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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楔子二(三)

“星殿瞞天過海定下圍捕計劃,特意從赤奮若大陸以換防的名義借調了三艘潮汐戰(zhàn)艦協(xié)同作戰(zhàn),就是為了避免被困敦大陸的內鬼從潮汐戰(zhàn)艦的調動看出端倪。難道這小村落里的人反而提前得知星殿的行動?!你不說,總是有人會說的。”紅衣祭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指了指星舟船隊的那個方向,又說道:“星殿總歸還是有幾位擅長星念之術的文星尊的,我們根本就不愁問不出什么來!到了最后,你還是要開口說的。”

路大為猛然回頭看去,只見星舟船隊的船員已經開始紛紛被那些留守在潮汐戰(zhàn)艦上的神仆押解離開了星舟。船員當中少數幾個平日里自視甚高、桀驁不馴船員不愿意束手就擒,甚至激活了星鎧、星兵打算負隅頑抗。

“按照常理來說,星殿確實不能對星君不教而誅,至少要公開審判,宣讀其罪。”紅衣祭司此時也不再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冷笑道:“只是,一旦牽涉魂士之事宜,星殿是可以先斬后奏的!關于這一點,相信不用我多說了吧?在星殿領取星石的時候可都是翻閱過條例的。你總不能又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遇到意圖反抗的船隊船員,祭司甚至都不需要大動干戈,只用招出星鎧的拳套隨手一擊,那幾個船員的星鎧、星兵便如同紙扎的一般,不堪一擊!

“他們已經破鎧,止兵了,你們不能.......”路大為話剛剛說了一半,就看到那些神仆獰笑著直接將星兵送入那幾個被一擊即倒的船員前額,結束了船員的性命。

那些已經被戴上星鎖的船員盡皆嘩然,然而懾于星殿淫威已經放棄了抗爭的權利,此時卻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紛紛轉頭過來看向船長。

路大為在船員當中顯然是極有威信的,此時向著船員們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后回過身來對紅衣祭司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些船員,他們并不知情,請先放過他們。有什么罪名,路大為一力承擔!”

“那你現(xiàn)在可認得眼前這個太極八卦石陣是什么地基了吧?”紅衣祭司不接路大為的話茬,指了指巨石碑陣的方向,問了一句。

“知道.......這太極八卦石陣是龍塔的地基。可是我們跟這巨石陣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啊!”路大為一臉悲憤的說道:“我們在這村落進行補給,其實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這里有潮汐之蟲出沒,只不過是想著能不能誘捕幾只潮汐之蟲歸船隊專用,好省下每次遠航回來之后高昂的清理費用。”

“潮汐之蟲?沒有舍利子骨哨,怎么可能引來潮汐之蟲?!”紅衣祭司上下打量了路大為一眼,哂笑道:“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能夠擁有舍利子骨哨的人啊!真有骨哨,早就換來一輩子衣食無憂了,還用得著往返鏡界冒險么?”

“如果我拿出骨哨來,祭司大人是不是就放過我的船員們?”路大為不愿意船員們再出現(xiàn)無謂的傷亡,已經愿意向紅衣祭司進獻骨哨而換取大家的自由和安全。

“總得先驗一驗貨吧?不然你拿一塊破石頭糊弄我,就想蒙混過關么?”紅衣祭司使出了激將法。

路大為再次回頭看了看船員們,輕嘆一聲,認命了一般從懷中摸出來一小塊石頭,遞給紅衣祭司,說道:“拿去吧!”

紅衣祭司搖頭不語,沒接,只是戲謔一笑。言下之意卻是十分明顯了,要路大為向他證明這一小塊石頭就是舍利子骨哨。

魔獸的妖晶晉升為舍利子之后,魔獸便晉級為魔王,具備了開啟鏡界通道、統(tǒng)率獸潮發(fā)動入侵的能力。妖晶其實與玉石算是同根同源,都是來自于湮滅之地。而妖晶晉升為舍利子,就如同玉石經過星器的精心琢磨成了玉佩,里面的絮狀物其實蘊含著星紋之道。而魔王需要渡過天劫才能將自身的舍利子晉升為龍珠。這其實就是通過自身的修煉,使生命返復到大道本原的狀態(tài),即返璞歸真。

