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蕁每說一個人，葉奚郴的頭就低垂一分，險些要把自己縮成一團，像極了遭遇危險時的刺猬。

“奚郴，你難道愿意他人占據朕身邊的位置，看著朕同他人琴瑟和鳴，妻夫恩愛？”

“更甚者，等百年之后，朕的皇陵里一同躺著其他人，生同衾死同穴？”

“這便是你所愿？”

自然是不愿的。

光是想到顧蕁身邊會有他人并肩而立，光明正大的享受著顧蕁的偏愛，葉奚郴就心痛如絞，痛苦的想要死去。

生同衾，死同穴，多美好的字眼……

叫人連羨慕都愧于自己的卑賤。

顧蕁有些不忍看到葉奚郴搖搖欲墜的模樣，但還是咬了咬牙，狠心道：“連爭取都不敢就先退縮，你所說的喜歡，竟是這般廉價么？”

葉奚郴心神驟然一震。

“還是說，你信不過朕的許諾？”

“不是的。”葉奚郴猛然抬頭，慌忙否認，“陛下說什么，臣都是相信的……”

“說什么你都聽？”

葉奚郴點頭，“嗯。”

顧蕁反應迅速，順桿子往上爬，“那做朕的皇后。”

葉奚郴正要張口，瞥見顧蕁隱含著失落的黑眸，到底還是沒能再開口拒絕。

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中劃過一絲猶豫跟竊喜。

皇后啊，那是跟陛下最為親近的的位置，他何嘗沒有生過覬覦之心？

只是理智尚存，那洶涌的欲望被他克制的壓了下去。

那不是他應該肖想的位置。

可如今，他的陛下居然親手把這個嵌滿鉆石玉珠的王冠捧到他面前。

既然無法拒絕，那便接受吧。

眼前似是包裹著蜂蜜的糖衣，在蠱惑著他伸出手……

快些接受吧，別想著拒絕……

罷了。

葉奚郴忽的有些釋然。

不管來日境遇如何，便是在陛下身邊，能夠得到片刻歡愉。將來縱使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他這一生終也無憾了。

“陛下，臣愿意。”

葉奚郴俯身，額頭緊貼著手背，恭敬又虔誠的朝著顧蕁深深拜了下去。

帶著一往無前的孤注一擲，仿若戰場上慨然赴死的將軍。

他也的確是將軍，是她顧蕁最信任依仗的大將軍。

只是今后，葉奚郴的身上還要再添上一個尊貴的頭銜，那便是——她的皇后。

顧蕁嘴角不自覺的彎起，心尖兒都似淌了蜜似的齁甜，忙上前將人扶起，手腕一帶就把人拐進了懷里坐著。

攬著葉奚郴纖細的腰肢，將人緊緊摟著。

顧蕁鼻端縈繞的是清新甘冽的發香，沒忍住拿臉頰蹭了蹭葉奚郴柔順的墨色長發。

細膩絲滑，如同海藻一般，透著微微的涼意。

葉奚郴因為這少有的親昵，身形稍有些僵硬，克制著放松身體，向后松松的倚靠進顧蕁懷里。

此間靜謐，搖曳的燭火之下，兩人的影子交疊，看著是再契合不過的一對璧人。

“真好。”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陳默勾唇，臉上帶著作為老母親的欣慰。

眼下只待兩人大婚，等生米煮成熟飯，想必她也能功成身退，回到屬于她自己的世界吧……

陳默有些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