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民最大的可能是，死了，或者消失了。”

伊麗莎白緩緩說出自己的結論。

“在我漫長的調查中，終于在黑色守望的一處秘密基地中發現了關于它存在的一份資料，他早已經在試驗最初就逃離了基地，因為吞噬以及偽裝的原因，黑色守望無論出動了多少人，也完全尋找不到他的蹤跡。”

“所以說他用凡人的身份過了一生？”

“不，絕不可能。”

伊麗莎白搖頭否定，從懷里取出一些照片遞給高玨。

高玨一看，大為詫異，照片上的人居然是幼年時期的墨瑟，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女人。

“根據調查，墨瑟是單親家庭中長大，母親撫養，和父親從未見過面。他和他的妹妹達納·墨瑟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自立更生，由于極高的智商以及優秀的外表因素，他們都通過政府貸款讀完了大學，并且成功通過測試進入簡泰克成為了研究成員。”

“你懷疑他們的父親就是賤民？”

高玨難以置信，這個結論太過于離奇。

“不是我懷疑，而是這就是唯一的可能性。”

伊麗莎白緩緩開口，非常堅定。

“我是最初的原型體，賤民擁有我的基因，那他也大概率不會死于黑光病毒，如果墨瑟是他的孩子，那墨瑟能夠成為原型體就有了非常充足的理由。”

高玨邏輯能力極高，考慮片刻，居然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沒有什么紕漏。

“我，賤民，墨瑟之所以都能成為原型體，是因為我們都擁有相同的基因，對黑光都有適應性，可是你呢？”

伊麗莎白看著高玨，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問題。

“高玨，你究竟是誰？”

“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什么在這么多年的感染期中，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一個亞裔也感染了病毒？”

我究竟是誰？

高玨眉頭緊了又皺，皺了又緊，雙手捏拳，又松開。他不是想要動手，沒有必要，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我究竟是誰？

我他媽莫名其妙的就感染了，我怎么知道我究竟是誰？

“要不……”想了想，他嘗試著問道。“我也喊你一聲媽？”

“？”

氣氛一時僵住，伊麗莎白和高玨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無話可說，

她沒有想到高玨這么不要臉，雙方都不是一個人種好嗎。

高玨面露尷尬，心里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算了算了，我喊不出口，我高玨有爹有媽，我不是這種人，我不靠吃軟飯活著。”

“其實我只是隨便問問……黑光病毒本來也不是我們家族的專屬。”

伊麗莎白拍拍胸口，平的好像是機場一樣，噓了一口氣。

“而且我能夠看出來，其實你和我們這些原型體可完全不一樣。我們雖然感染了，但我們還是骨肉皮五臟六腑，你已經完全是一個能量體了，我們之間是有生殖隔離的。”

……

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我就腦子一抽順口說的，你非要一直說搞得大家尷尬真的不好！

高玨只能尬笑著點頭。

“那你的男朋友呢？他為什么沒有在希望鎮活下來？”

伊麗莎白看看高玨，緩緩搖了搖頭。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男朋友。我在小鎮里是最先注射病毒試劑的人，因為它的緣故，我根本沒有任何交流渠道，沒人敢和我交流，他們都覺得我是軍方的試驗品，更不要說男朋友了。”

“可是……”

“我也不知道，從發現病毒無法殺死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懷孕了。”

伊麗莎白緩緩開口，說出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辛。

“甚至連賤民的出生也和我無關，我只是睡了一覺，第二天他就已經躺在我身邊了，從我懷孕到他的出生僅僅40天。”

“真是，離譜。”

“確實難以想象。”伊麗莎白點點頭。

“我知道你吞噬了很多人，他們的記憶中可能也有關于我的事情，但我還是得說：我自己的故事，還是聽我自己的版本比較好。”

高玨被事實震撼的無話可說，只能呆滯著點頭。

“現在你也已經大概了解這個病毒了，高玨。”

伊麗莎白放下長腿，正襟危坐，漂亮而精致的臉上看不出她的想法。

“你打算接下來怎么做？摧毀黑光？還是離開曼哈頓？”

高玨緩過神來，雖然其中的一些事情他已經在資料上看過，但終究還是不如當事人自己說出來的震撼。

“我目標很簡單。”

高玨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雖然伊麗莎白說出的事情很猛，出奇的猛，但這卻不能影響到他的本來想法。

“我會找機會殺掉墨瑟，然后想辦法回家。”

殺掉墨瑟是私仇，畢竟墨瑟差點把他一爪子殺了；回家，則是高玨的終極目標。

他在成為原型體之后的這么久時間，這么多的拼命，其實都只是為了這一件事而努力而已。

在這里的每一天，他都感到無比的壓抑。天空幾乎無時無刻不處于昏暗的烏云下，難得出一次太陽，也只是片刻的享受，每天的夜晚都在下雨，偶爾是陰沉的小雨，偶爾是狂暴的雷暴雨，高玨有時候夜晚看看天空，才驚覺自己已經快一月未能看見星星了。

越發寒冷的禁區網絡，死人堆積如山的黃區，富人早已遠離只余下中產階級每日掙扎著不掉入貧民的行列，每日外出巡邏的人員大多是死了，偶爾沒死的，也患上了PTSD——這種病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后半生幾乎都沒有治愈的希望，剩下的也通常需要長期心理醫生的治療，可那是巨額的開銷……

統治階級腐朽不堪，每日最大的目標就是從底層手里扣出那藏著的三毛兩分錢，敵人強大到無法對抗，唯一的希望居然是敵人內斗……

就這樣了，還有大批的人迫切希望加入到這樣的組織中，只為了每周出去賣命能有幾十美金或幾百美金的錢讓自己活下去……

一個昏沉無光，毫無希望的腐朽城市，高玨實在找不到任何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離開這里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伊麗莎白點點頭，也覺得高玨的想法沒問題。

墨瑟的死活？她毫不在意，要知道墨瑟就是殺她的兇手，她怎么可能有半點憐憫？

高玨能不能成功其實也不重要，因為現在已經不是她可以隨意挑選合作伙伴的時候了。高玨能成功自然好，不能也無所謂，難道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

說白了，破罐子破摔而已。

“我知道你對我的天賦很好奇，我既不能打也沒有強大的身體能力，操控異變體說起厲害，實際上在仇恨之網里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本事。”

伊麗莎白賣了個關子。

“你現在去殺一只格斗者帶回來給我，不要吞噬它，我會用它給你展示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