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依舊。

大地再次被淹沒在這純凈的白色當中。

上京。

古樸而且威嚴中，似乎多出來一股冷意。

看著這座古城，周莊心中有些感嘆。

在雪花中，這座城變得很安靜。

“有些恢宏。”流櫻說道。

周莊點點頭：“人類的智慧呀，總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

唐詩也在感嘆，她想拍一張照片，畢竟這一是她第一次來這里。

幾個人停留了一下，就慢慢向里面走去。

“師父……這里很安靜呀。”阿正說道。

段槍點點頭，心中的警惕一分也沒有少。

穿過了幾個古樸的殿，幾人來到了一個廣闊無比的廣場上。

巨大的石頭鋪成的地面，整整齊齊，人站在廣場的邊緣，感覺變得渺小不已。

廣場的那一邊，已經站著一排人。

似乎便是在等著他們過去。

周莊嘆了一口氣，慢步走過去。

寬大的廣場需要走很久，但是沒有一個人著急。

終于，他們走到了那些人的前面。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少年。

周莊笑了一下：“想不到你竟然當了先行者的教官。”

晨有些意外的看著周莊：“你認識我？”

“算是認識吧，畢竟我放出來的秘盒，總要知道最后誰得到了它。”周莊說道。

晨眼中閃過驚訝，然后認真的說道：“你……為何最后沒有把秘盒拿走？”

“你得到了它，那就是你的機緣，我拿走它算什么。”

晨沉默了一下。

周莊微微看著晨旁邊站著的章天澤，有些意外。

“你也加入了先行者，我也沒有想到。”周莊說道。

章天澤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終歸需要一個歸屬的，對嗎？”

周莊點點頭。

旁邊的晨突然間問道：“當初你沒有收走秘盒，站在卻要面對我，你后悔嗎？”

“后悔？”周莊愣了一下：“我從來不后悔。”

晨目光復雜，他咬咬牙：“為什么？”

周莊突然間笑了，他有些意外的發現，這個少年竟然有些孩子氣，他那個軍人的外表，掩飾了他的這種孩子氣。

這種人當這個教官，卻也沒有什么不妥，畢竟一般情況，這種人做事情，都比較較真。

“這個可不需要什么理由，放出來的一刻起，我就沒有想過收回來，不管誰得到它。“周莊頓了一下：“而且……之前你們做的很好，幫助大家殺狂獸，讓城市安全下來，這才是先行者應該做的事情。”

晨就那么看著周莊，他發現周莊似乎真的沒有說假話。

“可是……后來你們都做了什么呢？”周莊突然間皺皺眉頭。

晨的目光一下子有些躲閃。

周莊說道：“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我懂，所以……說實在的，我也沒有怪你們。”

晨意外的看著他。

“你們應該知道，現在那個坐在后面的人是誰，他會做什么，會給天下帶來什么。”周莊說道：“他很強，強到只要你們不聽話，便會死無葬身之地，我明白……現在，我們來找他了，你們也攔不住我們，只是……我并不想動手。”

晨咬著牙。

周莊笑了一下：“你是一個不錯的人，真的……我現在代表浮生，向你們請求讓我們過去，給我們一個機會，或許……今天失敗的是他……這也算是給天下一個機會，不是嗎？”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他。

他們曾經殺狂獸，受到萬人敬仰，可是現在，他們的身上有污點。

這些人都不是慕容北的忠誠者，他們只是服從命令的軍人。

周莊繼續說道：“慕容北不是你們的上司，姬家的話事人才是，現在，我不知道姬家的人是否還活著，如果還活著，那才是你們效忠的對向，我浮生從不插手天下事，只是……今日已經到了最后關頭了，請大家讓開吧。”

晨的手握緊了拳頭。

良久之后，他突然間笑了一下。

他轉身看著身后的兄弟們，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說道：“這段時間，我帶你門做了一些違心的事情，錯在我，我很內疚，還記得我們一起殺狂獸的時光嗎？艱苦……但是大家義無反顧，今日浮生已經站到了我們的面前，聽著這樣的話，我很慚愧，我向兄弟們坦白，其實……站在這里等他們的時候，我一直很期待，我期待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給這個天下一次機會，所以……我來這里，從來不是攔他們的，我是來迎接的……我很抱歉，我這教官的位置，今日……”

“不……您是我們永遠的教官。”眾人異口同聲。

章天澤拍了一下晨的肩膀，笑了一下：“其實……我和你一樣的想法，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還是你比較坦蕩，我佩服。”

晨突然間笑了，眼中有些濕潤。

周莊也笑了，他走過去，拍拍晨的肩膀，然后大步往里面走去。

眾人看著他們走進去的背影，筆直的身軀，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大殿空曠。

安靜。

地面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倒映著人影。

周莊幾個人走進去，腳步聲清脆。

大殿上方那個高高的位置上，慕容北似乎已經坐了很久了。

角落的地上，周莊竟然看見了姬凌晟的人。

他癱坐在地上，似乎雙腿已經廢了。

周莊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慕容北，說道：“沒想到他還活著。”

慕容北笑了一下：“裝得久了，自然多少有些……嗯………怎么說呢？就像你養一只狗，時間久了，自然下不去手殺它。”

周莊又看了一眼姬凌晟，示意他張嘴。

姬凌晟狼狽的身影有些木然的張了一下嘴，周莊一顆丹藥彈到了他的嘴里。

吞下去丹藥，姬凌晟才恢復了一點力氣，他抬起頭來，死死的看著慕容北，那寒冷的目光，像是要將慕容北撕碎。

慕容北笑了一下：“不管你有多想殺我，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姬凌晟有些悲傷的說道：“那你為何不連我也殺了呢？”

“剛剛我已經說過了。”慕容北說道。

周莊嘆了一口氣：“姬凌晟……對吧？”

姬凌晟回臉看著周莊，眼中有著疑惑，他的雙腳已經徹底廢了，所以只能坐在地上。

“仇恨……可以有，但是……我覺得他不應該左右一個人的本性，對嗎？”周莊說道。

姬凌晟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周莊說的話。

他突然間流下淚來，一股哀傷和絕望四散而開：“可是……我殺不了他，我這輩子都殺殺不了他……我最親的人……我………”

“我知道。”周莊說道：“他欠下的血債，不止是在這里的，你看看現在的天下，已經到了什么地步，你沉下心來，你的悲劇，不能讓沒有經歷過的人，在經歷一遍，對嗎？”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姬凌晟哭聲更加大了。

“你可以的，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周莊溫柔的說道。

姬凌晟呆呆的看著他。

周莊對著他笑了一下，然后抬頭看著慕容北。

“今日……應該有一個了斷吧？”

慕容北笑了：“我以為你還會在說教一會呢。”

周莊說道：“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了。”他認真說道：“就在這里嗎？”

慕容北說道：“隨你吧，畢竟……在哪里結果都一樣。”

周莊笑了：“你不覺得自己太自信了？”

“到了我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可以擔心的呢？”慕容北冷笑一聲。

周莊嘆了一口氣：“換一個地方吧，打個盡興。”

“正有此意。”慕容北突然間站起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