紋器內的星紋之道,是需要凝聚星力于紋器之中才能激活的。星力,即打上靈魂烙印的元炁。

初醒是靈魂所蘊含的元炁在異常“靈活”的狀態(tài)之下與靈界的須彌山之間建立起了諧振,從而掌握了如何與九色星點產生諧振并且操控九色星點;如果將須彌山比作是樂師,那么星君的初醒,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戲班的樂師在為樂器調音的過程,同一位樂師進行調音的前提之下,自然是調音的時長決定了樂器上臺后能夠演奏的效果。

星君修煉的過程,其實相當于學習如何掌握更多種類的諧振,從而讓星點陣列還原出各種星紋的諧振,運用星紋蘊含之道。

而星君運用舍利子內的星紋之道,是通過與舍利子內的星紋建立起諧振,這當中的關鍵并不在于星君自身品級高低,而是取決于星君能否與舍利子星紋建立諧振。

說是“骨哨”,其實并不是通過吹氣發(fā)出聲音,而是指由舍利子骨哨內星紋所發(fā)出的“大音”。這種即便是星君也聽不到甚至感應不到的“大音”,卻可以將譬如潮汐之蟲這種特定的妖獸召來。

路大為將星力凝聚于骨哨的星紋之上,操控著星紋逐段逐段亮起。每一段星紋亮起,便相當于激活了一種諧振;每一次亮起的星紋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一段,也不是次弟亮起,沒有一個明顯的規(guī)律,更像是隨興所至。

“三分損益法定十二音律,每一段星紋相當于是其中一律。”紅衣祭司一邊默記著路大為激活星紋的規(guī)律,一邊說道:“舍利子骨哨的星紋,就像是一首曲子。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果然是一首大音神曲!”

路大為沉著臉,重復了兩遍大音神曲的曲調旋律之后,便將骨哨遞給了紅衣祭司。

“要讓我用星紋譜寫一首大音神曲,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記下一首神曲的曲調,對于祭司來說卻并不算是難事。”紅衣祭司一邊說著,一邊凝聚星力于骨哨星紋之上,絲毫不差的將“曲調”重復了一遍。

這時,紅衣祭司、路大為兩人面前出現(xiàn)了一陣漣漪,隨即一個漩渦像是魚兒吐出的汽泡一般從漣漪當中浮現(xiàn)出來。漩渦出現(xiàn)的時間并不算長,水面行舟劃槳時所制造出來的小漩渦一般,一收槳,漩渦就消失不見了。

“靈渦?是潮汐之蟲來了么?”紅衣祭司有些意外,眼眸之中流光溢彩,顯然已經將感應力催發(fā)到了極致。

過了一會兒,紅衣祭司斂去了眼眸之中的神采,轉頭看向路大為,終于忍不住問道:“明明有靈渦閃現(xiàn),怎么沒有潮汐之蟲?”

“據說潮汐之蟲也是挑人的。潮汐之蟲是獸主們都承認為可遇不可求之妖獸,看來祭司大人跟我一樣,都沒有被潮汐之蟲看上吧!”路大為用自嘲的方式對紅衣祭司進行了暗諷。

至于獸主,基本上是以天狩族群為主,將獸潮當中的妖獸馴服為獸騎供星落大陸之上的各種族使用,基本上分為馱獸與斗獸兩大類。馱獸大致相當于是牛馬,斗獸則相當于是鷹犬。相對星舟而言,獸騎自然更容易伺候,甚至被調侃說是“物美價廉”,商隊首選,結社常備,即便是船行的船隊在大陸之上各部洲之間通航時也通常會配置一定數量的獸騎以防萬一遇上星盜劫掠。

獸騎通常是四品以及四品以下的妖獸為主,高品級的妖獸極難馴服,通常需要通過靈契來與獸主建立牢不可破的紐帶。

“你的禮品,我收下了。不過,即便是走個過場,也還是要問三兩個問題的。問完之后,你們就可以走了。”紅衣祭司將骨哨收入懷里,給路大為以及順風船行的船員們一個明確的處置,也算是網開一面了。

