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不動

婉凝脫的只剩睡衣，半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

時間滴滴答答的一點點走過

臉側發絲凌亂，隨著被夜風吹動的床簾，也有些不小的擺動

眼珠，上下、左右，轉個不停

......

......

如是

應該是過了一刻鐘了，還是

一動，都沒動...

“怎么了，小主？”

不對！

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她是一動都沒有動，但沒有愣神、也不是被嚇到手足無措了，她的神經在這一刻鐘內全都是緊繃的！！

“進來”

婉凝的聲音此時沉穩，手中備著勁，因為她摸不到自己的劍了

“小主怎么了，有什么吩咐嗎？”

一前一后，進來了兩個人

光線昏暗，看不清楚長相

“你們...走近些”

二人很聽話，一前一后緩步輕輕走了過來

“怎么還...”

還是看不清，明明距離很近了，但婉凝不敢再讓她們靠近了

“你去拿...”“你們一起去，拿盞燈來”

還是很聽話，稍稍，一人拿著盞燭燈、一人護著火，走到了和剛剛一樣的位置

“你...你是...小紅？”

婉凝的語氣居然沒有更加害怕？要知道眼前這個人，在現實中可是已逝之人

“回小主的話，是我”

她欠了欠身，旁邊的人亦是如此

“那你是...”婉凝在回想“小月？”居然想的出來？！

在現實中，婉凝是聽過這個名字，就是從小紅口中知道的，但從來都沒見過啊

“是我，小主”

兩人到現在為止的表現，都很親近、很溫和的樣子。婉凝的心也控制不住的在放下防備，但她還是刻意讓自己緊繃著，因為她實在是不敢...

已經連續兩次了，她實在是不敢輕易相信

“你們...把燈留下，然后一起出去，把縭蘿給我叫過來”“縭蘿？小主是在說誰？”

不認識？哦對...小月可能不認識，但小紅應該不會

“那小紅你去吧，小月你在門口守著”“小主，我也不知道你在說誰”“你也不知道？”“小紅不知道”她搖了搖頭“那...你就把我隔壁的人叫過來就行”“隔壁？隔壁不就是住著我和小月嗎？”“什么？？你們兩個住在隔壁？那縭蘿呢？那不是她的房間嗎？”

紅、月兩人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信息，發現都在搖頭，也只能無奈的看回她們的小主了

“縭蘿不住在隔壁...或者說...”婉凝的心越跳越厲害“縭蘿根本就不存在...”

是在這個夢中，縭蘿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那...王育呢，你們能...把他叫過來嗎？”

其實問出口的時候，婉凝心里就有答案了

兩人互相對視，還是如前般搖了搖頭

“王育...這個夢里..也不存在...”

“等等，我叫什么”

這個問題她是第三次問了

“小主？你不是叫白亞羽嗎？”

嘭、嘭、嘭嘭、嘭嘭嘭！

心臟狂跳不止，她還得抑制住自己不能表現出來

現實中她最信任的兩個人，在這個夢中——全都不存在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存在...

“那...那我...”“我...”“我...”

“小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

“別過來——！”

終于控制不住婉凝吼了出來！

這也說明，她瞞不住了，她已向外人表現出——她現在六神無主、惶恐不知所措

......

......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好一會兒

期間安安靜靜，婉凝在吼完一聲后知是暴露，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動作。而對面兩人，也是一動不動，沒有走，也沒有多的動作

...

期間，她還試著感應小花，結果也是一樣，一點回應也沒得到

......

“我們現在在哪？”

沒有任何辦法，婉凝只能主動出擊

“昆侖啊，扶升宮，你的寢屋”

最起碼，還是在她認識的地方

“那我師傅呢”“小主的師傅，不是出去好一段時間了嗎，現在還沒回來呢”

好消息：師傅存在，壞消息：師傅不在

“把我的劍拿來”總不能‘青光’也不存在吧“小主的劍？那可不是我們能碰的”“什么意思？”“漣影，恐怕只是拿起它，我們都...”

小紅沒有說完，婉凝也無暇顧及話的意思了，因為她又聽到了讓她惶恐的東西——漣影

再加上那被換的名字，自己儼然已成了那個妖女...

