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gè)柳氏宮殿只剩下了中殿，這塊方寸三十丈的地方匯集了柳氏僅剩的一家人。

陳林看著圍成三堆的蛇妖們，他大概分清了這些人的身份。

圍在中間這一堆的，穿著比較華貴，皮膚也白皙干凈，應(yīng)該是柳氏嫡親。

東邊這一堆，雖然衣著也不凡，但能看出來臉上并沒有嫡系蛇妖那種傲氣，大概是旁系，或者被柳成義冷落的小妾。

西邊這一堆，衣著已經(jīng)是普通了，一張張臉也都粗糙骯臟，肯定是家丁。

這幾堆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曾利用柳氏的身份，在北城欺壓良善。

在這個(gè)“高貴”的地方，沒有一個(gè)妖精是無辜的。

陳林落在眾人前面，剛落腳，有一個(gè)男孩突然跑出來，朝著陳林扔了一顆石子過來。

石子扔偏了，擦著他腿腳過去。

男孩的媽媽趕緊把他拉回去，把孩子的頭藏在自己懷里，婦人盯著陳林，不卑不亢。

這一對(duì)母女站在東側(cè)，是柳氏的旁系。

陳林看了小男孩一樣，婦人趕緊把孩子藏起來。

陳林不再看他們。

他站在眾多柳氏面前，說道：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柳青賢，可以放過他的孩子，你們當(dāng)中，誰是柳青賢的家人？”

無人回應(yīng)。

“沒人嗎？沒人的話，我就只好全都?xì)⒘恕！标惲终f。

陳林看見剛才朝他扔石子的男孩，在母親懷里動(dòng)了動(dòng)。但那婦人把他按住了。

“沒人那可就全殺了。”陳林說。

“有有有！”

中間那一堆人里，有個(gè)婦人站了出來。

陳林盯著她，問道：“你是誰？”

“我是柳青賢的妻子。”她從身邊推出來一個(gè)男孩和一個(gè)女孩，帶著哭腔說，“這是我們的兒女。求求你放過我們！”

陳林向他們招招手，說：“過來。”

男孩和女孩抱住母親，不肯動(dòng)。那夫人催了催他們，孩子終于跟著母親往陳林身邊走去。

陳林扒開男孩后脖頸的衣領(lǐng)，沒有月牙胎記。

女孩也沒有。

陳林說：“你們不是。”

那婦人突然失落了，撲通一下跪在陳林面前，哭嚎著說：

“仙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平時(shí)不作惡事的！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陳林問他們：“你們是誰的家眷？”

婦人猶豫了片刻，最終說道：“是、是柳青泉的家眷。”

陳林點(diǎn)點(diǎn)頭，說：“柳青泉在涼城殺了許多女狐妖。”

那婦人無話可說了，癱坐在地上，孩子們立馬鉆進(jìn)她懷里，婦人開始哭嚎起來。

“我最后再問一遍，誰是柳青賢的家眷？”

“我們是！”那個(gè)小男孩不顧媽媽阻攔，沖出幾步，對(duì)陳林說道。

“剛才是你朝我扔石子的？”陳林問。

“是我！我爺爺是不是你殺的？”

“是我。”陳林說。

“你為什么要?dú)⑽覡敔敚俊蹦泻夂艉舻模碇睔鈮选?

“因?yàn)槟銧敔敋⒘撕芏嗪芏嗳恕！?

“我爺爺才不會(huì)殺人呢，他平時(shí)會(huì)給我好吃的。”男孩說。

“你叫柳智信？”陳林問。

“對(duì)！怎么樣？”柳智信依然掐著腰。

“小孩，過來。”陳林說。

“我才不過去呢！”男孩說，“你是壞人。”

陳林覺得這男孩挺有意思，用他的眼睛看，陳林倒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

陳林向他走了過去。

柳智信的媽媽趕緊把他拉回自己的身后，護(hù)著他，說：“你休想！”

陳林立住了，說：“你孩子脖頸是不是有塊月牙胎記？還有她。”

陳林指了指婦人身后的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婦人問道。

“是柳青賢告訴我的，拜托我救下他的孩子。”陳林說，“我可以放過你們，帶著孩子走吧，改了性命，去其它地方生活，忘記柳氏的一切，你們沒有錯(cuò)，孩子更沒有錯(cuò)，只是生錯(cuò)了地方，成了柳氏的一分子。”

陳林轉(zhuǎn)向柳智信，說：“小孩，你記住，柳氏不是你的家，柳氏也不配擁有你們這一代子孫。你的爺爺犯了死罪，所以他必須死，而你們的爸爸，為了救你們，他自己一個(gè)人扛下了所有的罪，你的爸爸很愛你們。”

“那我爸爸呢？”柳智信問。

“他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一個(gè)能脫離柳氏的地方。”陳林說，“他讓我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能忘掉這里，做一個(gè)平凡人，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如果你們能做到，你們的爸爸就會(huì)回來見你。”

“為什么？我和妹妹做錯(cuò)什么事了嗎？”男孩問。

“沒有。”陳林說，“你們沒做錯(cuò)什么，是你的爺爺做錯(cuò)了事。”

“可是爺爺已經(jīng)死了。”柳智信說。

“沒錯(cuò)。”陳林也有些錯(cuò)愕，“他已經(jīng)死了，可他的罪還在。”

“為什么人死了，罪還在？”

“因?yàn)檫€有很多努力活著的人曾經(jīng)被他深深傷害過。”

男孩似懂非懂。

陳林轉(zhuǎn)向婦人，婦人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流淚了。

陳林說：“帶著孩子走吧。這里跟你們?cè)贌o瓜葛。”

婦人沒說什么，一手抱起柳智信，一手抱起柳智慧，快步離開大殿，從混明鏡身邊走過，穿過廢墟，往北城城門走去。

癱坐在地的柳青泉的妻子突然站起來，沖著陳林喊：“你不能讓他們走！他們都是賤民！該走的是我們！你不能讓他們走！”

陳林隔空像她一點(diǎn)——

開天地！

斷六識(shí)！

只不過程度稍輕，只是為了讓她能安靜會(huì)。

陳林問混明鏡，說：“把所有女人和孩子帶上。男人留給我。”

混明鏡點(diǎn)點(diǎn)頭，一招手，所有女人和孩子都失去了地球的引力，慢慢漂浮起來，在空中聚成一起，像一團(tuán)飄飛在空中的氣球。

“送回中心城。”陳林說。

混明鏡額頭白光閃過，開啟了穿梭門，她帶著柳氏的婦人和孩子，走了進(jìn)去。

剩下的柳氏男人，是柳氏的旁系血親，或者是這里的管家、家丁、打手、仆從。

陳林對(duì)他們指了指宮殿廢墟外的街道，說：“往那邊走。”

有柳氏族人望向那里的街道，他看到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大批大批北城的居民。

這些人都是平日里被他們欺壓慣了的賤民。

可這會(huì)，自認(rèn)為高貴的柳氏們，心里卻怕極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