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你怎么就活成了一只老鼠呢？一只藏在陰暗處，骯臟不堪的老鼠。“

葉傾尋還是笑：“你都知道了啊？可惜晚了，都晚了！”

“你總是在害怕誰奪走你的東西，所以你一直在搶奪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莊凡羽沒能得逞，你失望嗎？”

“不公平不公平！你憑什么能得到這些東西？你丟盡了臉面還有臉活著？你說我是老鼠，你呢？你就是一只不要臉的臭蟲！被自己妹妹的未婚夫欺負都能活下來！你怎么不去死！”

看見葉傾尋發(fā)瘋，林沁依就舒坦了，這些年自己受過的罪，似乎在這一刻并沒有那么讓人心痛了。

“小舅舅，不是你說的嗎？是你在那之后告訴我，要堅強，我聽話了呀，你怎么不高興？”

葉長云忽地起身，死死盯著林沁依：“他在說什么？他在說什么！”

葉家的人都不知道這些年林沁依經(jīng)歷過什么，此刻聽見兩人說的話，猶如晴天霹靂。

他們個個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姑娘，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樣讓人絕望的事情，而他們卻什么都不知道。

坊間傳她殺父弒母，他們信了，但也從未去責(zé)怪過，因為他們都知道林伯遠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是他們都忘了，忘了去問一問林伯遠到底做了什么讓她痛下殺手。

余晚的抽泣聲打破這屋子里的沉寂，她忍著心口帶來的窒息感去擁抱林沁依：“依依啊......”

這些年余晚一直把林沁依當作親生女兒，哪里能忍得住。

就是林沁依這種鐵石心腸的人，此刻眼眶也是濕潤的，吞咽幾番才開口：“沒事了。”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和那個賤人一樣！”葉長云將桌上的茶杯掃在地上，手邊能扔的他都朝葉傾尋身上丟過去，“顧平！把我的藥拿來！”

“外公。”林沁依拍了拍余晚的背，退開這個懷抱，“我要結(jié)婚了，先留他一命吧。”

“你放心，我留著他狗命，我要他生不如死！”

“姐姐......”就連葉雨佟都帶了哭腔，“我......”

她說不下去，給了林沁依第二個擁抱。

這些擁抱都來得太遲，但她都一一接受。

葉長云把自己封在匣子里的毒都拿出來給葉傾尋一一試過了，整個院子都是他的慘叫聲。

五月二十日的清晨，戚子揚在葉家門口等候。

葉長云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杵著拐杖去門口：“你先跟我進來。”

在老爺子院子里，葉長云問他：“我知道你的本事，我想問你，依依她，之前經(jīng)歷過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我知道。”

葉長云是個聰明人，不可能真的不知道戚子揚是否了解林沁依，但他不僅是聰明人，還是林沁依的外公，這是他要的承諾。

“她和那個混賬東西感情很好，你去看看她吧。”

戚子揚點頭：“我還有一件事，依依她，她的親生父親是鐘晉。”

葉長云并不意外，他早有猜測：“果然啊......”

結(jié)束和葉長云的談話，戚子揚來到前面的院子里，輕輕推開林沁依的房門，看見她還縮在床上。

把自己包裹成很小的一只。

他進門的時候林沁依就醒了，撐起身子看他：“又做惡夢了。”

“要不讓外公看看冬苒的香料？”

“嗯，待會給他看看吧。”她又躺下去，“你來干什么？不是結(jié)婚前不能見面嗎？”

“這么迷信？”

“還好。”她把手放在腰上，暗示意味明顯，“找到了嗎？”

戚子揚收到暗示，手鉆進被窩給她揉腰：“路延果然把她藏起來了，在一個小島上，我派了程謙過去。”

“先別告訴云翩蝶，你別讓漠棠煦知道了。”

“好。”

下午的時候，林沁依在看視頻，五爺?shù)哪樛蝗汇@進屏幕。

“你干什么！”

相聲看得正起勁的林沁依，有點小脾氣。

“寶貝，你不愛我了。”

“我就沒愛過。”林沁依不耐煩，又不能像掛電話一樣屏蔽他，“你打電話干什么。”

“你明天不是結(jié)婚嗎？”

“然后呢？”

“我讓你再看我一眼，婚前還有機會反悔的喲寶貝！我可不接受二婚的女人，不過嘛，如果是寶貝的話呢，應(yīng)該也還行。”

林沁依白他一眼：“神經(jīng)病！”

“行吧，你結(jié)婚我就不來了，待會把禮給你送上門，掛了。”

掛斷電話的時候，戚子揚剛好從外面進來：“在和誰打電話？”

“和一個神經(jīng)病。”林沁依把相聲又調(diào)回來，“外公說什么沒？”

戚子揚關(guān)上門：“他看了，說里面有一味藥他沒見過，說是再研究研究。”

......

傍晚六點，林紓?cè)坏竭_葉家，其余的幾個崽都住在山腳。

還有一個人，司靜也住在陽城的某個酒店，戚子揚在漠棠冰手里借了幾個人當保鏢。

幾個崽卸給林沁依準備的嫁妝時，多了一個禮盒，包裝很精美，右下角寫了一個眉飛鳳舞的“五”字。

林沁依當即拆開，禮盒里躺著一張照片以及一張小紙片，紙片上寫著“新婚快樂”四個字，很像她的字。

葉老爺子的注意力卻在照片上：“這是誰給你的？”

“怎么了？”

“這張照片里的人，是鐘晉。”

林沁依皺著眉看那張照片，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情緒，總之不是很舒服。

葉長云把照片拿出來仔細看：“他還活著！”

照片里的鐘晉依舊能認出來，只是從葉長云記憶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山間砍柴人的模樣。

葉雨佟眼尖，看見照片的背面還有字：“爺爺，這背面也有字，寫的是什么啊？”

葉長云翻面，塞達羅，明古山。

塞達羅的那條江救下了葉傾瑤的心上人，明古山就在江邊，離他們出事的地方大概十多公里，屬于比較原始的居民區(qū)，估計那座山上已經(jīng)沒兩戶人家了。

“依依，你......”

“就這樣吧。”

她對葉傾瑤沒什么感情，對鐘晉就更沒什么感情了，不管鐘晉出于什么原因在他活下來后卻不找葉傾瑤，林沁依并不在意。

她已經(jīng)這樣活了二十多年了，并不希望多出這份羈絆。

晚上八點，余晚端著木盒進屋：“依依，這是我嫁過來那天你媽媽送給我的鐲子，今天我就交給你了。”

余晚是個感性的女人，說不上幾句就開始熱淚盈眶。

林沁依當著她的面把碧色手鐲戴上：“謝謝舅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