但這里又是在昆侖的，所以那就是現實與不真實的都混在一起了...

“那你們出去吧，我要睡了”“...不行”

說話的小紅居多，小月大都是安靜站在后面

“不行？我說話不管用嗎？”“不是，小主...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小主你明明就很不對勁，就不能跟我們說說嗎？”“...不用，你們出去吧”“不行，我們放心不下”

“出去”“我們..”“我說出去”“小主你..”“我再說一遍，出去！”

婉凝再吼了出來，但這一次害怕沒那么盛了

“小主...”

怎么回事？她們這是？

這一聲‘小主’，怎么聽出了一些顫音

“好吧~，小主，我和小月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不舒服的話，隨時叫我們”

沒錯，聲音是在發抖，而且看到了她抹淚的動作

“等等”婉凝又把她們叫住了“你哭什么？”

“回..回小主的話，小紅沒有”“再問你一遍，為什么”“我...我...”嗚嗚咽咽“小主說過，你會永遠是我們的白姐姐，但、但現在...我只覺得我們是個外人”

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聽得真實。婉凝不是個高冷的人，恰恰相反，可是她現在實在不敢啊

“那小主，我和小月就先下去了”

“等等”

再次被婉凝叫住

“你們...過來吧”“再近前些”“再，靠近點”“過來吧，到我跟前”

“啊~！小主！你的臉色！怎么？！”

煞白，沒一絲血色，婉凝經常出現的樣子，但在她們口中的‘小主’，可從未見過

“我現在就去找藥掌！”“等等，別，你們別走”婉凝的聲氣已經軟下來了“說什么呢小主？！你這都什么樣子了！”“等等！”這一聲很大

“我說...別，別走，呆著陪我就行”

上氣不接下氣，只是些普通的對話，已經讓婉凝精神繃到極限了

時不時的，她低喘著

“小主，你怎么...”小紅聽了小主的話，也只能近前坐了下來“你怎么滿頭都是汗？”護著燈，額頭被緩緩照亮，這才發現，早已細細密密的掛滿了水珠“小月，趕緊去拿條毛巾過來”

“小紅，能再見到你，真好~”“小主你說什么胡話呢，我們不是天天都在嗎”

現實中，白紅是沒能逃出那座島嶼的，這也是埋在婉凝心中的一個痛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夢”“小主你別說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找藥掌吧~”

小紅的聲音、表情，又是急、又是心痛，急得心痛，和平時縭蘿一模一樣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出去”“小主你說什么呀~”“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主你別嚇我啊，我從沒見你這個樣子過~”“哦~？那我平常是什么樣子”

到這時候，婉凝反而放下了

“你...你平常，平?？偸菐еΦ?，對我們總是很好”“還有呢”“還有，遇見任何事，從沒見你慌張過，自信與篤定總掛在你臉上”“還有呢”“還..還有，小主你面對敵人，戰場上的你總是那么的耀眼，永遠都是不可戰勝的”“還有呢”“還...小主，你到底想問什么啊”

“呵呵，沒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小主，我...”“只是想說說話而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在這夢中，你就是我的‘真實’”

婉凝的汗被擦了干凈，不過面色依舊慘淡，現在的她放下了防備，看起來只剩下了可憐與無助

“好了，我真的沒事了”“那，那我們..”“別走，你們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好，好的，小主”

睡一覺吧

聽起來這很荒誕，在夢中‘睡覺’，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可行

婉凝是沒辦法了，反正她現在已是‘力竭’，不如就隨它去吧

睡一覺吧...

睡一覺吧...

......

點點光亮透過窗扉灑進，光暈沿著光線圈圈展開

朦朧的睜開雙眼

“小主，你醒啦”

聽到了這聲音，婉凝就知道困境還沒有結束。昏昏沉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過了，反正意識是消失了一段時間

“醒了”“...嗯？小月呢？”

“小主...你在說什么呀？”“白月，白月去哪了？”“小月姐她早就不在了呀”“不在？”“玥族大亂的時候，我親眼看著她...沒的。從百華園跟你出來的，就只有我呀”