“我會交待下去的,到時給你們順風船行的那一艘潮汐戰(zhàn)艦會留一座多軌紋炮的。至于能不能用,怎么用.......我就不過問了。這算是給你的‘回禮’了。”紅衣祭司又恢復成了最初見面時的溫文爾雅的面孔,將自己巧取豪奪的那一副面孔收好藏了起來。至于紅衣祭司所承諾的一座多軌紋炮,其實并不是單純的一份回禮,更多意義是在于提供一張“護身符”給順風船行,給路大為本人。

星殿的潮汐戰(zhàn)艦自然也是有服役期限的,在馬牙污漬的反復侵蝕以及潮汐之蟲的不斷清理過程當中,潮汐戰(zhàn)艦每一處結構的各項性能都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下降。戰(zhàn)艦的性能下降低于某一標準線之后,自然不再適合應對激烈的戰(zhàn)斗。尤其是一十二對羽帆,上面的奎金紋模擬出一十二種潮汐變化,相當于為潮汐戰(zhàn)艦提供不同的類型的“浮力”或者“風速”。潮汐戰(zhàn)艦的羽帆在退役之后通常已經全面更換過三五次了。

整一艘潮汐戰(zhàn)艦價值最高的便是紋器獸首、紋器獸尾,接下來排在第三位的部件其實是紋器尾舵!如果用一個或許不太恰當的比喻,潮汐戰(zhàn)艦的羽帆大致相當于是航行在江河大海之上艦艇的棹楫。棹、楫,都是船槳,區(qū)別只在于長的槳叫做“棹”,短的槳叫做“楫”。一十二對羽帆的價值全加起來還頂不上單一側艦舷的六座多軌紋炮!

退役的潮汐戰(zhàn)艦會拆除五對羽帆變成商用的“七羽”星舟。即便是這樣的“七羽”星舟仍是各大船行眼中的搶手貨,甚至愿意付出超過一艘新造的七羽星舟的價錢來購置。星殿嚴格管控不僅僅是星舟的羽帆數量,更多的是戰(zhàn)艦的造船之術、備料的流程和關鍵點,甚至還有潮汐水文記錄、經驗豐富的船員等等方面也是不會輕易松手的。

退役下來的潮汐戰(zhàn)艦究竟應該拆除哪五對羽帆,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這當中就存在了很大的操作空間。如果拆除的是最短的那五對羽帆,得到的“七羽”星舟的性能甚至還遠超過新造的七羽星舟,完全可以作為船行的座船!更何況還有更大的空間容納更多的船員以及輜重補給。

潮汐戰(zhàn)艦其實就是由大大小小各種紋器組成的,每一種紋器材料在不同的潮汐水文情況當中都會產生不同的“浮力”和“風力”;而操控潮汐戰(zhàn)艦所消耗的是船員們的精神力、星力,操控戰(zhàn)艦的流暢度又與船員的感應力境界息息相關,作戰(zhàn)狀態(tài)之下又與砲手的品級直接掛鉤,相當于船員的品級以及數量將決定潮汐戰(zhàn)艦的戰(zhàn)斗力。這樣一來,擁有更大體型的戰(zhàn)艦,船行在遠征當中能夠得到的安全保障以及各種繳獲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在商言商,如是只是虧本的買賣,各家船行也不會爭先恐后。

但是,紅衣祭司剛才所承諾的一座多軌紋炮,卻應該算是破例。別家船行、商會、結社稍微一打聽便知道原來那一座多軌紋炮是星殿紅衣祭司附贈的,其中意義略加品味琢磨便知紅衣祭司這一舉動所代表的意思。

路大為擠出一絲笑意來,抱拳致謝,場面話是無論如何也要說上兩句的,禮數卻也已經不如早前一般恭敬了。

“下!錨!”

神使所在的潮汐戰(zhàn)艦方向突然傳來了清亮的號令。一字一頓,拖長的尾音,

紅衣祭司一臉詫異的轉身看去,確實是旗手正在向其余的潮汐戰(zhàn)艦打出旗語號令,要求下錨。神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出了飛廬,站在艦橋前的平臺之上,朝那些船隊船員集中看押的方向看了過來。

“你們當中混入了魂士。戴著星鎖,就都無法操控星點了,就分辨不出來星君與魂士的區(qū)別。”神使朗聲道:“你們現(xiàn)在相互指認,將不屬于你們船隊的人指出來。否則,全部以謀逆罪名處置!”

