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冉,北朝兵部尚書江鎮的嫡女,本應該擁有這世間無上美好的事物,可是她卻因“克死生母,天命煞星”的說法,一出生便被送到了江氏別莊撫養。
微冉性格直爽,在別莊倒也活得自在瀟灑,本以為可以一直如此,直到她遇見了他……
這天,江微冉像平常一樣在別莊內蕩秋千,突然,一個男子越墻而進,昏倒在了院里,微冉怕極,哆哆嗦嗦準備把他扔出別院,免得徒增煩惱。沒成想,拖到一半,人醒了,微冉回頭,來了個四目相對。
“追殺我的人就在門外,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看見了他們殺人,他們未必會放過你。”
江微冉氣極,卻也覺得說得在理,便把人留下了,隨便再整了個五花大綁。
日子一天天過去,此人傷也漸漸痊愈了。
他坐在她的秋千上,說:“我叫凌光,江微冉,你可記住了。”
“我管你是凌光還是光凌,既然好了就趕緊麻溜的離開。”微冉站在他面前,語氣堅定。
“喂,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狠心,好歹我們也朝夕相處了兩個月。”凌光亦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微向前傾,與她對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真走了,以后有事就到京都平安藥坊找我,報‘瑩月’二字即可。”說罷,便離開了。她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而后,朝堂風云變幻,江府除了江微冉并無其他女兒,江鎮需要她去聯姻,嫁入皇室。因此,她被強行接回了家,下了藥,送上了嫁給五皇子的花轎。
然則,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到了掀開蓋頭那一刻,她才發覺,五皇子便是凌光,她看著他出神,覺得似乎這姻緣也不錯。
但是,不知為何,他在新婚之夜并未留宿,徑直去了書房,那雙眼睛里有不甘、落寞,更有野心。
后來,儲位之爭何其殘酷,那幾年里,她更像是他的臣而不是妻。
最終,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登基的前一晚,他問她:“阿冉,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答:“自由自在。”還有與你共抵白頭。
“自由自在,只怕是我們兩人這輩子都無法實現的了。”他嘆,帶著深深的無可奈何。
天盛元年,儲君登基,封江氏微冉為后,正位中宮。
凌光登基后勵精圖治,致于國富民強,百姓安樂。只是,不知為何,這位少年帝王卻不顧群臣勸阻,執意攻打前些年才與北朝聯姻的南朝。
這天,江微冉亦打算去乾安殿勸阻他。見皇后氣勢洶洶,眾人噤聲,無人敢攔。
她此行只見到了一個爛醉如泥的他,拉著她的手,似是叫著什么,微冉仔細去聽,聽見他說道:“瑩月,我、我說過會接你回來的,你再等等……我一定……”
他看著她,叫著“瑩月”,許是酒勁,他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隨后,一夜旖旎。待江微冉早上醒來,他早已不在。
江微冉心中郁郁,著手去查,聽宮里老人說,“瑩月”乃是前些年那位和親公主林如的小字,林如是先帝養女,自小便與凌光一同長大,當時南朝求取公主,先帝不忍將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嫁去,便把林如送去和了親。
“‘瑩月’,原來如此,你竟是從沒有忘記過她。”那一次,皇后第一次不顧威儀,跌坐在地……
后來,兩國交戰,生靈涂炭。少年皇帝御駕親征,不足八月便已經攻下了南朝數城。然而此時,他的皇后,正在北朝皇宮內分娩,她叫著他的名字,而他卻在為別的女人廝殺。
隨著一聲嬰兒啼哭,眾人高呼“恭喜皇上皇后喜得皇子!”
“皇后娘娘血崩了,皇后娘娘血崩了!”不過片刻,卻是樂極生悲。
“皇后娘娘怕是不好了,快加急告知陛下!”她閉上眼睛前,只聽到了這一句話。罷了罷了,這樣也好,只是這孩子,一出生便快沒了娘。
此時的另一邊,凌光擦劍的手不小心劃出了血,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嚴重,只是作戰在即,這一戰過后,他便可以履行他年少時的諾言了。他想:定要速戰速決,答應了阿冉要回家陪她生產的。
可是他不知,在他出發后,傳信官便到了營賬,等得火燒眉毛。
可是他亦不知,此戰過后,他的阿冉已經等不起他了……
戰后,他見到了他從前心心念念的林如,看她一切安好,他便是歸心似箭了。待凌光到了營帳,傳信官連忙跪在地上,道:“啟稟陛下,皇后早產,喜得一子。”
凌光大喜,直說:“賞,統統有賞,那阿冉吶?她可還好?”
傳信官跪地顫抖:“皇、皇后娘娘產后血崩,只、只怕是不好了,距離小人離宮已經五天了,現在情況不明。”
凌光聽后,臉色瞬間轉白,一聲不語,牽起馬便開始往回趕,等他趕到了皇后寢殿,他只看見了氣息微弱的她,她的貼身宮女正在為她擦拭身體,準備換上皇后的出殯禮服。
“你們好大的膽子,皇后明明還在,你們都給我滾,滾出去!”說罷,他走到床邊,牽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好涼,他便幫她暖。
“阿冉,凌光回來了,你看看我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你在睡覺對不對,阿冉,該醒了,你夫君來看你了。”
“阿冉,阿冉,阿冉……”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仿佛如此這般她才不會離開。
最后,江微冉死了,沒再見到他最后一面,最后的最后,她只留下了一封代筆書信:
陛下親啟,在最后這點清醒的時光里,我想告訴陛下,阿冉很愛你,很愛那個搶我秋千的凌光,你不知道,當我知道五皇子就是你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一個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當我明白你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時,我就知道我輸了。你會為我傷心嗎?唉,還是不要了吧,我江微冉最怕你難過了。真是的,答應了會回來的,結果還是沒來,算了,我要去追求我的自由了,不管是你還是兒子都不能阻攔我。凌光你給我記住,我兒子叫凌遂,我只盼他可事事遂愿……不要像他的母后一般,事事、時時皆不得愿。
后來啊,帝王終身未再娶,他最終還是沒能告訴她的阿冉,那天晚上,他是看清了的。只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他后悔終生,再也沒有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