婉凝內心苦笑一聲，就知道，恐怖的事情會一件接著一件來的

在夢中，她也不能追求什么正常了

“陪我出去吧”“小主是要去哪？”“不知道，就走走吧”“好的，小主”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陽光第一時間照到了婉凝身上，奇怪，這夢中也能感覺到暖洋洋的？

“人呢？”走了有一會兒了“不應該啊，白天派中不可能一路都見不到人”繼續走著“連三元宗都沒有？”

看來這次夢中，真的是一點正常都不會有

“...”“小主，怎么了？”

小紅見婉凝忽然停住了，也不說話也不動，好奇

“跟緊我”“??？什..誒等等！”

刷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小主的想法真是一會兒一個，才說完就見她不顧一切般沖了出去，雖然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小紅肯定是立馬跟上??！

“小主！我們這是去哪?。　薄皠e問！跟緊我就行了！”

希望就在前方！

只要能到達那里！

那里！！

“怎么會這樣...”

婉凝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按她的想法來說，夢境不可能無限大的，所以，只要跑出昆侖的范圍

可是，接觸山門石階的一剎那，她們，又回到派中內部

而且，小紅更是讓她害怕

“小主，你怎么了？”

這不是再問她為什么跑，而是在重復之前的話，因為，她頭上一點汗都沒有。場景和姿勢，和她忽然停住時一模一樣

...

再來一次！

“誒誒！小主你怎么了！我們這是去哪！”“別問！跟緊我就行了！”

結果

還是一樣

“哈~啊、哈~啊、哈~啊...”兩次一下來，婉凝已經是氣短“至少，哈~啊，你是沒問題的”

是才沒注意后面的小紅，懷疑可能她都有問題，這次沒讓她離開自己視線，可結果卻還是這樣。至少，她是沒問題的

“小主，你怎么了？”“還是沒有頭緒...姑且...”“小主你說什么？”“我說，陪我走走吧，隨便走走”

姑且再逛逛吧，精神集中，總會找到方向的

所以，且走了起來

“小紅”“小紅在~”“你...”“小主想說什么？”“你帶我去天經卷吧”“好”

嗯？

婉凝是知道去天經卷的路的，但小紅是應該不知道，那么...

“到了，小主”

嗯？印象中這段路起碼五六里路..算了算了，不能糾結這個

“什么??？！”

實心的！從外表看起來毫無問題，門輕推不動、重推還是不動，從各個窗口望去居然都是石墻！

來天經卷一是為了近一步弄清小紅，而主要是想找找關于‘夢’的書籍的，怎么會這樣...

“小紅”“小紅在~”“你...進去幫我找本關于‘夢’的書...拿出來”

提這個要求，是她發現了，小紅在看窗戶的時候一點驚訝都沒有

“啊？...小主，我不太懂得書文，你知道的呀”“那...隨便帶一本出來就行”“隨便？”“對，隨便一本”“這倒是可以”

門被打開了！

還是石墻！

但？！但小紅她進去了？！

消失在了門口，沒一會兒，就拿著一本泛黃的書出了來

“小主，拿來啦”

接過書，婉凝迅速整回了思緒，沒工夫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她需要把精力放在重心之上

“這是...”

可是...

《通古湖疏記》

這本書她沒有聽過，但怎么感覺好像...很熟悉一樣？

她原本不用在乎書里是什么的，但不知不覺就翻了開來

“等等”忽然發覺了什么，停下動作“如果這不是夢呢...”眉頭皺了起來

忽然回想起來，到現在為止，這種種異常和現象，怎么都感覺像是在針對她一樣...

倒不像是夢了，更覺得是...

幻境

“不對！”立刻自我否定“大方向不能變，不然很容易自亂”“除非把這條線完全排除干凈...”

看著手中翻開一頁的書，上面寫著‘獻——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不如換換思路，就從這找找突破口看

“嗯...？”

一個字都看不懂？這是哪里的文字??？

“小紅，你看得懂嗎？”小紅湊了過來“看...不懂”“那...我問你個問題”“小主盡管問”“你知道有哪些辦法，可以把人困在夢中嗎？”

想了不少辦法了，發現，好像唯一能靠的就是眼前人了

“困在夢境中...”小紅思索了起來“嗯...”思索著“好像...”婉凝認真的盯著“好像聽小主你說過”

“真的嗎，那..”

