要令那些早已逝去的死人們對他所展現的威力表露出震憾之意。
。
如果說拉達寇力造架出最強大的防御設備。
那代表人類給予尸鬼們第一次強力一擊的人非羽加莫屬了。
。
一段黑影,略過城墻上的眾人,跨過正舉行儀式的大祭司,穿過代表自然的強大疾風,越過了兩軍相距的營地、沙場、山丘。
他來到了怪物軍團的面前,之后踩著它們的腦袋,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踩踏、飛躍。
他將手附在挎有寶劍的腰間,雙眼漠不關心自己來時所遇見的一切事物。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解決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敵人的涌入,瞬間令這群沒有腦子的尸鬼大軍亂成一團粥,最前方的家伙轉頭企圖抓住那只溜進來的蒼蠅,而這樣的愚蠢行為造就了不堪入目的踩踏事件。
令人可笑至極的超大型踩踏。
羽加不管身后的喧囂,他感覺到尸鬼的行軍只因他的一點小動作而被迫停止,可這樣的阻止沒有任何意義,哪怕先鋒變為肉泥,也會被極快的頂替。
更何況,不停的奔波令他發現,這里的怪物宛如一眼望不到頭的汪洋,而西方的盡頭還在不斷地涌出根本沒有停下的跡象。
這絕不是正面對抗就能擊潰的軍隊,任何國家的任何軍隊在它面前也都不值一提。
但很快,它們就要徹底消失,畢竟那個山形怪物就在眼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盤踞在它的身上。
。
這時,羽加停了下來。
他雙腳蓄力,之后一躍而起,那個身下的尸鬼瞬間陷入地面變為了一灘肉泥。
羽加聚精會神,雙眼掠過巨獸的丑陋面龐、隨后是他的眼睛,之后他終于看到了某個身材嬌小披著黑袍的家伙,和她身邊的男人。
這名劍士咬緊牙關,寶劍出鞘。以揮舞的姿勢沖向居高臨下的二人。
這時,頭頂上方飛來了身高兩米多的單臂男人。
二人的速度極快,轉瞬間相遇,然后背離。
萊文的肚子出現了個超大血洞,羽加正是從此處穿過。
這名生長于萬盛國的卓越戰士,終于能安詳地死在家鄉。
短暫的交鋒并未對他造成傷害,只是令他沾染了一身新鮮的血液。
怪異的是,萊文血灑落在羽加身上后竟然開始自燃,似乎他的目的并非阻攔,而是將力量寄托于這個或許能拯救世界的勇者身上。
而這位偉大的劍士,欣然接受了逝者最后的禮物。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燃燒,就連沾染血漬的長劍也離奇的冒出鮮紅色的火焰。
劍鳴聲震撼寰宇,它繼承了主人的覺悟與外人的夙愿。此時此刻,它將成為世上最鋒利的寶劍,無與倫比,不可匹敵!
。
。
爾等架勢令艾馬猴迫在眉睫,對手所展現的強大絕非自己可以抗衡。
一旁的艾希嗅了嗅鼻子。
“你怎么還不動?”
“我...我打不過他”艾馬猴尷尬回應道。
女孩聽聞后,默默說道
“廢物”
。。。。。這一刻,艾馬猴回想起了含笑九泉的耶華,兩人的神態及語氣如出一轍的相似。
無奈,當父親的只能拔出長劍。“唉”
面前羽加所展現出的勇猛,對艾希來講毫無威脅。相比于之前的雷電小子,他的這點伎倆,真是令我們的幺妹懶得出手。
艾希毫無波動地伸出手指,指向來到面前膽大包天的羽加。
“直到現在我也弄不清”
伴隨女孩悅耳的聲音,巨獸腳下的一眾怪物開始不受控制的聚集,然后他們開始融合、拼湊,極快的升高,就像一條不必依靠落腳點卻依舊可以向天攀爬的蛇。
“到底是活人太過脆弱,還是我足夠強”
剎那間的功夫,一座血肉之塔已然形成。
然而它并未停止架高的速度,正以迅雷之勢沖向羽加即將到達的位置。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就像腐朽臭氣,先前一步將羽加徹底籠罩。渾濁且骯臟的氣團縈繞在男人的四處,不斷地靠攏卻被火焰不斷地燒光。
對此而言,羽加漠不關心,即便對方使用什么樣的伎倆也無法改變它們消亡的命運。
不經意間,雙方到達了同一高度。
劍士的眼里表露著堅決,他手里的劍顫動的越來越厲害。
而潛藏在黑袍下的艾希目睹了毅然決然羽加后依然沒有改變她的慵懶,反倒嘴角默默地向上勾起。
最終的交火,就此開始。
突然間!血肉之塔光速暴漲,塔的頂端開始不斷分叉,并用極快的速度以無數藤蔓般的形狀在雙方之間搭建起一堵墻壁。
目標被阻擋并未讓羽加有所慌張,下一秒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攥寶劍,以及其狂暴的姿態縱橫斬向他的障礙。
鋒利的劍風融合著灼熱地烈焰,輕而易舉便撕碎了嬌羞女孩毫無美感的門簾。
上方的血色藤蔓雨點般下落,一個男人不停躲閃著骯臟的軀塊。他動作輕盈,速度極快,一晃而過的寶劍上刻有著摯愛的名字。
下一秒,不斷穿梭的艾馬猴便與羽加交上了火。
羽加劍術精湛老練,他的速度快如閃電招招致命。反觀他的對手,不管是力量還是技巧明顯不如面前的年輕人。
還好托了某人的福....艾馬猴的躲避技巧堪稱一流,即便實力不計,依舊可以和對方過上幾招。
片刻間,二人過上數招。每一次的迎擊都令這位步入中年的家伙提心吊膽,艾馬猴汗水直冒,動作也因羽加愈來愈快的攻擊頻率打的逐漸變形。
相比之下,羽加對面前令人作嘔的男人恨意不斷涌出。無論什么原因,身為人類的一員都沒有理由站到對立面坑害自己的同類!
