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巨石,原本是需要星尊通過星兵對石料反復打磨成形,再通過滿星狀態進行多次的切割,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如今居然被幾位星使漫不經心一腳給跺碎了!如無意外,理應是與晨鐘暮鼓最后那幾聲急促如同鼓點一般的聲響有關。雖然只是在巨石表面形成龜裂,其實卻已經將巨石內部完全毀壞了!
并且那“晨鐘暮鼓”星紋的火候掌握的極為精準,僅僅只是毀壞了巨石而已,連那些理應更容易損毀的木質席居、假山、影壁反而是沒有沒有受到波及。
咝!
船長轉頭看向路小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些金光閃閃的“雨點”對于所有星君來說無疑是甘露一般,對于各自狀態的恢復明顯是起了立竿見影之效。然而,對于路小為來說,卻是完全相反的效果,甚至將他頭上的云紋給激活了!云紋顯形之后,路小為顯然并不十分受用這種雨點,他的臉看起來竟然有些陰霾甚至是猙獰!
金光閃閃的雨點一旦滴落在路小為身上,便會如同水滴落在熱鍋上一般,化作一小團的彩色霧氣,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成千上萬的金色雨點,充其量也最多就是一場陣雨,很快便結束了。路小為臉上的云紋也就是顯形了不到一呾的時間而已,船員們都被眼前的金色雨點所吸引了注意力,反而沒有留意到路小為的異常。
“還真是雨露均沾、見者有份啊!”路小為此時臉上已經恢復如初了,他拿腳尖一挑,將遺失在石板小徑邊上的一把環首刀抄在手中,環顧四周,喃喃道:“可惜,對方人數是我們的數倍之多!各位,接下來沒有什么好說的了,真刀真槍的干吧!”
“大家自己選的路,哪怕是一條不歸路,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了!”船長回過神來,招出星鎧,分出星兵,呵呵一笑,說道。
船員們自行聚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圓陣,斗志昂揚。
巡邊的航程當中,從出發開始就會遭遇規模不等的妖獸襲擊,星盜、火流星也是巡邊的巨大威脅之一。單單一次巡邊任務下來經歷數十次的戰斗也只是等閑之事罷了!
更何況已經隱約有獸騎的嘶吼聲傳來,說明寅虎洲猛虎軍團的前鋒已經在快速挺進馳援。
“不對啊!”路小為咂巴道:“猛虎軍團駐地距離此地沒有那么近吧.......即便只是獸騎全速推進的話,至少需要一柱香的時間吧?怎么可能跟一艘停泊在雙河鎮上的三羽星舟前后腳趕到應援呢?”
“撤!”
院子外的五位黑衣人收回了奎金編鐘,果斷下令。三百黑衣人頓時便作那鳥獸散,毫不遲疑的從院子里退了個一干二凈!
這些黑衣人令行禁止,哪里像是什么賭場的烏合之眾?!如果不是借了蜃燭紋器、巨石陣的特殊環境,今天的事情恐怕又會是另一種結局。
路小為等人面面相覷,看到彼此臉上的表情大同小異,多數都是目瞪口呆。
院子里的巨石陣已經成了一地的碎石;席居的木屋也在蜃氣前后的打斗當中撞毀、倒塌了大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路小為那樣摸黑便能暢行無阻。尤其是星使,即便不使用星力,仍然可以于舉手投足之間便將梁柱弄斷。“老鷹抓小雞”進行到后期,不少黑衣人干脆不分青紅皂白四下揮舞兵器,亂砸亂砍,警告任何近身的人。“拆除”席居的主力,應當是由這一部分黑衣人為主力。
.......
“我本來想去星廟找你們喝茶聊天的......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們啊!”木掌柜安步當車,從林子之中走了出來,和顏悅色的對那空地上的兩位黑衣人說道:“你們二位所選的這個位置,確實是個觀景的好地方啊!”