“誰啊~，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第三個聲音？

忽然傳來？

打斷了婉凝和小紅的對話，男聲，柔聲怪氣，聽起來很不舒服

“你是？”

婉凝沒在派中見過這個人，是穿著弟子服、但被自己改過、加了很多劣質的紋飾，身材消瘦，面相...只能用怪異來形容了，也加了不少夸張的妝容

“連我你都不知道，你還敢呆在昆侖？”“說，你到底是誰”

這是夢中，婉凝不需要收斂，況且，她沒忘了現在時刻都是危機四伏

“我？你還沒說你叫什么呢？”“陸婉凝”婉凝很果斷的說出了口

“是嗎？”“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我在問，你——是誰”伸手指了過來

對面的人明顯不是字面意思，婉凝是知道的

“我...”婉凝低著頭“說啊，就一個名字有那么難嗎？”“...，——白亞羽”

！

是什么感覺襲入了全身？！在婉凝口中脫口這三個字后，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瞬間席卷！

“哦~...，是這樣啊”“到你了，你是誰”“我？不重要~”“你最好說出來”威脅的口吻“不要動怒啊，女人吶，一但情緒不好，那皮膚就會變差的哦~”

本以為來者不善，甚至是個硬茬，怎么會...

“小紅，我們走”“誒誒誒~，別走啊~，我看你臉上慘慘淡淡的，這樣不好，要不我給你補個妝？”“不用了，走吧，小..”“誒~~，要的要的~”“讓開”“都說了不要動怒了~，你怎么又擰著個臉啊~”

“我再說最后一遍，讓—開”“誒呀~，我都說不要擰著了，你怎么還這樣啊~。這樣真的不行哦~，看來~，我得立刻動手了”

動手！

說的不是化妝，對面果然來者不善！

確實是動手了！一個瞬閃，三五米的距離、婉凝完全沒看清！怎么就到了面前？！

面貼面直接放大了面龐、然后用一抹胭脂在臉上一蹭而過！就、就消失了？！

“他...”

驚魂未定，她認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結果隨便一個人就輕易近了她的身...

然后...然后，就真的消失不見了

......

婉凝平復著呼吸

“小紅，我們走”

接著，婉凝并沒有說什么，一聲呼后也沒往后看，自顧自的已經走了出去

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到了哪，倒是看著路在走的，但此時的她完全心不在焉

“站住”“誰！”

一把靈光秀氣的晶劍！用靈力化成！婉凝一個回身瞬的抽出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

然后看清對方后，卸了氣，劍一下子又消失了

“在這里干什么么呢”“我...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是在夢中，婉凝能怎么說呢？

“不知道？怎么不去訓練、怎么不去上課、怎么不去精進、怎么就能安安穩穩的在這浪費時間？？”

對面的人是常玄？但他怎么會是這副口氣、跟婉凝說這樣的話呢？

“常玄師兄，我...我...”“還我我我的，還不動起來？還在這無所事事，成何體統?。　?

“放肆！”

一巴掌？！！

“誰允許你這么和小主說話的！”

小紅居然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常玄臉上？！

然后?。?

常玄沒再多說一個字，一躍至半空，背后抽出的劍浮空后轉化出道道光影，怒目而瞪、捻訣直接出手！

這是什么陣仗了？！

對一個同門出手？！常玄？？他怎么會的？？

打起來了！小紅也壓根沒有示弱！和婉凝一樣從空中抽出一把靈劍！一個瞬閃直接殺到了常玄身邊！左手單指指天引來宆雷不斷！化散了分神、召出了本靈、四溢而泄的威壓！

白亞羽是個傳說，連她這個侍女也能恐怖如是??？

結...結束了...

是有過了那么幾招的，但也僅限于幾招，完全是招架不住的。常玄在受到那致命一擊后，直接就消失了...