謀逆罪,只有一種處置方法:殺!

神使如此篤定有魂士趁著星殿神仆將船隊船員驅趕到村落外空地的間隙和幾名船員反抗被斃于當場的混亂,混入了船員當中,那多半便確實有魂士試圖渾水摸魚。

只是,五艘星舟所組成的船員,三羽星舟不過數十人,七羽星舟也不過百來號船員,全加起來也就三百人左右的數量。遠征歸來,這三百人如果還認不出來彼此的身份樣貌,那就太不正常了。

那些戴著星鎖的船員們面面相覷,臉上全都是疑惑不解的表情,各星舟的船長甚至還開始了慣常的報數,清點船員、砲手、士兵、雜役。其實,在清點船員之前,順風眾人都已經知道不可能有人混入隊伍當中而不被察覺,只是想走個過場證明確實沒有外人,更沒有什么魂士混入。

潮汐戰(zhàn)艦下錨,并不是將錨投下,卡在巨石縫隙之中。而通過艦首的領航靈獸所打開來的靈渦,將石質的錨投入,卡住靈渦使其無法閉合,從而達到下錨并固定住潮汐戰(zhàn)艦的目的。這種方法當真是匪夷所思,并且似乎有些多此一舉。潮汐戰(zhàn)艦之前通過艦炮洗地時,用的是側擺艦舷交替的方式,一樣可以穩(wěn)穩(wěn)當當的,不會出現(xiàn)所謂的“隨波逐流”。

“你要記住!這些人是因為你而死!”神使輕飄飄的揮了揮手,旗手打出旗號。

之前潮汐戰(zhàn)艦對小村落洗地之后正好分別擺過來了另一側的舷炮,這一次倒是不用再通過“之”字形航線來交替變換舷炮,直接將炮彈傾瀉到了那三百順風船員的隊伍當中!

這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屠殺的對象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星君群體!

之前不教而誅,將那幾個膽敢頑抗的順風船員立斃當場,還可以說是殺雞儆猴,或者說是為了避免鎮(zhèn)壓不力而出現(xiàn)更多的反抗。

現(xiàn)在對已經戴上星鎖毫無還手之力的星君群體悍然開炮,已經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那些炮彈即便沒有達到大音境界,至少也是追風境界,戴上星鎖的順風船員如何能夠避得開艦炮所制造出來的雨幕?!

路大為是順風船隊目前僅存的一人,雖然沒有戴上星鎖,卻也已經是呆若木雞,一時之間完全不知所措!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路大為魔障一般嘟囔著,最后仰天一聲嘶吼,憤懣不甘仇恨,兼而有之。

五品星使,體內星海需要達到三十星辰的要求!五十星辰,是四品星使的門檻。而三品星尊的星數門檻則達到了七十星。

路大為是四品星使,點亮了全身五十余顆星辰。而那些星辰轉眼間便化作了火流星的模樣,光亮如同正午烈日讓人幾乎無法直視,每一顆火流星帶著濃濃的黑煙。

紅衣祭司看著路大為爆發(fā)了星落狀態(tài),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你還有什么遺言?可有家人?”

路大為自知四品與三品星尊之間實力的差距是天壤之別,根本沒想過蚍蜉撼樹,只是夢囈一般答道:“......還有一個兒子,名叫路小為......”

紅衣祭司手掌一翻,那一件梭形的星刺便出現(xiàn)在掌心之上。

手掌再次一翻一送,星刺已經沒入了路大為的前額正中,將那一顆最為璀璨的星辰化作了微塵一般的光點。

路大為原本就是一心求死,沒有招出任何的星器,也不作任何抵抗。星落的最終狀態(tài)便是火流星雨接連墜地,釋放出最后的輝煌,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如同燃燒紙人一般化作了灰燼,一陣輕風拂過,路大為便消逝在風中,杳無蹤影,不知所終。

