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網吧門口的塑料質地門簾，段聰和陳冰來到了這家名叫天興的網吧，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堂堂CSL聯賽戰隊，居然是這個小網吧資助出來的。

段聰帶著陳冰連夜來到江城，此時正是早上八點，他也沒有寄希望于在這里找到XZ戰隊的人，他只想能夠在網吧遇到老板，問個聯系方式啥的。

“上網？”前臺的少年托著下巴，看著走進來的段聰二人，說道：“50塊錢辦會員，100送50，門口的機子20塊錢一小時，里面有15和10塊的，網吧不禁煙。”

一口氣說完之后，男生又把頭低了下去，似乎是在玩游戲，并沒有想要繼續搭理段聰的樣子。

“你嘞個肖網管，啥子態度撒！”陳冰一著急，方言又出來了，為段聰打抱不平。

男生抬起頭，似乎有些不開心。

段聰拽了拽陳冰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話，然后掏出一百塊現金和自己身份證給那個男生：“小伙子，給我充100開個會員唄。”

那男生看段聰好說話，也沒有計較，給段聰開了個機子。

“請將人臉靠近屏幕，保持靜止，點擊拍照……”

一頓還算有些繁瑣的上機操作之后，段聰才跟網管聊上天：

“小伙子，我問個事兒啊，這網吧老板在不在？”

那男生瞥了一眼段聰，“我就是老板。”

“你就是老板？？”段聰瞪大了眼睛，可能是因為XZ戰隊背后太過神秘的投資方，讓段聰一時間差點相信男生的話。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聯系XZ戰隊？或者其中一個人也行！”段聰訕訕笑起來。

“什么XZ，我沒聽說過！”那男生不耐煩的打斷段聰，擺了擺手，示意段聰趕緊去上網，不要煩他。

段聰頓了頓，也沒有多說，帶著陳冰去找了一個包廂坐了下來。

“隊長……要不我去揍那小網管一頓吧！我看他有些面熟！這種人就是不知好歹！”陳冰擼了擼袖子，就要干架。

“你省省力氣吧，連夜坐車來江城，我都累死了，你也趕緊休息一會，這孩子明顯是知道XZ戰隊的，估計他和XZ戰隊可能還有更深的關系，不能強攻，只能智取。”

陳冰不知是真聽段聰的話，還是真的累了，還沒有個十分鐘，就趴在桌子上直接睡了過去。

段聰也有些累，剛準備歇一會，包廂的門就被敲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留著劉海的同齡男生，段聰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夜羽，xz戰隊的隊長！

“我……”段聰還準備慢慢找，這對方卻主動找了過來。

“聽耀軒說，你在打聽我的戰隊？”

夜羽開門見山的問道。

好在陳冰剛剛睡著了，不然看見夜羽，指定要喊出聲來。

“出來聊？”夜羽看見趴在桌子上的陳冰，朝外面努了努嘴。

……

天興網吧門口，夜羽和段聰并排站著，段聰因為一個晚上的奔波，有些疲倦，右手靠著門口的欄桿，他這會也想明白了，為什么陳冰說那個網管有些眼熟，那就是XZ戰隊的突破手，葉耀軒吶！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來談選手轉會的事情的吧？”夜羽從懷里拿出一包皺巴巴的蘭州煙盒，給段聰遞了一根。

段聰接了過來，他在這一點上和夜羽還挺像，至少二人都喜歡抽蘭州。

二人各自點上之后，段聰才開口說道：“你是明白人，你的槍很猛，或者說你們隊的槍都很猛，為什么要解散？”

段聰沒有立刻回答夜羽的問題，他覺得直接開門見山的聊，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我等的起，我的隊員等不起了。”夜羽猛吸一口煙，似乎是想抓住某些虛無的東西，但又抓不住，最后無力的吐出煙霧，而那些無奈與遺憾，似乎伴隨著煙霧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段聰也不是呆子，他頓時就明白了。

現在的XZ沒有經濟支持，今年戰隊沒有打出好的成績，拿不到足夠好的贊助，那就不僅僅是開不起隊員工資的問題了。

“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是5e戰隊的隊長，我們戰隊下個賽季就會直接進軍CSL，我想在你手下要幾個人，或者你自己來，我也鼎力歡迎。”段聰大概了解了一下，說道。

夜羽看了一眼段聰，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才有些拘謹的說道：“我認識你，你是最近網上比較火的那個開掛哥…”

段聰訕訕笑了笑，等待著夜羽的回應。

“我說實話吧……我們戰隊，沒有一個隊員簽了合同，你要想找他們……完全不需要找我這個隊長，但我還是想問問，如果我說服葉耀軒跟你們走，你們………能開多少錢？”

夜羽有些窘迫的吐出一口過肺的香煙，又有些焦慮的看著段聰。

段聰也愣在了原地。

如今的XZ再怎么落魄，原來也是打進了CSL聯賽的戰隊！而這些隊員甚至沒有一個人簽了合同？

那不是說這些人隨時都可以走？

夜羽也看出了段聰在想什么，說道：“可能我們就是這么一群太過李想型的人，結果卻被人生的現實狠狠地揍了一拳吧。”

“工薪絕對不會比天祿他們差，這是我能給你的保證。”段聰堅定的看著夜羽。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他沒有夜羽的經歷，但他對這群人保持著絕對尊重，他也能夠理解一群好朋友為了追逐一個難以捉摸的夢想而奮起直追的場景。

這種感情甚至沖破了規則的束縛，就連這個叫合同的東西都算是對他們感情的褻瀆！

段聰當然能夠明白！

所以頂薪加盟就是他對夜羽最好的承諾！

蘭州有些澀嘴的煙味在段聰口中彌漫開來，那種苦味就像是人生的苦，他好似看見了側著臉的夜羽眼中的晶瑩，卻又好像沒看見……

段聰拍了拍夜羽的肩膀，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還是開了口：

“須知少時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夜羽哈哈笑了笑，他知道段聰在鼓勵自己。

“那你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嗎？”夜羽苦笑了一下，然后轉身踏進天興網吧。

那背影有些消瘦，又有些落寞。

文學系出身的段聰，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默默地念著那首詩的最后一句。

哪曉歲月蹉跎過，依舊名利兩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