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的這個問題問的還真是......看來你平時很少跟船吧？”斯圖爾特有些意外的轉頭看了路小為一眼，還是如實答道：“星舟出航，通常會根據航程的遠近而帶上一定數量的‘便桶’。便桶是一種紋器，需要定期由星君通過輸入星力保持星紋的運轉。便桶上的星紋，其效果其實通常就是在桶內模擬出冰天雪地的環境來，用來存放肉干、冰塊、菜干等等的物資。也有少數高品級的便桶是用于存放各種天材地寶的，那又另當別論了?！?

“其實，初醒之后，尤其是晉級星使之后，對于包括清水在內的尋常食物已經沒有那么大的需求了。由九色星點轉化而來的星力，才是星君最好的‘食物’，也不會占用什么額外的空間?！?

“實際上，到了遠航的時候，船隊上通常準備適量的便桶即可。百草門炮制的‘行軍’藥丸可以很好的解決進食、補充體力精力等等方面的問題。你也知道的，晉級為星尊之后，已經可以開始辟谷了，吃東西時如果不是藥丸的話，就純粹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而已?！?

“至于你剛才提及的‘排便’的問題，其實就是排進那個桶里，然后將桶里面的東西排出星舟或者戰艦之外?！?

斯圖爾特說了一大通之后，終于是在最后一句“點題”了，意思即是說：便桶先裝食物，里面的食物吃完之后便用便桶來方便。唔，不得不說，這還真的是很方便，難怪稱之為“便桶”。別說是星舟，即便是潮汐戰艦之上也這樣“循環”使用便桶紋器的，船員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相比這種吃喝拉撒睡的小問題，遠航途中的安全、繳獲問題才是船員們更加看重的大問題！

不過，有了這么一個讓雙方似乎都有些尷尬的共同話題之后，路小為的下一問題便顯得沒有那么突兀了。

路小為還不敢問的太過于直白，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老水’，你的身體，都還挺好的吧？之前聽‘老甲’提過，好像有急需要花大量星石的事情？事情，解決了吧？”

“是啊是啊！普羅斯之前不是說拿著那一筆......去救命的么？”牛小妞后知后覺，也追問了一句。畢竟那可是相當于一艘八羽艦的十五萬石之“巨款”。

“確實是‘救命’?。∥覀內罂夹呛W院了。正如你們人族所說的那樣，原本就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去的?！逼樟_斯倒是坦坦蕩蕩，大搖其頭，哂笑一聲，又有些孤芳自賞的說道：“誒！這是我們穆里亞人的幽默，你們外族都不懂得欣賞。”

“如果只是巡邊艦隊的刀槍相交星紋，我是不會帶著斯圖爾特前來冒險的?！逼樟_斯轉頭看向牛小妞，又說道：“我們就是看在牛小妞的面子上才來的。沒有牛小妞的幫助，我們甚至連星海學院報考的費用也湊不起。該死的神族徇私舞弊，收齊了之前所要求的星石卻不辦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些星石，我們爺孫可能要籌措一段時間.......”

“誒！老普你這么說就不對了！那一筆星石當中絕大部分都是憑著你的實力賺回來的！說是你的星石，其實也差不多的啦！”牛小妞自然是連連客套了好幾句，好像已經忘了如何追加十五萬石的“損失”，至少應該給某人一個面上的交待。

路小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船長適時也湊趣一句，問起報考費用、考官舞弊的事情。三個人越說聲音越小，卻不是因為正在交頭接耳，只是船長或普羅斯其中一人激活了感應方圓內的特性，將聲音與外界屏蔽了開來，這是星尊自帶的隔音效果。即便能讀懂唇語的人也無法解讀出三人正在交談的內容，因為感應方圓可以模擬出近似于海市蜃樓的效果。

當然了，如果其他星尊將感應方圓侵入那其中，倒是也能聽到三人的對話，只是這種舉動會被解讀為向感應方圓的主人的挑釁而已。

一段小插曲過后，四位天馬獸騎仍然充當著水手的角色。而路小為與斯圖爾特則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

“在星舟之上如何區分上下左右？”路小為繼續問道：“便桶里面的水和食物，難道不會倒出來？便桶難道不會翻轉？”

斯圖爾特簡單比劃了一下，說道：“在潮汐當中，自然可以分出‘上浮之力’、‘下墜之力’，‘順風’、‘逆風’。以此來區分，感覺到潮汐上浮之力的方向，便是上；感覺到潮汐下墜之力的方向，便是下，那也是便桶里的東西墜落的方向；而順風、逆風，自然就是對應著前、后；有了上下、前后，自然就可以再分出左右來了。星舟、潮汐戰艦在航行時，會順勢而為，自行的調整為頭上腳下的，因此原本是不需要對便桶之類的物件做特殊的處置的。經驗老道船長再加上一批同樣老道的水手們，甚至可以讓船員們完全感覺不到船體的起伏轉向。”