“安心上路吧,路小為會繼承你的遺產的。不過.......你兒子守不守得住你的家業(yè),我可不敢打包票,你也知道船行之間競爭激烈,我頂多照拂一下而已,要我出死力幫路小為,卻是不可能的事情。”紅衣祭司對旁邊的神仆沉聲說道:“記下:星元紀年一二五零,庚戌年三月第一十七個晝夜,順風船行一支七羽船隊途徑寅虎小部洲無名村落,遭遇魂士、星盜襲擊,船隊遠征的繳獲被洗劫一空,船員無一生還。星殿就此頒下一千星石的懸賞,通緝涉案的星盜首領或者魂士;其余星盜無論生死,人頭均可值一百星石。”

紅衣祭司剛剛安排好人手清理被艦炮再次洗地的血腥現(xiàn)場,他身邊就出現(xiàn)了一個靈渦。

這個靈渦大致有園林圓形拱門大小,神使從里面安步當車的走了出來,斂去了自身的星域,靈渦在他后面緩緩的閉合上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神使殿下的斗轉星移,越來越精妙了。”紅衣祭司躬身行禮,贊嘆了一句。

神使伸手在空中虛抓了一記,將一只蝙蝠模樣的巴掌大小的妖獸現(xiàn)形出來。

這一只小妖獸有一雙呆萌的紅眼眸,頭像短耳貓,長著一條細長如鞭的尾巴,尾尖有一個小巧的月牙白彎鉤,看起來倒是人畜無害。

神使拿手指虛點了點那小妖獸,后者胸腔內一塊灰蒙蒙的指頭大小的東西便亮了起來,看起來像是路邊的一顆碎石子。

“果然是還沒有修煉出妖晶的拘魂妖獸。”神使放開手來,那一只怪模怪樣的小妖獸便如同變色龍一般從空中消失不見了,再次隱匿于無形。

“那船長已經擁有了這么一件骨哨,如果導航的妖獸又是一只魔獸,恐怕也太反常了。”紅衣祭司從懷中取出那一枚骨哨來,呈給神使,說了一句。

神使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看著眼前那個巨石陣,說道:“這件小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想當初,我的那一只拘魂妖獸也是從小獸一步一步晉級而成靈獸的。不過,說實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確實不太容易。拘魂妖獸對潮汐的風吹草動異常敏銳,這是它們的種族天賦,因此可以做為船隊甚至艦隊的領航,這樣才能保證它們能夠得到晉級修煉的機會。此外,拘魂妖獸還是將自己藏匿于潮汐之中,如同深潛的魚兒。但是,拘魂妖獸另一個無法忽略的致命缺點,便是它們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而且,拘魂妖獸的‘倒生樹’基本上全是高品級妖獸的血髓。那種品級妖獸的血髓不僅僅昂貴,單單一種就動輒需要花費數十百星石,還不易保存,幾乎是要現(xiàn)場吸食新鮮血髓才能收到奇效。我當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神仆,為了我那一只拘魂妖獸幾乎就傾家蕩產了。”

“神使殿下與拘魂靈獸成就了一段佳話,星殿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紅衣祭司說道:“神使殿下晉級星尊之后,恰巧拘魂妖獸修煉出妖晶晉級為魔獸,相得益彰。從此神使殿下便一飛沖天,一發(fā)不可收拾,登頂星殿至尊之位。”

“拘魂妖獸的另一個種族天賦便是‘小星移’,晉級魔獸之后便可以通過靈渦穿行。有它的領航,我即便沒有魂士的云紋,卻也可以憑借星域穿行于靈渦之間。有了拘妖獸的領航,艦隊也可以穿行于靈渦。”神使說到這里,突然手掌向上一攤。

一個靈渦浮現(xiàn),一只魚身蟬翼的妖獸從靈渦之中穿了出來。

“我們的贏魚信使來了。它們才是斗轉星移的鼻祖,大圓滿境界魂士也多有不如。贏魚魔獸從靈渦之中一進一出,便可以從一座云境之地到達另一座云境之地。”神使一邊說著,一邊從贏魚妖獸開合的魚腹之中取出一件表面光滑如鏡的圓筒狀的紋器來,然后招出一支精致華美的星筆來。

