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閣后花園，東方沉思許久，方才開口道:“以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滅魔的把握絕難超過三成。與其鋌而走險，倒不如行封魔之舉。”

說罷，他看向身側(cè)的龐元、林謙二人，詢問道:“你們二位怎么看？”

龐元撂下一句“你們決定”后，目光轉(zhuǎn)向園中景色，悠閑賞景。

“林兄，你呢？”東方問向林謙。

“謙贊同封魔之舉。”

誅魔實在過于兇險，一旦失手，便是一場浩劫。當(dāng)今情勢，封魔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宇文顧見無人有異議，便道:“既然諸位都同意封魔之舉，那接下來便來說說這‘五靈伏邪陣’。”

“欲布五靈伏邪陣，最首要的便是湊齊這布陣所需的上古五大靈獸。”東方接話道。

林謙看了看陣法書中的圖畫和文字注釋，微皺雙眉道:“布這五靈伏邪陣所需的靈獸除了白虎，剩下的青龍、朱雀、玄武和麒麟皆已滅絕，我們要到哪里去尋找這早已滅絕的靈獸呢？”

“這便是癥結(jié)所在。”宇文顧道。

“靈獸可以用守護(hù)靈代替。”東方道。

“這能行？”林謙有些擔(dān)憂，“萬一陣法反噬，布陣者只怕性命難保。”

這點倒不是林謙多慮，越具神力的陣法越容不得馬虎。一旦出現(xiàn)差池，別說封魔了，布陣者想全身而退都難。

“守護(hù)靈乃是由上古靈獸的殘魂煉化而來，它們?nèi)员Ｓ性w的許多特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守護(hù)靈跟靈獸是一樣的。”宇文顧道。

“是的，”東方點頭附和，“運轉(zhuǎn)五靈伏邪陣需要的是五靈獸的靈力。守護(hù)靈的靈力雖是操控者賦予的，但經(jīng)過魂識轉(zhuǎn)化，守護(hù)靈表現(xiàn)出的靈力與靈獸的靈力并無二致，從這點上看，用特定的守護(hù)靈代替靈獸是可行的。”

“所以說我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青龍、朱雀、玄武、麒麟這四只守護(hù)靈的宿主。”林謙接著道。

“還有白虎，既然決定用守護(hù)靈代替靈獸，就干脆全用守護(hù)靈，避免靈力沖突。”宇文顧補充道。

東方看向宇文顧，“兄長是否已有人選？”

“哎，”宇文顧重重嘆了口氣，“難啊！只有圣尊修為方能完全操控守護(hù)靈，中州上的圣尊強者寥寥無幾，各自的守護(hù)靈又不盡相同，短時間內(nèi)想湊齊布陣所需的五靈獸難度太大了。”

“這便是兄長來此的原因。”東方道。

“不錯，”宇文顧點頭，“凌煙閣的情報天下無雙，今日造訪便是想借閣內(nèi)情報尋找身懷五靈之人。”

“兄長可已有人選？”東方道。

宇文顧面容笑容，道:“若愚兄所記不差，賢弟的守護(hù)靈應(yīng)是麒麟。”

“原來兄長是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東方微微一笑，“兄長的守護(hù)靈是白虎吧。”

“嗯，愚兄的守護(hù)靈正是白虎。”宇文顧笑道。

五已得二，東方信心大增，“那剩下的三靈兄長可有眉目？”

“慚愧啊，”宇文顧搖了搖頭，“尚無線索。”

“關(guān)于玄武，我倒是有一人選。只是……”林謙欲言又止。

“林兄，這種時候就別支支吾吾了，只是什么？”東方道。

“只是這個人怪癖得很，想讓她出手，恐非易事。”

“是何人？”東方追問道。

“陸雪清。”

“好耳熟的名字，可是……”東方看了看宇文顧，“兄長可有印象？”

宇文顧微微搖頭，“是陸家的人？”

“陸家，”東方豁然開朗，“我記起來了，六十年前，有個自稱陸雪清的人曾來閣中找?guī)熥鸨仍噭ΨāＨ粑覜]記錯，現(xiàn)任陸家家主還要喊她一聲‘姐姐’。”

宇文顧面露惑色，“既是陸家人，我怎沒半點印象？”

“兄長有所不知，這陸雪清跟師尊一樣，不問世事，只沉醉于劍法，性子孤僻得很，故鮮有人知。”東方解釋道。

“看來要想請她幫忙，必費一番周折。”

“當(dāng)下也沒別的人選，還得盡力說之。”

“也算有了些眉目，”宇文顧自我安慰，“那就只剩兩靈。”

“青龍，青龍，”東方若有所思，隨即眼中掠過一絲驚喜，轉(zhuǎn)頭對龐元道:“龐先生，我記得雨霏說過，在神帝寶庫一役中，你大敗慕鬼老妖所用的守護(hù)靈便是蒼龍吧。”

龐元轉(zhuǎn)過頭來，“布陣所需的是青龍，于我蒼龍何干？”