“小主，你沒事吧”

接著，小紅也不覺得這有什么，落回了婉凝身邊，貼切的問著

“沒...沒事”“沒事就好，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膽子，居然敢挑釁小主你”“那...走吧，不用管他了，我們回去吧”“好，小主~”

回去，是指的扶升宮。婉凝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也不想去思考，畢竟這是在夢中。她聽到小紅說對‘困在夢中’是有辦法的，那既然外面不太平，不如就回一開始的地方吧

“小紅，那天我們是怎么回來的呀”“哪天，從百華園嗎？”“對”

她得抓緊時間逃出去，但她又很珍惜現在，因為，小紅還在她身邊

她只是想，再多說幾句

“那天，危急時刻不是哥哥來救了我們嗎？”“哥哥？”“是啊，對面三個大魔，雖然我知道小主應付的來，但我和你畢竟都受了傷，哥哥要是不來，這件事就沒那么好解決啦”“不是，我是問，‘哥哥’？”

只是想多說兩句，趁還有機會，沒想到還真問出東西來了？這個‘哥哥’又是誰？

“怎么了，哥哥是來了呀”“他...叫什么名字”“哥哥嗎，不就是..”“啊—！”

說話的間隙，她們已經回到了扶升宮、婉凝的房間前，一打開門，眼前的光景卻

“這、這是哪里？！”“啊~，這不到了希水郡了嗎”

眼前的光景完全是換了樣，哪還是房間啊？甚至都不在昆侖了？這是哪里？！

“希、希水郡？”“是啊，這不是小主你親定的嗎”“親定...，定什么？”“能代表我族的下界之地啊，小主親定的這塊地方、住在這地方的人”

希水郡...

不對！她不能被帶著走！

“帶我回昆侖”“昆侖？小主說的是哪里？”“不知道了...”

就沒有一次，能按著婉凝設想去走的

“那我說的關于‘夢’..”

“大姐姐，這個，給你”

恰時，她一開口問，就再次被打斷

“叫‘神女’~！”“神女姐姐，這個，給你”

婉凝真的是不想理的！盡管面前的小女孩多么可愛、多么一副天真的眼神！

可是！

“這...這是...”“這是，神女姐姐，最喜歡的花~”“我...最喜歡的...”“對啊，小倪，聽大人們說的，然后，小倪，特意為神女姐姐，種的”“小...小倪...”“是的呢~，是白淭呢~”

這朵花，名字里帶個‘白’字，但花色卻紅的滴血

這個姓氏，她明明沒怎么聽過，但為什么熟悉感一擁而上、甚而生出了心疼~！

“走開！”

婉凝的頭開始作痛

“小紅，帶我走”“走？小主想去哪里？”“哪里都行，只要沒人就可以”手捂著額頭，表情吃痛“哦！好好！小紅這就帶你走！”小紅看的心疼

山頂

希水郡半山環繞，半面被一座大湖包圍，郡中房屋沿湖散落、向上依次排開、直至半山腰上

現在，婉凝被小紅帶到了希水郡的山頂。這個位置，將希水郡的風景全都收入了眼中

“小主，好些了嗎~”

婉凝還是扶著頭，被帶上來后一聲不吭，似是想壓住這番想要跳脫而出的幻痛

“我們，這是在哪了”“還在希水郡，小主不是說不想見到人嗎，我把你帶山峰上來了”“還...還在...讓我靜一會兒吧”

疼痛應該是消去了，或者說夢里哪來的痛覺呢？但頭還是低著，發絲由陣陣往風撫亂，正如，她亂了的心

一面要提防危險，一面，她已經被種種莫名的感情、情緒，亂了心思

“小紅，你能把我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嗎”“另一個人？”“只要不是原來的樣子，就可以”“會是會，但小主想要干什么”“幫我換個樣子，然后帶我回去”“希水郡嗎？”“嗯”

平復了許久，她抬起頭，看見了那晚霞中泛起的波光粼粼、一日勞作后升起的炊煙裊裊

人們，樂在這份疲勞之后的安寧，她聽著，孩子的嬉鬧聲不斷傳出

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

“小紅姐姐~”“誒~”

“白紅大人，替我向神女問好啊~！”“好好，我知道了~”

“白姐姐，神女剛剛不是和你一起的嗎，怎么不見了？”“小主她乏了，先回去了”“哦哦，好，替我們向神女致意啊~！”“好，知道了~”

“神女要是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和我們說啊，我們一定會做到~！”“好的，老爺爺”“誒誒，那就好，那就好~”......