“但是鑒于海戰當中瞬息萬變，有時星舟、潮汐戰艦為了完成特定的作戰航行動作是需要‘頭下腳上’、連續翻轉甚至是‘倒行逆駛’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星舟、戰艦之上的紋砲才會專門設置一個基座來承載紋砲，將外界對紋砲、砲手的干擾、影響降到最低.......因此，星舟、戰艦之上的零散、可挪動物件通常會再通過種種方式進行再固定甚至上鎖，以防滑落或墜落?！?

“當然了，星舟、戰艦航行當中，潮汐水文或者尾帆所借助的‘風力’，其實應該都是歸為潮汐當中的兩大分類，倒不是真的分為水流和風力。”

路小為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既然有順流和逆流......我翻閱星廟的藏書當中了解過，大小部洲之間的戰艦在進行海戰時會有一種名為‘搶風口’的戰術，搶到風口后戰艦轉成一排，用弩箭集中打擊敵方船隊的首船。星舟的海戰雖然更復雜一些，但是在搶占上風口、洋流等等方面理應還算是相通的了。”

“也不能一概而論?！彼箞D爾斯搖頭道：“還要看對潮汐熟悉、掌握的程度。有時候，費盡力氣搶占了‘上風口’，結果潮汐水文突然結束了，另一種潮汐水文接踵而至，有利的位置有可能就變成不利的位置了?！?

路小為點點頭，目光正好從固定在船尾的那一只便桶之上掃過，便隨口問了出來：“我在星廟的時候，經常觀看學員們修煉星紋，有一次，有一位新入學的學員問我，為什么星紋制造出來的冰霜可以凍死人，卻沒等到融化就消失了？為什么星紋制造出來的沼澤，過了星紋的時限之后又會恢復成原狀？如果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星舟、戰艦之上不就是再也不需要帶便桶裝冰塊了么？船員們可以自己用星紋制造出水來飲用，那該有多好啊！”

“那是因為星紋也是會分等級的。你說的那些星紋，多半只是星廟傳授給學員們修煉的人階星紋吧？”普羅斯的嗓音從船首那邊飄了過來。

“入港還是由你來吧！我擔心他們把別家的星舟撞壞了，我們現在可是連十石也拿不出賠給別人了?！逼樟_斯先是交待了斯圖爾特一句，等到后者應了一聲，開始指揮“水手”們并親自操控尾帆之時，這才繼續跟路小為說道：“星紋的具象，取決于星紋的等級。七品、八品、九品的人階星紋，只是模擬出了星紋的皮毛，星紋的能量消耗完之后，幾乎都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而到了四品、五品、六品的地階星紋，已經算是摸到了宇宙能量本源的門檻了。釋放過地階星紋的地方，會留下種種具象出來的痕跡。如果地階星紋的目標是星君，同樣會造成接近于真實效果的創傷或影響。用地階的星紋，是可以制造出可以飲用的‘水’來的?！?

“再到一品、二品、三品的天階星紋，已經領悟到了五行能量的本質。譬如說，同樣是火，星尊們更追求的是三昧真火；同樣是水，星尊們更追求的是無根水；同樣是木，星尊們更追求的是涅槃.......不一而足?！?

普羅斯呵呵一笑，看著路小為，又說道：“因為潮汐的緣故，靈界、鏡界之中的九色星點原本就極為稀少，多半是存在于潮汐紊亂的區域甚至是在鏡界裂縫，靈渦出現的區域。遠航的船隊之上，冥想的效率大約只是在星落大陸之上的兩三成而已。因此，對于星君而言，自然是合成星力更重要，消耗大量九色星點、地階的星紋僅僅用于制水，反而是本末倒置了。這就跟用床弩打蚊子一樣，是一種浪費。”

在斯圖爾特的指令聲當中，船舷編號為“困敦寅虎巡，甲字一十七”的三羽星舟穩穩的停在了雙河鎮的港口泊位之上。這些泊位主要是用于卸貨、裝船的；泊位所處的位置越高則泊位數量越少，并且多是用于客運，倒是與下方的貨運分區并且隔離開了來；遠處下了錨的那些星舟其實已經拿了號牌，只等港口行會的甲兵給出明確的信號，才能依序進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