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后進行考核，時間緊迫，雖然社長很看好陳林，可是他自己明白，就自己這個地字社里，個個都不差，他想贏也不容易。

這幾天海城發生了點小意外，洋人們不知道從哪聽到了風聲，說夏國要驅逐部分商行的洋人，包括煙草、賭場、酒店等，這些商鋪都是外國人擅長的。

他們從百十年前就開始探索這些行業，經營模式已趨成熟。

夏國剛開始允許他們進來開店，是想通過他們引進南洲發達的經營理念，如今模式已成型，夏國就要下逐客令了。

這消息是真是假不確定，陳林也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要不然他一定參與驅逐行動。

但是洋人們信了，開始整天到衙門里喊冤，有的還配火器，期間發生過幾次走火的沖突，鬧得人心惶惶。

衙門宣布直接封街，搜查私自持有火器的洋人，老百姓又齊聲叫好。

金門茶館也受了點影響，大門是不敢開了，害怕洋人來鬧事。只開了一個側門，供一些熟客們進出。

茶館大門關閉，趙梓、紅紅、王二和虎三將全都閉關不出，各自在特定練武場開始訓練。

陳林也不例外，甚至比他們練得更猛。陳林先是思考策略，他細數自己的優點和缺點。

缺點很明顯，沒有元力，各種奇異的功法與他無緣。

優勢也同樣明顯，他的石子就是他的終極撒手锏。

《沒羽箭十三論》的由心、由意和由神境界一時半會很難突破。

《撼天功》更不用說了，經脈不同壓根沒法修煉，這個應該算他的缺點，他現在的撼天功只有十分之一重，勉強能運氣而已。

如今剩下唯一的助力，就是《凌波步》了。

陳林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管屋外的吵吵鬧鬧，洋人的咒罵與他無關。

他把《凌波步》通看一遍，覺得字里行間的意思說得很簡單，沒有不懂的，無非是心意相通、集中注意那一套。

《凌波步》真正難的，是如何將這種步法深入進他的潛意識里，做到隨心而動的地步。

不用刻意去想，就像平時走路一樣，只要需要，抬腳就能使出凌波步，這是最終境界。

陳林為了加強訓練，特意出了一趟門。

這時候街上已經解封了，來往行人中洋人的比例少了一半，平時那些趾高氣昂的洋人都不見了，剩下的洋人都是愿意入鄉隨俗的，他們會握手、會寒暄、會禮讓行人、會尊老愛幼。

陳林順著白蓮街走到底，在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店鋪旁邊停下來。

這里有個小門面，店主是一個老太太，早年間老太太家里進過妖精，是個花妖，垂死的時候被老太太救了，花妖就給了她一顆花種。

這顆花種栽進盆里，一年四季花開花落，始終長存，把它的花粉取下來，伴著紅糖熬制，能熬出一種四溢芬芳的花粉糖，這種糖能瞬間恢復人的精神，比大力神丹藥都好使。

因為花粉奇異，很多人都想把花買走，可老太太覺得這是她跟花妖有緣，絕對不賣。

而且就連這種花粉糖老太太也不販賣，只送給有緣人，至于如何有緣，就要看老太太自己判斷了。

陳林敲響了老太太的房門，按照習慣，三下慢節拍，不能敲得太快，老太太說敲門敲太快是給人家報喪事的敲法，她特別不喜歡。

老太太在門里喊道：“誰呀？”開了門，一看是陳林，沒了笑臉。因為老太太在賭場門口見過陳林從里面出來，認定了他是個賭鬼，便沒了好臉色。

“找誰？”老太太問。

陳林：“找您，來求花粉糖的。”

老太：“花粉沒了，明年再來吧。”

陳林：“知道您平時存的有貨，所以才來的。”

老太：“看你我無緣，別再來了。”

老太就要關門，陳林邁步上前，一手把住門框，老太太哪里拗得過他。

老太太厲聲喝問：“你做什么！如今連洋鬼子都怕我們三分，你一個賭鬼還真大的膽子！”

陳林樂了，說：“您肯定誤會了，我從來不賭。”

老太：“那你口袋里裝的什么？不是骰子嗎？”

陳林：“這個么？就是普通的石子，是用來殺人的。”

聽到殺人倆字，老太太的眼角下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沒再說話。

陳林：“不殺善人，這個是我的武器，偶爾劫富濟貧用的。”

老太太聽了這話，心里有了底氣一般，仿佛認定自己是善人，陳林不殺善人的意思就是不殺她。

老太：“你說得沒錯，我這里確實有些存活，但是你知道規矩吧？”

陳林：“愿聞其詳。”

老太：“這花粉糖我不賣，只送給有緣人。你若幫我做一件事，我便送你。”

陳林：“但說無妨。”

老太：“最近洋人鬧得不太平，有幾個南洲來的商人，搞來了幾臺新式紡織機，就在斜對面那家。”

老太給他指了指門，是個掉了漆的門板一塊一塊拼上去的那種門。

老太：“聽幾個人說那幾個洋人都是黑工頭，老是耍詐克扣工錢，讓人沒法過活。你說你殺人，我也不讓你殺人，幫我把那幾臺鳥機器給毀了，再教訓一頓洋人，我就給你花粉糖。”

陳林：“這不妨事，稍等片刻。”

老太太見陳林轉身就走，她又高聲喊了一句：“別說是我！”

陳林給她擺擺手，讓她放心就是。

老太把門關了，留著一條縫，趴在門縫里往外看，見陳林敲響了那家紡織店的門。

過了一會有人把門打開，一個洋人探頭探腦的出來，兩個人說了幾句話，洋人突然把門打開，指著陳林的鼻子大聲吼起來。

老太聽見這洋人又說了一句“法克”的鳥語。

陳林沒再說話，直接進門，洋人伸手去攔的時候，兩人已經進了店里，老太太便看不見了。

但是過了一分鐘不到，老太太聽見洋人屋里有人慘叫聲連天，嘴里不住地喊“哦買噶！”老太聽懂這句是求饒的。

陳林從洋人那回來，擦了擦手上的血，老太趕緊把門關緊，驚慌地她反倒把門弄出咚的一聲響。

陳林站在門外，說道：“問題已經解決了，他們答應我明天一早就離開，還托我給老太賠個不是，這些錢是他們賠罪的心意。”

門沒有開，但老太在門里說話了。

老太說：“我說了不要提到我。”

陳林：“我沒說是你，我說是周圍的鄰里。這些錢就是他們讓我給街坊四鄰的，麻煩老太效勞，替我分給他們。”

老太開了門，看見陳林手里正拿著一袋銀子。老太沒敢接手，只是遞過一小包花粉糖。

老太：“給你，你快走吧。”

陳林笑了笑，沒有接，說：“少了些。”

老太：“沒存貨了，就這些。”

陳林笑著，不說話，把手里的銀子上下顛，隨著嘩啦嘩啦響。

老太看著銀子，“唉”了一聲，轉過身去，邊走邊說：“就怕你們這些臉上帶笑的，一個比一個狠。”

等到老太再出來時候，她遞給陳林一個錦囊包，里面放滿了花粉糖。陳林接過來后，老太補充一句：“我這是把今年所有花粉糖都給你了，不管你干什么用，都不要再扯上我。”

陳林點點頭，說：“明白。”

然后轉身離開，往金門茶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