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座星落大陸各自巡邊艦隊的戰損，一直都不算低吧？”路小為作為順風船行的少東家，其實就是一個甩手掌柜，有些冷僻的記載、奇聞軼事他或許知道，而關于巡邊艦隊的戰損也大概只知道一個模糊的印象而已。

“問題就出在這里?！逼樟_斯知道當事人可能不太方便自己陳述，便代為開口，說道：“每一次巡邊出航，只有‘擔當’船行必然會損失一艘星舟，其他家的船行加起來可以還未必有擔當船行損失的數量多。即便只是飛鳥舟、三羽星舟，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尤其是撫恤的部分......寅虎洲海事所發到我們手里虧空的部分，全都是我們自己墊的?！笔Y勤勉苦笑道：“之前在院子外面收了少東家的一百石，原本換了數年之前倒是不至于如此興高采烈的。只是，實在是許久沒有進賬了。船員們休假時想跑個短途，賺回一點星石貼補家用，東家雇主一聽我們是‘擔當’船行的話，就嫌棄我們晦氣......全靠巡邊艦隊的那一點酬勞，杯水車薪而已，連星舟的日常維護也變成了能省則省......我們時常自嘲，如果不是船員們的遺孀遺孤家眷的羈絆，還不如出海當了星盜算逑！”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的船旗好像是一根‘扁擔’？至于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我倒是聽......那個說過?！甭沸殪`機一動，說道：“你們巡邊的時候是不是獵殺過魔獸的幼崽？”

“魔獸的幼崽？”蔣勤勉不解，問道：“巡邊艦隊當中有哪一艘星舟沒有獵殺過幾只妖獸？總不可能在獵殺妖獸之前問一下‘你是誰家的娃’吧？作為艦隊的‘觸手’，發現三五成群的妖獸我們都是主動避讓的。但是對越了線的妖獸，我們也要作出攻擊姿態以宣示領海主權。一砲未發就后撤，統領詢問起來我們也答不上啊！”

“對??！你們發現了三五成群的妖獸會主動避讓，妖獸也是一樣的。發現巡邊艦隊出動，妖獸族群數量少的話也會主動避讓。只有幼崽才不知輕重反而越了線，反正魔獸幼崽也不知道靈界與星落大陸之間還有一條潮汐水文所形成的‘分界線’，這才變成了你們的攻擊目標?！甭沸榉治龅念^頭是道：“而如果此時幼崽的那個‘父母’正好在與其他獸巢的妖獸搏殺，自然是無暇顧及。回過頭來發現幼崽被船旗為扁擔的星舟獵殺了，自然會用妖獸的方式來泄恨，不停的獵殺掛有你們船旗的星舟。我覺得是獨狼魔獸復仇的可能性極大，否則如果是妖獸族群的大規模攻擊理應早就引起巡邊艦隊或者其他艦隊‘觸手’的警覺了?！?

“你明明就沒有跑過一天的船?。　迸Ｐ℃ど舷麓蛄苛寺沸閮裳郏闷娴膯柕溃骸斑@些，是你想當然的杜撰出來的場景，還是真實的魔獸的行為、思維方式？怎么聽起來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魔獸的幼崽只要沒有修煉出妖晶來也只不過是普通的妖獸而已，殺了也就殺了，當時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它的來頭?！笔Y勤勉看來是接受了路小的猜測，有些恨恨的說道：“看來只能等下次我們船員齊整了，再次掛出扁擔船旗，便可知道是不是真有這么一只獨狼魔獸一直在界線之外伺機狩獵我們的船旗星舟和船員！”

如果真的如同路小為所分析猜測的那樣，魔獸為了復仇一直在不停的獵殺“扁擔”船旗的星舟；那么蔣勤勉與他船行的船員們與那魔獸之間同樣已經是血海深仇了，自然也渴望著將那魔獸引出來反殺之！

這時，斯圖爾特對著路小為比劃了一個拇指，贊嘆道：“你的這一番猜測，跟爺爺的分析是相同的?！?

其余幾人自然好奇的轉頭齊齊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普羅斯。

路小為剛才所說的是一番“猜測”，而普羅斯的是“分析”，似乎高下立判。

“既然大家談興正濃，我也不好掃興。斯圖爾特，你去把巡邊艦隊的船旗升起來.......傳聞少東家讀書破萬卷，看來不假，竟然連這種生僻的奇聞軼事也略知一二。”普羅斯先是不輕不重的點評了一句，在星舟紋砲基座邊上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

只有斯圖爾特才知道以爺爺的性格能說出這么一番話出來其實已經是極大褒獎了。普羅斯態度的關鍵并不在于臉上的表情或者手舞足蹈的肢體語言，只需要看他對“讀書破萬卷”的點評是“看來不假”，便可以知道他心中其實是對路小為看高一線的。

斯圖爾特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將三羽星舟船尾旗桿上的船旗又重新升了上頂，示意港口或者不相關的人等請勿靠近，更不應前來打擾星舟上的眾人。原本星舟停泊之后便是要降旗的，取“偃旗息鼓”之意；如果停泊之后反其道而行則如同普羅斯所說的那樣，又將船旗升上了頂，則是清晰明了的代表著“非請勿擾”的意思。

眾人對一位卡巴拉戰艦之上退役的砲官的分析與路小為的猜測究竟有何不同，其實還是心生好奇的，便紛紛找了個位置也坐了下來。路小為、蔣勤勉、牛小妞、斯圖爾特，這幾人正好一人占了一個“完蛋”坐下，看起來倒是有點像是在蒙學館聽課的學員們。

“靈界當中的須彌山耗盡了元炁云海之后便會轉化成為鏡界當中的湮滅之地。這是神族對云境之地與湮滅之地之間轉化的解釋，也就是太極陰陽魚圖當中蘊含的道理。”普羅斯侃侃而談道：“如果將星君的靈炁視為是須彌山的元炁云海，而獸筋星紋內的靈炁則相當于是星君的靈炁。從須彌山到星君，再從星君與獸筋星紋，在這諧振的過程當中，元炁相當于是被‘降級’了，同時會產生相應量的混沌。這就是所謂的元炁轉化規律：‘水往低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