木掌柜身后打斜背著一個幾乎有一人高的木匣子,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不可能!你明明已經返回星殿去了,我們為你送行的。”弓星尊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從頭上取下那一根黑漆漆的枯枝,向后退了兩步。
“阿木祭司,你的這個門徒是一位罕見的‘九品星徒’,困敦星殿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槍星尊向前走上兩步,擋在了弓星尊身前,又說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何必抱著神使那一艘沉船不愿撒手呢?神使的門徒,在星殿之中已經不足三分一了。此消彼長之下,困敦星殿改朝換代已經是順理成章之事。阿木祭司如何愿意改換門庭,那就是雪中送炭。否則,再過些時日,恐怕只能算作是錦上添花罷了。”
木掌柜一邊默不作聲的聽著,甚至還暗自點頭,一邊則從身后取下了那一個長條狀的木匣子,不緊不慢的打開繩結,揭開木匣子。木匣子里面細致密集的碼放著千百片銀光閃閃的紋甲,紋甲的尺寸形狀規整,但是大小各異,上面有精致華美的星紋。
木掌柜長身肅立,雙手平攤開來,木匣子里面那千百片紋甲迅速自行集結陣列,仿佛身經百戰的士兵,聚攏在木掌柜四周,轉眼之間就形成了一套從頭到腳的魚鱗甲,將木掌柜包裹住。隨即,每一片紋甲表面星紋都激活點亮,形成了一套由層層疊疊星紋所構成的半透明的“魚鱗甲”,像是在銀色魚鱗紋甲外面又罩了一套大一號的靈體狀態的魚鱗紋甲。
“你們既然已經認出來了這一套泰坦傀儡,應該知道神使已經將天衣針也一同傳給我了......”木掌柜哂笑道:“卻還在這里裝模作樣的試圖說服我。是不是還在等前來接應你們的那些人啊?”
“啊!我說錯了。那些不是‘人’。先祖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這一句話原本說的是云境之地遠古姓氏族群,卻也適合當今神族統治萬族的年代。人族之外的那些異族,目光短淺,整日里只想著在星落大陸之上玩窩里斗,只想著登上神使的那個寶座。”木掌柜侃侃而談道:“跟著這種胸無大志的異族廝混,有什么意思?!你們兩位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回應木掌柜的是弓星尊拈弓搭箭。星弓上的那一支獸首紋箭,沒有了之前那種慵懶,反而是朝著木掌柜頻頻作出齜牙咧嘴狀,明顯并不是釋放著什么善意。
槍星尊手中是一桿霸王槍,槍尖是黃金,槍頭為咆哮的獅頭,栩栩如生;槍桿是金色木料,星紋主體為奇特的赤焰火紋,從獅頭蔓延至槍尾。除了星紋之外,另有十二章紋當中的七種,這樣一桿霸王槍的品級想必是不低的。
槍星尊顯然是與弓星尊共進退的,只是將手中霸王槍的槍尾抬起,槍頭朝著木掌柜的方向輕點了兩下。這是槍法當中的點頭禮儀,通常用于切磋較藝的場合。雖然含蓄,卻也清晰無誤的表達了立場。
雙方之間此時已經形同決裂,木掌柜冷笑一聲,伸手在地上虛劃了一道。一條比墨線還要直的泥溝出現在地面之上。
而隨著木掌柜的這一劃,那一具銀光閃閃的魚鱗甲竟然憑空消失了!
弓星尊、槍星尊面前驀然浮現出一面圓銅鏡模樣的東西來。那一面圓銅鏡其實只是一閃而過,普通人甚至來不及看清楚鏡面內里的乾坤。
然而兩位黑衣從畢竟是三品星尊,驚鴻一瞥,卻也明察秋毫、洞若觀火。
鏡面外的兩位不約而同的低頭掩面,而鏡面內的那兩位.......卻鬼魅一笑,隨著圓銅鏡一起消失不見了。
“鏡界.......靈渦.......”槍星尊槍頭雖然仍然指著地面,整個人卻明顯如同繃緊了的弦一般,一觸即發,一邊說著,一邊繞著弓星尊緩步轉動。
弓星尊仍然是拈弓搭箭的姿勢,卻已經緩緩閉上了雙眼,那獸首箭的獸首自行四下掃視著,仿佛潛行捕獵的雄獅。在星君的感應方圓之內,隨著品級的晉級提升,眼前、身后的差別其實并不會太大。原本完全處于自己感應方圓掌控之中的九色星點只要突然出現了異動,便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的指向。
對于星君來說,很多時候,眼見未必為實。
如果從太極陰陽魚圖的黑白界面之上來看的話,整一張陰陽魚圖上布滿了一種比靈界裂縫更小的縫隙。只是,這種縫隙相對靈界裂縫而言,大概算是“針眼”大小,而且存在的時間也極短暫,幾乎是稍縱即逝的。
這種針眼大小的靈界縫隙,星神殿取名為“靈渦”。靈渦同樣是太極陰陽魚黑白兩側進行的一種自發平衡,可以視為是尺寸規模最小的一類太極陰陽魚的“白魚黑眼”或者“黑魚白眼”,是溝通黑白之間的短暫出入口。
靈渦雖小,但是里面所蘊含的道,卻并不簡單,可以作為星舟、潮汐戰艦甚至是卡巴拉戰艦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