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會蠢得強逞威風，白白被人打一頓，只是別人并沒有給她那個表現的機會而已。

宋程昱揮揮手把周圍的人都趕散了，氣鼓鼓的湊到云安歌的身邊。

“安歌，你快嚇死我了！那個烏龜王八孫子，竟然還想對你動手！媽的！”

他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神秘秘地提議，“不如我們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把那個孫子拖出來狠揍一頓給你出氣！要不是在太學府，小爺早把他廢了！”

玉鏘也無奈地嘆氣，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安歌，“安歌，還好你沒事。”

“好了好了，不就一個李宏博嘛！我一個將軍府的小姐難道還會怕他不成！你們兩個就別擔心了！

也別亂出什么瞎主意，有工夫去揍人，不如跟著本小姐去新開的醉仙樓嘗嘗鮮！”

云安歌看到了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朋友們，那種無條件向著她的義氣，讓她覺得心底里涌動著一股暖流。

見有人來幫仙女姐姐，還讓李宏博嚇得屁滾尿流，墨景寧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

但也有些不解，他知道這個姐姐是云將軍家的寶貝孫女，也聽說過不少她囂張蠻橫的傳聞，自己如今落魄到這樣的地步，她又為什么要幫自己呢……

“我說安歌，你救這小子干嘛！他就是個晦氣鬼！”

宋程昱幫墨景寧說出了他的疑問。

他垂著頭，倒也沒有意外，他被人欺負慣了，別人這么看待他他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玉鏘也弄不明白，云安歌向來喜歡欺負別人，見義勇為這種事情，不是她能做得出來的。

以云安歌的性格，說她去看熱鬧順便再對墨景寧也踹上幾腳他還信，說她看不過去別人這么欺負人才想著救人，玉鏘一頭在豆腐上撞死都不信。

云安歌有點無語，自己以前到底都造了什么孽啊：“我心情好就救了！我說，在你們眼里我就是那種不學無術還兇殘囂張的嬌蠻大小姐？”

宋程昱和玉鏘極其一致地點了點頭。

云安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好像前世的自己確實是這樣，也難怪后來墨景逸不喜歡自己，連她自己想想都覺得自己差勁得很。

以前的她除了會仗著將軍府的名頭打架鬧事，和狐朋狗友們吃喝玩樂，好像還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優點！

就連后來為了心上人培養自己的優點也花了好幾年。

云安歌掩飾性地咳嗽一聲，眨巴了一下靈動的大眼睛，“你們兩個有點過分啊！咳咳，本小姐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要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

宋程昱和玉鏘一臉驚愕，追在云安歌身后連連發問：

“真的假的啊！”

“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哎，你上次答應跟我比斗蛐蛐的還玩不玩了？”

“我們京城三霸少了你可不行啊！”

“你不會是落水里腦子變傻了吧……”

“對啊對啊，要不要小爺給你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瞧瞧？”

云安歌被吵得頭疼，做了一個收的手勢：

“好了好了，答應你們的我當然會做到！京城三霸缺了本小姐自然也不行！都散了！一會兒聊！你！跟我來！”

看云安歌指著自己，本來都快被無視掉的墨景寧又刷了一波存在感，他到現在還有些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仙女姐姐竟然在跟自己說話。

他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手指還帶著微微的顫抖，“我？”

云安歌點點頭，率先走在了前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后臟兮兮的墨景寧乖乖地跟著。

宋程昱看著墨景寧這一副邋遢狗腿的樣子，不屑地撇撇嘴，也不知道安歌到底看中他什么了，竟然肯讓這樣的人跟在她身邊。

在他的印象中，安歌可是很有潔癖的小姑娘，以前他們一塊吃飯他把衣服弄臟了，還被她嫌棄得不得了呢。

但是云安歌這說一不二的牛脾氣，向來是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來不管別人到底怎么看待。

她的隨心所欲、自在瀟灑，不像別的閨秀裝模作樣、扭扭捏捏的，也是他們欣賞她的一個原因吧。

玉鏘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宋程昱也回到位置上。云安歌的古靈精怪，永遠是他們猜不透的啊！

座位上，舒婷婷不知道去哪兒了，筆墨倒是放置整齊了，白雪一般的宣紙也整齊平鋪著。

云安歌坐下，然后側著頭對站著的墨景寧問話，“你怎么惹上李宏博的？還有太學府，平時都沒看到過你，今天怎么過來了？”

被她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墨景寧有些惴惴不安，兩只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衣角，一雙充滿了愧疚的眼睛低垂著看著地面。

他差點就連累仙女姐姐也被那個李宏博欺負了。

他忽然十分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整個人散發著悲哀和無力，卻沒有一丁點的憤怒，仿佛早已看破了世態炎涼。

只是他的雙眼中還蘊含了不易被人發覺的恨意和暴戾：

“我……想聽夫子講課……本來在角落里……當早點的包子被他踩了，他說我弄臟了他的鞋……”

云安歌呆了呆，愣住了，她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

或許以前的他也是這樣偷溜進太學府，獨自在角落里坐在地上，靜靜地聽著夫子講授的課業，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

可現在的墨景寧還只是個有求知欲的孩子啊！李宏博顛倒黑白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惡心！

她看著眼前的男孩，得知了事實的她一句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原本想怪罪他的，不好好呆著亂跑，害的她救了未來的仇人。

但她現在明白了，他只是想聽課，不想被趕出去。他小小年紀，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宮里，想要生存下去何其不易。

再加上他不愿卑躬屈膝地討好別人，挨的打自然不會少，而他也早已習以為常了。

云安歌的心里忽然有種濃濃的悲哀之感，情不自禁泛起了憐惜之情——她的仇人，這個可恨的人，他在這個年紀也是個可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