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來的較往年要早,就連暖氣都提前供熱了。那日醒來閻景暢拉開窗簾,窗外白茫茫一片,雪花漫天飛舞。冬天真的來了!
中午和江小漁一起吃食堂,難免又是一番對菜品的吐槽。閻景暢笑著搖頭,員工與食堂的矛盾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下個月邱老師結婚,你想好送啥禮物了嗎?”江小漁喝了一大口湯。
某人搖頭,“你有主意了?”
“沒有。”對方失望,“我這個月都隨仨份子了,兜比臉還干凈。連下禮拜的結婚紀念日都沒錢過了。”
最后還不忘總結經驗,“閻景暢!不要結婚。一個人過就不用花那么多錢隨份子。”
閻景暢想說,她這一個人過30多年一分錢也沒少花過。“這個送你了。”她笑著遞上兩張門票。
“什么?”江小魚拾起桌上的東西,“王大川個人攝影展。”
“我記得姐夫喜歡看這類的展覽,一個朋友送的。“而她又看不懂。
“算我沒白疼你。”某人爽快收入囊中,隨后又轉動眼珠笑著說道,“為了表示感謝,我決定了!再給你介紹一個高富帥。”
“免了!”閻景暢及時制止。之前的相親事件現在回想仍心有余悸,她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才好。
要不是這兩張門票的出現,她幾乎已經忘記了王大川是哪一號。那日她收到被快遞過來的門票,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本是萍水相逢的緣分,人家卻送來展會門票她反而有些為難,如今借花獻佛也算是物盡其用沒有白白浪費他人的心意。
這一邊的楊明朗在BJ輾轉了幾個交流會,忙的不可開交。那日與幾位業內朋友吃過了午飯出來。有人提議去看最近大火的攝影師作品展。他原想找個借口推辭掉,奈何幾位友人盛情難卻。想想走一趟也無妨,不然回家也是滿腦子的紛亂。
展覽逛了大半場,他對這位攝影師的作品還算喜歡。視覺很新穎,沒有一味的沿襲慣常的構圖手法,色彩豐富、有層次、冷暖搭配得當。看來他來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
走至偏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女孩的人物像。女孩長發自然松散躺在油綠的草地上安然地睡著,長長的睫毛覆住眼瞼讓人想到鳥兒的羽毛,頸部線條優美動人,陽光灑在白色襯衣上更添幾分柔和。
有那么一刻,楊明朗因心動而感覺疼痛。沒錯,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他可以一切如常地工作、吃飯、睡覺、應酬。就像他的世界根本不曾來過一個叫做閻景暢的女孩一樣。但他知道自己的心上有個洞,不僅填不滿還在汩汩淌著什么。
“這張的側光運用的恰到好處,景別也很清晰明朗。”說話的是位優雅的女人,隨即女人笑著搖晃身側男人的手臂,狀似撒嬌,“冠初你覺得呢?”
而被喚作“冠初”的男人注釋著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照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隨即扯了下嘴角淡淡地說了句,“還不錯。”
“就只是還不錯嗎?”顯然身邊的女人并不滿意這個答案,“我覺得很漂亮,模特漂亮,攝影師拍的也漂亮,我很喜歡。”
“如果讓你為這幅作品命名你叫它什么?”女人不依不饒,笑著追問。
“景暢!”叫做冠初的男人幽幽地開口。
此時兩米外的楊明朗方才側過頭端詳身旁的情侶,英俊不凡且自帶文藝氣息的男人。不可否認,當聽到男人脫口而出的那兩個字。楊明朗不由皺了下眉。
“景…暢?這是個形容詞嗎?”女人皺眉詢問。
“不是命名嗎?當然是名詞。”男人笑著轉頭,卻發現不遠處正在觀察自己的男人,好似在研究他前面說的話,又好似在琢磨他這個人,心中不禁升起疑問,隨即朝身邊的女伴一笑,指向一旁的楊明朗,“或許…這位先生另有高見。”
女人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一位氣質不俗的男人,“哦?這位先生覺得'景暢'這個名字與作者所要表達的意境是否貼合呢?”
男人收斂了目光,恢復了一貫的儒雅笑容,回頭又看了眼墻壁上的攝影作品,“我更喜歡叫它…明朗。”明媚清朗,不可方物。
楊明朗笑著離開時聽到身后的女人自言自語地說,“明朗…嗯我也覺得'明朗'更好些。”
去停車場取車時遇到了江小漁夫婦,后者笑著打招呼,“楊先生也是來看畫展的嗎?”
楊明朗點頭,“江老師對攝影也有研究?”他倒是看走了眼。
“我?我不懂的,我老公倒是比較喜歡。”
楊明朗笑著與面前的男人握手。
江小漁想到什么,“對了,畫展的門票是閻老師送的。”
正握著的手稍一停滯,隨后不著痕跡地收回,“那…兩位慢慢欣賞,我就不打擾了。”
待楊明朗走后,江小漁的老公劉滔才笑著說道,“這位楊先生和閻老師關系匪淺。”
江小漁驚嘆,“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懷疑閻景暢喜歡楊明朗。”只是閻景暢那廝至今都不承認。
“閻老師喜不喜歡他我不敢說。”劉滔笑著搖頭,“倒是這位楊先生用情至深。”
“真的假的?”某人不敢置信。
“你呀,整天咋咋呼呼的什么時候能用用腦子思考問題。”
用腦子!江小漁點頭,“什么?你是說我沒腦子嗎?”
男人笑著跑向電梯口,女人叫嚷著追逐而去。坐在駕駛座的楊明朗難掩羨慕地露出笑容,隨即加大油門揚長而去。他要的從來不多,與心愛之人挽著時光的手一起兩鬢斑白!僅此而已,然而卻也難如登天。
那日冬至,鬧鐘叫了第三遍閻景暢才吃力的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出門前顧姨再三囑咐晚上不要加班,要早些回家吃餃子。
中午吃飯江小漁將食堂的廚師罵了個遍,回頭看對面的人不禁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不太好。”
正在吃飯的人微笑搖頭,“可能是晚上沒睡好。”
對方了然的點頭,“哎。對了知道嗎,我去看攝影展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閻景暢搖頭,許是沒有休息好,連帶著今天的飯菜都難以下咽。
江小漁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你自己看。”
閻景暢接過,江小漁站在一張巨幅畫像前比耶,畫像里的女孩睡得安逸……就在江小漁的右后方一個她這輩子都很難遺忘的男人手挽著一個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手機遞還給主人,然后拿起筷子平靜地繼續吃飯。
“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江小漁兀自笑著,“要不是劉滔提醒,我愣是沒看出來是你。”
對方點頭吃飯。
“你是怎么認識王大川的?當模特能賺不少錢吧?”江小魚喋喋不休。
而閻景暢一片空白。
“說真的你不去可惜了。”
依舊點頭吃飯。良久閻景暢低聲呢喃,“我應該去嗎?”
江小漁想起一件事,“那門票我還以為是楊明朗給你的,我遇見他了。“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溫婉一笑。天意如此,她能做的就是聽天命盡人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