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城中村，建筑大都是有些年頭的爛尾樓，墻壁斑駁，光線昏暗，隱隱透露出一股壓抑。

嚴郅在這里住了五年。

因為房租便宜。

少年拿出鑰匙打開那種老式的鐵鏈鎖，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駭人。

哐哐——

他伸手推開破敗的鐵門。

緊接著發出沉悶的聲音。

“小郅回來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啦。”女人溫和的話語從屋內傳出。

嚴郅走進臥室，翻出衣服直直往浴室走。

身上很臟，很黏，他難以忍受。

周慧端菜出來，撞見他臉上的傷痕，不由驚呼。

“他們又打你了？”她急急放下盤子，湊到少年跟前，瞬間紅了眼眶，“是媽沒用……”

“我沒事。”

嚴郅越過她往浴室走。

周慧張了張口，自責又愧疚，都是她拖累了兒子……

伸手擦干眼淚，她轉身繼續去端菜，又把跌打藥翻出來放在桌角。

自己拿起手工的半成品繼續加工。

等到嚴郅出來，她才抬起頭，“先把藥擦了再吃飯吧。”

嚴郅擦頭發的手頓了下，“不用，沒出血。”

今天比以往傷得都輕，多虧了——

腦海中閃過一張笑意盈盈的精致面孔。

嚴郅皺了皺眉。

周慧眼淚又出來了，嚴郅轉眼看見，心底劃過一絲無奈，清冷的語調緩了半分。

“我真的沒事，媽，你先吃飯吧。”

“……好，好，吃飯。”周慧抬手抹掉眼淚，沒再說什么。

等到坐下餐桌，撇到今晚的菜色，心底對嚴郅的愧疚又如泉涌一般溢了出來。

桌上擺著簡單的水煮白菜，涼拌黃瓜木耳。

“小郅，明天回來順便去買些雞肉吧，給你補補。”

又是這樣。

每次他被打之后，家里的餐桌上才會出現葷腥。

他語氣沉沉，“媽，平時買點肉菜，你需要補充蛋白質。”

周慧不贊同，“不用，咱把錢存著給你上大學。你爸以前就說了，知識改變命運。”

是她沒本事讓兒子跟著她受苦。

好在孩子爭氣，成績優異。

“小郅，再忍忍就好了。等你考上大學，我們離開這里那些人就不會找你麻煩了……以后有了好工作，也不會像現在這么苦了……”

女人絮絮叨叨，嚴郅沒應。

這樣的話，周慧這些年說了無數遍。他一忍再忍，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他甚至不能反抗。

出事了周慧沒他不行。

忍吧。

都忍了這么多年了。

嚴郅低頭，壓下眼底翻涌的陰暗。

……

姜窈今天很高興。

回到家，苗姨還給她做了糖醋排骨，頓時興奮得嗷嗷叫。

“苗姨，愛你！”

“小姐回來啦？”苗姨從廚房里出來，手里端著剛洗好的草莓，“先生收購了一個城郊的農莊，里面種了許多草莓，想到你愛吃，下午打電話回來讓我去摘點。”

“小姐嘗嘗，可甜啦。”

姜窈拿了一個吃，鮮美多汁。

好吃好吃！

苗姨笑瞇瞇的，“江城氣候好，產出的水果也特別優質，農莊里還有好些品種。對了，那邊還有個特別大的湖，還可以釣魚，等暑假了，小姐約上同學過去玩！”

聽著苗姨的話，姜窈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父親好感蹭蹭蹭往上漲。

又幸福了嗚嗚。

姜窈穿書前也是個富二代，只不過父母商業聯姻，各有所愛，她是兩人為了完成任務而結合的產物。

原主雖然母親早亡，但父親姜澤庭對原配一往情深，多年并未再娶，對于這個唯一的閨女也是當眼珠子一樣疼。

不過原主這兩年叛逆期，跟姜澤庭沒有小時候那么親近。

思及此，姜窈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爸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啊？”

苗姨，“先生沒說，但我估計也就這兩天了。”

姜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