神使筆走龍蛇,完成了一篇磅礴大氣的章紋,再將章紋向著圓筒紋器表面附著而去,像是穿衣戴帽一般,為圓筒描繪上了精美的飾紋。

星筆從筆頭、筆桿到筆尾的掛繩,一陣霧化;等到星筆從新顯形,已經于筆頭處凝聚成了一個輕煙薄霧狀的九字真言碑文。這種白色的筆魂,對應著神使的品級:一品星尊。

神使將左手向前虛引了一下,那筆魂便以一種渲染的效果融入了圓筒表面那些精美的飾紋之中。整一幅飾紋便仿佛畫龍點睛一般活了過來,圓筒紋器從其中一端曇花一現(xiàn)一般的旋開來,最后綻放成了一座潔白蓮臺模樣的器具,而在九蓮的中心位置,則放著一塊玉佩。

神使凝聚星力于玉佩之中,可以看到玉佩內的星紋逐段逐段亮起,似乎正在傳遞某種信息。

紅衣祭司從法袍腰間掛著的那一只獸皮袋之中取出一顆蠶豆大小的妖晶來,拋給了那一只候在一旁的贏魚。贏魚張口叼著妖晶,一仰頭一口吞下。贏魚原本就是接近于一種半透明的狀態(tài),妖晶進入贏魚體內之后便將整一只贏魚點亮了,可以清晰的看到妖晶沿著贏魚的食道一路向下,與大致是魚鰾位置的那一顆妖晶相融合成為一體。甚至肉眼便可以看到那贏魚的妖晶內多出了一小段略微有些模糊的星紋來,顯然是剛剛融合的那一顆妖晶所形成的。等到這一段星紋與贏魚自身的星紋完全融合,清晰度自然會提升。

贏魚消化了自己的酬勞之后便撲棱著蟬翼、搖頭晃腦的向前游去,從一個浮現(xiàn)出來的靈渦之中鉆了進去,消失在了當場。

“有一位弒神者潛伏在困敦大陸已經有近三年的時間了。神界諭旨,讓我們配合巡界使搜捕弒神者。”神使面色有些凝重,眼眸之中流光溢彩,指了指面前那一座太極八卦巨石陣,沉聲道:“弒神者,仍大圓滿境界魂士,掌握了芥子符箓,能夠以須彌化芥子.......難怪我們搜了半天一無所獲。”

神使指點了目標,手掌向下斬落。數支星矢平空出現(xiàn)在了太極八卦巨石陣中的那一個太極陰陽魚圖的區(qū)域之中,如同巨木筆直的投入江河之中,瞬間陷入進水面幾乎有一大半,然后便又向外倒退了一段距離。

轟!轟轟!!

雷鳴一般的響聲接連出現(xiàn)。

這幾支大音境界的星矢終于成功的讓太極陰陽魚圖區(qū)域內的結界顯形!而之前不少激活了星鎧或星袍,手執(zhí)星兵的星殿軍團神仆甚至祭司從太極陰陽魚圖區(qū)域往復穿過、仔細搜索,仍沒有察覺到一星半點的異常!

幾根星矢斜斜插在結界之上,載浮載沉,不得寸進。

星殿軍團的神仆、祭司自然無須再提醒,已經重新陣列完畢,將太極八卦巨石陣給團團圍困起來。

“弒神者,既然你不愿意出來,那就留下別走了!”神使直臂撩天,握拳,朗聲道:“一重天!”

七艘潮汐戰(zhàn)艦早已經下錨,此時留守戰(zhàn)艦之上的七位白衣祭司齊聲呼應道:“一重天!”

從神使作為旗艦的那一艘潮汐戰(zhàn)艦開始,每一艘潮汐戰(zhàn)艦從獸首紋器、羽帆、炮塔、紋炮、獸尾紋器,全艦上下都是烈火烹油一般燃燒了起來。

此時,七艘潮汐戰(zhàn)艦下方不再是霞光一般的具象,而如同航行于熾熱的巖漿之海一般耀眼奪目,如恒河沙數一般的火流星在潮汐戰(zhàn)艦四周具象出來;而潮汐戰(zhàn)艦則在這火流星的星河之中乘風破浪。

吼!

潮汐戰(zhàn)艦艦身四周具象出了獸首、獸尾所對應的妖獸,一眼望去竟然全都是魔王品級的種族!

