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貧窮,我叫學(xué)渣
- 不知不覺老去的80年代
- 撒哈拉的眷念
- 2137字
- 2021-04-04 18:30:03
電子產(chǎn)品面前,我不得不承認我真的老了。一切AI了,春晚上穿著東北大花襖的機器人跳得歡暢。曾經(jīng)人們幻想的高科技智能似乎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國產(chǎn)智能車甚至不用人駕駛了,站在時代的十字街口,自己固執(zhí)的懷念曾經(jīng)的“慢”,仿佛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
時光列車回到我的小時候,打我有印象開始,我知道的通訊工具是“電報”。而那時電報不輕易用,而且也用不起,在我的概念里是“天價”。而那時父母的工資有限,一切是計劃著生活,后來母親告訴我小時候我特別愛吃肉和水果,她和父親再窮都要首先保證我的這兩個喜好,做火鍋的時候都會給我放一些肉,可是她和父親根本不夾,幾乎全留給我。有一次他們超支了,那個月的后半月他們就著辣椒水拌飯,但是也沒給我省了肉和蔬菜。所以那時我家停留在基本的溫飽,就更不要說電報這種類似于“奢侈品”的存在了。
父母的定義可不簡單就是這兩個字,“父母”是一種承載,“父母”是一種付出,而當我成為母親后,我卻想到更多的是活在當下,我似乎沒有那么全部的付出,我總認為孩子有孩子的理想,我有我的理想,我至死是少女,我永遠不覺得理想是年輕人的“專利”。所以即使我老,我也要拼搏著老去。所以回頭看,我覺得我的父母更為偉大。
父母很怕接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電報,因為證明有大事了。和我現(xiàn)在人到中年害怕手機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響起一樣,因為上有老下有小,平時“偽裝”的剛強會在一瞬間坍塌。中年人的“坍塌”就是一種“排山倒?!?。
中年人的崩潰,有時,只是一瞬間。
父母也不輕易使用電報,因為那點工資,要今天明天后天的計劃好,我又超級能吃,能夠把我養(yǎng)活養(yǎng)大已經(jīng)很偉大,很長時間我都有濃濃的負罪感,我覺得我家是被我吃窮的。
那時電報一個字就是一份錢,父母惜字如金,要講的內(nèi)容都反復(fù)推敲和濃縮。
我發(fā)電報了,我收到電報了,在那個年頭無異于背個老花款LV和Gucci馬鞍包1955,“電報”兩個字是無比的奢侈和華麗的東西。
時間的行進。
90年代初,有人用“大哥大”了,那時似乎有錢人的標配就是:一個磚頭一樣的大哥大,然后脖子一根粗粗的金項鏈,然后頭一歪,順勢來句“雷好,靚女啦!”(粵語發(fā)音)。幾乎每個人都會覺得這個人大有來頭。
我沒有親眼看過大哥大,因為這玩意兒在那年代奢侈,家窮沒用過。
后來初中,“洋氣”的同學(xué)用了一個叫BB機的東西,也有人叫Call機,擁有的同學(xué)神氣地掛在了腰上,一副掌控了“千軍萬馬”的架勢。我看著,其實也想擁有,但是我死活不給我爹媽說,因為,依然覺得奢侈,不想給爹媽添一點煩惱。
后來BB機默默地消失了,連同失業(yè)的還有一批尋呼臺小姐,然后小靈通和手機出現(xiàn)了。
某天我家有座機了。當時工資一個月幾百,座機是兩個月工資,這種掌控“千軍萬馬”的感覺我也難得擁有一回。我家電話是xxxxxxx。神氣得不得了。擺脫了通訊基本靠吼,還是值得慶祝的事。
大學(xué)我擁有了一部諾基亞手機,人生中的第一個手機,彩屏加和弦,還是64和弦,還有不錯的攝像頭,哎喲,在周圍什么藍屏綠屏30幾和弦里,簡直是拉風(fēng)得不行了。
“哎呀,你們那個省這么窮,不是都沒錢買手機嗎?”
“對啊,很窮,全家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我這條就是家里面的唯一,你看我今天出門我就穿出來了。”
“哎呀,你們那是不是xx的省會啊?”
“你大爺?shù)?!”我心里狂罵,真把無知當可愛,真把不屑當品德,內(nèi)心咆哮外表淡定。
“你地理是體育老師教的吧。沒學(xué)好去看一下吧。”
“哎喲,你們那里的人不是不洗澡嗎?”
“是啊,所以我打算彈一只跳蚤來你身上陪著你!”
年少總這樣,你懟我,我一定懟回去,你侮辱我的家鄉(xiāng)就是侮辱我。而我,永遠是那個永恒的反骨。
其實幼稚,對方更幼稚,怎么能以地域劃分呢?難道不都是中國人?哪里都有富的,哪里也都有窮的,窮富又怎樣,英雄不問出處。
而這款我自認為拉風(fēng)的手機,某年某月某日我居然發(fā)現(xiàn)彩信里面有一條已發(fā)送的彩信,可我從來沒有用過彩信。這是我爸媽專門去熟人那里買的,當時其他地方1680,但是那個熟人那里1580,其實便宜不了多少,但是已經(jīng)屬于比較奢侈的東西了。那是一個地下商場。父母單純善良,總覺得熟人不會騙自己。他們那年代沒有看過一個繪本,陌生人其實還不一定有機會下手,熟人往往你放下了戒備,他(她)害你的機會反而來了。
多年后我才告訴父母,她賣給我們的是個二手手機,父母不可思議的樣子,讓我在腦海里對那個人罵了無數(shù)個:人渣!奸商!
她不知道那是兩個老人多久多累的血汗錢。難道經(jīng)商久了,有的人重利變得越來越狠了,狠得不叫人了?
那年頭還流行筆友,亦真亦假,真真假假。
到后來有了網(wǎng)絡(luò),QQ,談個異地戀還要跑網(wǎng)吧,對著攝像頭以訴相思之苦。不像現(xiàn)在地球是個村,你想見誰分分鐘微信連線。那時覺得以后家里要有個可視電話簡直洋氣得不行了。
后來我遇到了那個稱自己為“學(xué)渣”的木木。大哥目標上海交大,可惜英語是硬傷,150分的滿分使盡吃奶的力氣,最后只能突破到50多分,可人家其他科優(yōu)秀啊,依然去了一個985、211,寢室的人天南地北都在訴說自己曾經(jīng)的輝煌,大哥啥也不說,等他們說完自己是什么什么學(xué)霸,哪里哪里了不起。木木兄淡定地輕描淡寫一句:“我,來自西部的一個,在許多人眼中落后的省份,我,不是省會的,我,在我們班是學(xué)渣”,“但是,我和你們是一個班。”人生最怕but,這種故作低調(diào)的“囂張”一開篇就雷暈所有人,“殺傷力”十足。所以“學(xué)渣兄”的人生從此開了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