這時,義憤填膺的羽加爆發出更大地力量,將迎面而上的艾馬猴打了個踉蹌。隨后他右手握緊拳頭,狠狠地打在了對方的胸膛。
如此兇猛的一擊將艾馬猴打飛到艾希的身后,可憐的男人平躺在地開始急促的咳嗽,每一次抽動胸腔都會有劇烈的疼痛。
他的離場無關緊要,畢竟拖延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血肉藤蔓向無數條蟒蛇一般,纏住了羽加的腳裸,它們綁的緊實并緩緩的向上攀爬。
麻煩的糾纏限制住了劍士的進攻,不僅如此,這些條不怕火熱的藤蔓竟然刺破羽加的皮膚,藤蔓的頂端再次分裂成更加細小的長線,鉆入他的血肉,攝取血液和養分。
見狀,艾希露出狡猾的笑容。
“何必來我面前尋死?乖乖等著我不好嗎?”
。
生命力正被一點點的剝奪,羽加明顯感覺身體的退化。
此時此刻,他徹底和血肉之塔融為一體,對外只留下一個腦袋。
男人眨了眨疲倦的眼睛觀察著眼前這位矮小惡魔。
隨后他笑了出來。
“又一次被利用了....也好,履行你的承諾吧!女人!”
就在這時!羽加瞳孔放大雙眼炯炯有神,他咳出一灘血后笑聲愈來愈大。
而癲狂的笑聲,不僅為女孩帶來了疑惑,同樣還有不安。
。
‘噼’
只見一道閃電從天而降。
驚慌失措的艾希迅速抬起頭來,那雙透亮的藍色眼睛映照出了不久前的泰西。
那位身穿紫色盔甲,被譽為雷霆之子的泰西。
“不可能....”女孩喃喃說道。
與此同時!血肉之塔開始支離破碎,被囚禁于頂端的羽加擺脫了桎梏沖了出來。
男人全身失去血色,雙腳猶如兩根竹竿。即便這樣,他依然奔跑起來,利用僅剩一點知覺的手臂,握住寶劍沖向那個瞠目結舌的女孩。
見狀,艾馬猴立刻站起身子,擋在了女兒的身前。
就當四人即將碰面之時,一陣優雅的笛音傳入了父女兩人的耳朵。
‘糟糕!’
艾馬猴被限制在原地,身體不能動彈。經過幾次無果的嘗試,男人極為迫切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誒....”艾希十分詫異。她不理解究竟發生什么了,但是如果不能動的話,可能馬上就要被殺掉了。
泰西的劍即將插入她的頭頂、羽加同樣對準她的肚子刺去,還有鈴音,那位答應提里斯的女人,此刻正從亞希的背后,死攥著手中長笛,狠狠地向她的后背扎去。
走投無路的嬌弱女孩向父親丟去求助的眼神。
這一切發生的無比迅速,天上的黑雨甚至還在慢慢降落,女孩臉上恐慌也沒來得及改變,身為觀眾的艾馬猴才剛剛張開大嘴想要喊些什么。而那些殺器,正緊逼在女孩的肌膚,甚至某些尖銳已經進入到了肉體。
事到如今,艾希的死期已到。
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除非.......
。
。
。
(看來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你是誰?”
(我是誰..你比我更清楚)
“你.......”
“你到底要我怎樣?!”
“為什么要藏在我的身體里!”
“為什么要奪走我最愛的一切!”
“為什么要出現在我面前!”
(.........)
(我出現不是為了回答你的問題)
(你。還想繼續失去親人嗎?)
“死都不要!不要在威脅我了你這個躲藏在皮紙里的惡魔!”
“休想再次奪走我的一切!”
(我明白了)
。
。
。
那滴漆黑的雨落在了艾馬猴的臉上,正巧與他的汗融入在了一起。
它滑過額頭,順著鼻梁滑下。它路過了他的酒窩,順著雜亂的胡須來到了他的下巴。
最后沉重的體積再也經不住它從男人臉上繼續逗留。
它輕輕落下,路過了頸部、上衣、褲子、還有他的鞋。
當它掉落在地,沒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好像一直以來它都在靜悄悄,從未被發現過。
它的一生悄無聲息,就連歸屬也是那樣的平淡。
相比之下,后一秒掉落它所在的墓地的那把寶劍,所釀造的洪水波浪,或許就是水滴本該追求的一生。
艾馬猴露出至今難忘的夸張表情。
他不敢置信,面前的女兒竟然平安無事。
而先前那三位要取其性命的家伙,竟毫無征兆地化為三灘血水。
三者沒有一絲悲鳴,就好像不曾出現過一般。
只有女孩腳下的三個武器知道。
這三位無名的英雄差點拯救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