七只魔王排列成了一個北斗七星的陣列,面向巨石陣中央區(qū)域。此時便可以清楚的看出:那七艘潮汐戰(zhàn)艦其實在下錨之是早已經暗中將那太極陰陽魚圖區(qū)域給圍在了中央。

而在北斗七星陣中央區(qū)域,一陣海市蜃樓一般的霧化過后,一駕上有華蓋的巨大車輿輦輅浮現(xiàn)于太極八卦巨石陣的上空。華蓋上有日月星辰,輦輅車身上共有九條龍,或潛或升,或隱或現(xiàn),騰云駕霧,栩栩如生。

“......斗為帝車,以主號令,運于中央,臨制四鄉(xiāng),建四時,均五行......”神使臉上浮現(xiàn)出圣潔的光芒,朗聲道:“此處已被天帝劃為神界禁區(qū),一切存在不得天帝諭旨皆不得進出!”

一陣海市蜃樓的景色以一種渲染的效果浮現(xiàn):原本已經變成了廢墟一般的小村落,轉眼之前被一座比六大部洲最高大的山峰還要雄偉的宮殿所取代。這一座宮殿,規(guī)模宏大,形象壯麗,格局嚴謹,下部磚石甃砌,開有五門,金釘朱漆,雕刻龍鳳飛云,上列門樓,左右有朵樓和闕,都覆以琉璃瓦,霞光萬丈。從門樓向下看去,臺階通往云海之下,不知道究竟通往何處。再環(huán)顧四周,整一座宮殿都是在云海之上,如同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座大島。

宮殿前無邊無際的廣場之上,一座太極八卦巨石陣顯得格外渺小。廣場上站著姿態(tài)各異的數百尊巨靈神一般的天兵神將,手持神兵利器,俯視著那還不到他們膝蓋高的巨石陣,發(fā)出陣陣滾雷一般的轟笑聲來,交頭接耳對那巨石陣指指點點,極盡嘲諷之能事。

之前那一駕輦輅,乘著七彩祥云,不緊不慢的從天而降,停在了宮殿廣場之前。

輦輅上安坐著一人,身著十二章紋之華服,頭戴十二旒之冕冠,雙目金光燦爛如正午烈日,讓人無法直視。

“恭迎天帝!”天兵神將皆甲胄在身,讓出好大一片空地之后,便紛紛躬身行禮。

“還不速速開陣請降?!難道非要我們將你這破陣踏平了不可?!”有天兵神將戳指怒叱。

其余天兵神將紛紛或揮動神兵利器作威脅狀,或聒噪謾罵。

啊!

一聲拖著長長尾音的哈欠從那一座渺小的巨石陣當中傳了出來。

“入你娘!一幫子直娘賊、狗廝鳥、賊殺才、老虔婆,擾人清夢!生的是不男不女的龜蛋咯!”一連串鄉(xiāng)俚村語一氣呵成,頗有茶樓說書人話本里所說的那種舌戰(zhàn)群儒的氣勢,聽得那些天兵神將面面相覷,鴉雀無聲。當然了,唯一稍嫌美中不足的便是那聲音聽著好像有些說話漏風,因而帶著一種奇特的口音。

尤其是一些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女星君雖然在這北斗七星陣的帝車一重天之中化身為巨靈神一般的天兵神將,卻終歸還是文星君居多,聽了那一連串俚語當中似乎只有一個“老虔婆”是真正跟女子有關的,一時之間還不確定究竟是什么意思,便低聲的向身邊的巨靈神打聽。而聽完“奸詐狡猾的老婦”的詞義之后自然是不免有些恚怒,鶯鶯燕燕要找那巨石陣中說話之人討個說法,其他天兵神將自然也有脾氣暴躁的,各種粗俗之言便還了回去。

原本那種傳說中神界應有的圣潔不可褻瀆的模樣,就這么毀于一場通常只有市井之中才有機會聽聞的對罵聲之中。

“神說!要有光亮!”

輦輅上的天帝高聲道。那暮鼓晨鐘一般的聲音終于將那些天兵神將喚了回來,紛紛應和道:“要有光亮!”

乍一聽,天兵神將的呼應聲有些參差不齊,雜亂不堪;再細品個中韻味,竟然也能發(fā)現(xiàn)當中蘊含了星殿祭祀時祝咒的那種空靈、玄妙,深邃。

“驅散黑暗!”天帝再次發(fā)聲,天兵神將再次應和:“驅散黑暗!”