東方笑了笑，“龐先生你這可不厚道，眾所周知，青龍又名蒼龍。”隨即又饒有深意看向龐元。

一聽到已找到青龍，宇文顧大喜，連忙道:“先生既身懷蒼龍靈獸，此番還要仰賴你之力。”

東方那眼神看得龐元直發(fā)冷，心想事推不掉了，只能唉聲嘆氣道:“命不好啊命不好，天生的勞碌命！”

異界，天靈族村落。

莫蒼離、隨縹緲隨著姬老入了村落，莫蒼離道:“老人家，有勞了。前方的路我還識得，就不勞煩你了。現(xiàn)在正是秋收時節(jié)，想必您家里還需您去幫把手。”

有些事多個人知道并無益處。

“沒事沒事，我這一把老骨頭的，家里人也不好使喚我做什么。索性閑的無事，就跟你走一遭，我也有好幾天沒去看望大祭師了。大祭師要是知道你回來了，肯定很高興。”姬老熱情道。

莫蒼離見對方盛情難卻，也難再多說什么，只得客氣道:“那就麻煩老人家陪我走這一遭了。”

沒走幾步，姬老停下步伐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你們故友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老頭子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代我向大祭師問好。”

一座院落，輕輕的敲門聲傳開。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只見一高瘦男子站在門前，身后還跟著一黑紗覆面的女子。

姑娘看了看來者，道:“大叔，您找誰？”

莫蒼離細(xì)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樸素的衣衫，難掩靈動出塵的氣質(zhì)。

莫蒼離和藹道:“請問，靈，大祭師是住這嗎？”

姑娘審視了來人一小會兒，點頭道:“是，大祭師是住這。大叔好生面生，您不是村子里的人吧？”

莫蒼離剛要說話，一道人影從里屋走了出來。

來人眉眼低垂，一身粗布袍，拄著一根竹杖。看起來約摸五十歲。

“琪兒，誰來了？”阿婆邊問邊往門邊走來。

被稱做“琪兒”的姑娘連忙退了回去，扶著阿婆道:“姨母，是一個問路的大叔。”

“這天靈村就這么大點地方，還有人不識路？想必只從外面進(jìn)來的吧。”阿婆道。

阿婆走到門邊，望著面前男子，那深深刻在腦海中，一次次浮現(xiàn)的容顏與眼前之人慢慢重合在一起。

一模一樣！

是他！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眼中閃著淚光，嘴唇顫抖。

手中那根竹杖微微抖了起來。

她強抑內(nèi)心的激動，微微道:“是你嗎？”

莫蒼離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微笑，輕聲道:“靈欣姑娘，自當(dāng)年一別，可一切安好？”

不止容貌未變，聲音依然如故。

阿婆，也就是靈欣顫聲道:“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一旁的小姑娘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覺告訴她，這兩人是舊識，而且是關(guān)系復(fù)雜的舊識。

靈欣緩緩走上前去。

故友重逢，四目相對，四只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許久許久，兩人皆無話語。

也許是心中的千言萬語，已通過對視的眼神，還有那顫抖的肢體傳達(dá)得淋漓盡致。

殘陽下，林謙、龐元漫步園林。

落日余暉，絢麗，迷人。繁花綻放，嬌艷，芬芳。園中景色雖美，然彼時二人皆是心事重重，自然顧不上去欣賞這美景了。

走著走著，林謙開口道:“龐兄，你覺得宇文顧說的那個‘五靈伏邪陣’可行與否？”

龐元停下步伐，轉(zhuǎn)身道:“不好說，不好說啊！”

林謙又道:“龐兄先前可曾聽過此陣？”

“未曾見聞。對于這些古老陣法，我知之甚少。”龐元毫不隱諱道。

沒辦法，誰讓他小時候好動得很，難以靜心去鉆研學(xué)問。

“龐兄竟也有學(xué)識盲區(qū)。”林謙玩笑道。

“書到用時方恨少，怪只怪自己以前光顧著玩了，沒意識到刻苦學(xué)習(xí)的重要性。”龐元擺出一副懊悔的表情。

“術(shù)業(yè)有專攻，若龐兄什么都懂，只怕會搶了他人飯碗，遭人惦記。”

“說到惦記，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被某人惦記上。”

“龐兄是說宇文家主？”

“林兄對宇文顧印象如何？”

“謙虛有禮，愛才重賢。”

“看來林兄對他的印象不差。”龐元饒有深意道。

林謙臉色微變，看向龐元，只見龐元并無半分異色，似乎并沒有話中帶話，于是問道:“怎么，龐兄另有看法？”

“不提也罷。還是說說這陣法吧。”

“龐兄有何高見？”

“哎，”龐元重重一嘆，“陣法這塊我才疏學(xué)淺，不好非議。若要苦修，也不知現(xiàn)在刻苦還來不來得及？”

嘆罷，龐元遙望天際，瑰麗的晚霞遙掛天邊，令人神往。

他第一次感到天邊夕陽是那么的美！

光輝雖美，卻已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