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他低頭點在描得精致的眉上：“等我。”

上車后，他吩咐程謙：“盯著點她。”

程謙雖然不解，還是應下了，馬上就吩咐了手下的人今天多注意林沁依動向。

就在戚子揚離開后不久，林沁依去了城郊的一塊墓地。

那塊墓地幾乎是有錢人家的專屬地，一般人都買不到。

她沒有買花，一路上都很安靜。

司機今天是得了命令要步步緊跟的，所以他陪著林沁依一起進了墓園。

這個墓園很干凈，有些墓碑前還擺著新鮮的花束，東南方向似乎住進了新人，那里站了一圈又一圈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林沁依要去的地方在西南方向的角落。

那個墓碑上只有兩個字：寧耀。

沒有其他多余的話，只此二字。

碑前全是塵埃，像是很久沒人來過了，連一朵枯花都沒有。

林沁依站了幾分鐘，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看了一眼跟來的司機：“你去那邊等我吧。”

司機點頭，選了一個不近不遠的位置站著，一雙眼盯著她，絲毫不敢懈怠。

她蹲下身子，終于說話了：“我昨晚夢到你了。”

“夢里的你已經模糊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該來看看你。”

她又安靜了。

這幾年她在Z國擔了個心狠手辣的名頭，手上也的確沾過不少人的鮮血。

可唯獨，寧耀這條命，她一直忘不掉。

他死了，不是她殺的，但又是她殺的。

唯一的一條不經她雙手的命，她卻記著了。

她知道他在哪，卻一直沒來看過他。

林沁依是在午飯前回去的，林紓然還在外面，七崽剛好補完覺在房間等她吃飯。

“依姐，你去哪了？”

“出去了一趟。”林沁依擺弄著垂下來的發絲，“你怎么睡這么久？”

“別提了，昨晚姐夫可鬧騰了，一直嚷嚷著找你找你，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算我沒白疼你一場。”

兩個人說說笑笑下了樓，在餐廳點了菜等著。

七崽說了很多，什么都有，林沁依也聽了很多，只是沒怎么說話。

下午林沁依在酒店待了一整天，也可以說是睡了一下午。

戚子揚下午回來了一趟，找人專門拿了卡進了林沁依的房間。

他聽程謙說了，林沁依今天去了墓地。

墓碑上的兩個字，讓他忽然記起來，林沁依在見到南希夫人的時候，情緒激動時說過這兩個字。

他當時急著照顧林沁依的心情，后來也忘了去查這個人，直到今天，聽說她去墓地看這個人，他這才想起來，讓程謙去查了查這個人。

原來，這個人，是她的前男友啊。

林沁依大學的時候就是個挺淡漠的人，周圍沒什么朋友，每每出行都是一個人，后來總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一起上課，一起吃飯，還擁有彼此的小空間。

這個人就是寧耀。

在知道寧耀是她前男友，并且已經死了，很可能是因為她而死的那一刻，戚子揚承認，他嫉妒，他嫉妒得發狂。

因為寧耀，會讓她記一輩子！

那一刻，他居然萌生了為林沁依死一次的想法，才驚覺自己對林沁依的感情，已經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喜歡了。

已經更深了。

他嫉妒那個一輩子都會被她記在心上的男人，嫉妒自己沒有能力將那個人從林沁依的心中抹殺。

他想回來質問她，思考了一路也不知道問些什么，此刻她睡著，看著她安靜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所有的焦躁不安，都是他一個人的。

盡管她現在因為睡著而沒有表情，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一股失落感，她對他的感情遠沒有他的深。

“依依......”

他坐在床邊半個小時了，嘴里呢喃著，聽不清楚是什么，總歸是自言自語。

遇見林沁依之前，他是傳聞中的紳士，也是和她一樣冰冷無情的人，無情到真的對自己的婚姻大事毫不關心。

也和她一樣無情到殺人不眨眼。

在Z國，她是十惡不赦的女魔頭，他是溫潤先生，卻各自掌著半邊天。

遇見她之后，他慢慢知道有一種情緒，是不受控制的。

比她罐子里的毒藥還猛烈，還不可治愈。

“先生，該走了。”

門外的程謙又開始催促了，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的事。

戚子揚恍惚著起身，去洗了一把臉。

僅僅是在這里坐了一兩個小時，僅僅是內心的一場博弈，他看起來依舊是頹敗的模樣。

“什么事？”

酒店的門隔音，他沒聽見程謙剛才的催促。

“和那邊約了六點，這邊過去大概一個小時。”

現在將近五點，再晚就會遇到晚高峰了。

“知道了。”戚子揚穿上外套，輕輕帶上門，“劉明想干什么？”

劉明，之前一直掌著A國地下的槍支交易，戚子揚以來，憑著南希夫人的鋪路，搶走了一半的生意，甚至勢頭很猛。

“劉明這兩天很神秘，聽說今晚他背后的人會現身。”

“就查到這些？”

程謙抖了抖身子：“這段時間劉明一直在和那些中間商談生意，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利潤，留住了不少中間商，昨天也是突然說想和我們見一面的。”

意思就是，沒查到劉明的真正意圖。

戚子揚摁開電梯，面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但是說出來的話就挺具有殺傷力的：“查不到就查不到。”

他的意思也簡單，那就是說程謙廢話太多，就應該直說自己沒查到。

程謙路上專心開車，所以也算是準時到了約定的地點。

地方是劉明訂的，聽說是個很難預約的地方。

戚子揚到的時候，劉明已經在了：“戚先生到了？來得可真準時。”

“劉先生也很準時。”

他褪了外套遞給程謙，雙眼含笑。

劉明瞧了，心里咂舌：不愧是傳聞中的紳士啊。

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氣息，那種骨子里的氣質是為裝不了的，這也是為什么他一個販賣軍火的人，能被人人稱作難得的紳士。

劉明是地痞發家，和戚子揚一對比，氣質上就輸了一大步。

“人還沒到齊，不如先喝盞茶？”

喝茶最是修身養性，許多權貴都喜歡這口，所以他也學著有事沒事喝點茶。

不過這個行為在戚子揚看來，就有些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