這一次的呼應較第一次聽起來更加的雜亂,然而合成的音色卻更加大氣磅礴,并且真的有光柱自九天之上降下,直插那一座巨石陣的太極陰陽魚圖。

光柱在巨石陣上方被一個蒼穹結界給擋住了。在矛與盾的相持過程當中,那些巨石開始出現(xiàn)大片大片的龜裂并且龜裂快速的向四周漫延開去,很快便有了搖搖欲墜之勢,甚至可以隱約聽見巨石各處那些龜裂所發(fā)出的嘎啦嘎啦的呻吟。

即便真的是祝咒,畢竟只有四個字,是“一氣呵成”的,天帝以降,那些天兵神將的品級原本就是良莠不齊的,只要中途有一二個、三五個天兵神將后繼乏力而退出,那大氣磅礴的聲音便會隨之變得單薄了好幾分。

最后自然只剩下了天帝余音裊裊,光柱也隨之斂去。

與此同時,那巨石陣上的蒼穹結界似乎也到了承受的極限,與光柱幾乎不分先后斂去,巨石陣隨即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地的碎石子!

失去了巨石陣結界,陣中那一位舌戰(zhàn)群儒仍顯得游刃有余的人,終于露出了真面目來。

那是一個鶴發(fā)雞皮的老者,身穿一件有些破舊的窄袖袍衫,束腰大帶,上衣下擺及膝,腳上不倫不類的踩著一雙木屐;頭上正中原本是扎了一個發(fā)髻的,現(xiàn)在已經是披頭散發(fā),露出了天靈蓋上的一小截玉佩;老者身子有些佝僂,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卻很是硬朗。老者全身上下,從頭到腳,所有露出來的地方全都是墨黑的刺青。

老者擼起了雙袖,下擺已經撩起掖進了腰帶之間,手中拿著一片笏板模樣的玉器,笏板一端蘸著墨汁一般的東西,而那些墨汁正在以一種沸水煮冰的速度消失著;老者腳邊放著一顆魂原石,魂原石上部已經開了一道手指長短的豁口,里面不停的冒出裊裊的黑煙來。

黑煙四散,那些天兵神將更是樹倒猢猻散一般逃開,甚至連廣場、宮殿都開始出現(xiàn)了海市蜃樓一般的模糊虛幻。

“難道就不能再等一等么?!要知道,行百里路半于九十啊!”老者一開口抱怨,便能看到幾乎缺了半口牙。那略帶漏風的嗓音可以說是如假包換,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老者對面,一個小男孩盤膝打坐。小男孩已經被剃了一個星殿祭司一般的標準發(fā)型:光頭。他的前額、后腦、兩側太陽穴、頭頂,已經被描繪上了精美玄妙的墨紋,一眼看上去甚至會讓人覺得墨紋與頭型之間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并且在前額中央位置明顯還被預留了一小塊長條形的空白,那并不是潑墨山水畫當中的留白。如果比對了一下老者手中所拿著的那一塊笏板便能發(fā)現(xiàn)笏板的寬窄、厚度甚至長度,都是十分之吻合前額那一處“留白”。

此時,那些裊裊的黑煙四下飄散雖然越變越淡,但是對這北斗七星陣的帝車一重天的影響卻也是有目共睹的:黑煙所到之處,神界像是被熊熊火把給溫暖了的冰屋一般開始出現(xiàn)融化,再也看不出一星半點之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雄偉樣子。

“神說!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帝天的聲音振聾發(fā)聵,試圖重整旗鼓。

“.....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呼應聲真的有些稀落,而不是之前那種蘊含五音之道的祝咒。帝車一重天內包括宮殿、廣場、云海在內的景色稍微清晰了一些,情形似乎有些好轉。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帝天的聲音再次拔高了幾分,哪里還有之前那種從容或者居高臨下?!

“不以六律......五音......”這一次,呼應者寥寥無幾,聲音當中還帶有掩蓋不住的驚恐。

事實證明,帝天口中的規(guī)矩、方圓,都只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構建帝車一重天的規(guī)矩、方圓終于出現(xiàn)了雪崩式的塌陷,不少天兵神將陷入其中,一轉眼便不知所終,杳無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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