只有小紅在巡視他們下界欽定的‘神地’，但這兒的人們，句句都離不開‘神女’

“小紅，他們...”婉凝，已經動容“小主，怎么了？”“我平時對他們很好嗎？”“那是，下界待選地千萬，小主唯獨選中了這里，盡管主上再怎么不同意，到最后你還是力排眾議，能不好嗎？”

“被選中了，會怎么樣？”“資源不斷，實力大增，壽數長久”“壽數長久？會有多久？”“嗯...好幾運應該有吧”“好幾運...那就是說...”

如果正常傳宗接代的活著，現實中這塊地方可能還在！

“小紅，這是哪里？”“希水郡啊”“不是，我是問具體哪里”“在萯山山系那里，從第一座敖岸山出發，向東十里，見青要之山，登上去，就能看見這片大湖，就能找到希水郡了呀”“等等，我記一下，你再說一..?。　?

什么感覺！隨著她們慢慢靠近湖邊，湖對面傳來了極強的威壓！那種屬于強者的氣息絕對不會是錯覺！

“小紅，你沒事嗎？”“事？怎么了嗎？”

忘了，自己是冒牌的，可小紅不是啊

“帶我過去”“哪兒？”“湖對面”“湖對面？”“對，現在”“小主...還是算了吧”“為什么？”

為什么白紅會拒絕她？？

“還是...算了吧”“不行，我現在就要過去”“小..”“現在！”“好的小主~！”

白紅是發現了什么嗎？如果是的話，那是發現了湖對面呢？還是發現了眼前這個‘小主’呢？

不對啊，這是在夢中，為什么‘白紅’這個人會如此‘具體’？好像，是從現實中闖入了一樣，就是為了幫助婉凝？？

“！”

回...回來了...

白紅拉著小主的手，剛剛升至湖面上空，婉凝的心跳越來越快時

眼前光景一變，忽然又回到了昆侖...

那一瞬間她連眼睛都沒眨...

...

連同著，望著空蕩蕩的手心

小紅

也不見了

......

“怎...怎么會...”...“怎...怎么...辦...”...“我...我...”

該做的事沒做成，想問的也一句沒問出，現如今，只剩了她一個...

恐懼并未有消散，即使是小紅在的時候。現如今，恐駭欺身隨形...

夢、還未醒，人、還未醒，就連這周遭的環境、通通都還在沉睡之中...

......

一步，兩步，三步

婉凝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沒有任何頭緒，但也不能坐以待斃，漫無目的，只能像一只驚弓之鳥般四處摸索

......

昆侖本就很大，婉凝本就手足無措，大的她就像個陌生人、手足無措的時刻寒毛直立

......

“啊~——??！”

被壓抑的情緒恐再難持，一觸即發的怒吼隨之傾瀉而出

......

然后

那又有什么用呢~

四周仍是靜悄悄的，靜的不見活物、不聽蟲叫鳥鳴，世間之大，仿佛就只剩她一人了

惶恐

手中無劍，杯弓蛇影的她神經無不緊繃，一會兒向東、一會向后、一會兒向上，皺眉怒目、提防著不知何物、搜尋著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出路

......

“誰~?。　?

能有誰呢？

誰也沒有~

等等...

那是！

“出來~??！”

婉凝的手中明明空無一物，那腳下影子手中握的——是什么？！

同時由一只手拿著，一顆球狀物？還有那修長的形狀是一把劍？！

詭異被發現只有一瞬，影子立刻隱藏了破綻，之后行動就與之無異，仿佛剛剛一切都只是錯覺

“額~??！”

婉凝心中的恐懼已不斷累積到了極限，她嘴里嗚咽出聲現已是又怕又憤，發現問題了又能怎樣！她什么都做不了！

手一劃凝出靈劍！！

迅極奮力劈向??！

有效果！

靈劍劈向的位置，影子似躲避一分而散，不過迅速又聚了回來！

手中的靈劍也一用即散了，婉凝少靈的身體根本不能用這招、用出來效果也不佳，她是知道的，可她現在根本不管不顧！

再一次凝出！再一次揮砍！影子再一次受到影響！靈劍再一次消散！

重復、重復、重復、重復、重復...

“呼~、呼~、呼~、呼...”

乏力了，但還是沒有暈厥的跡象？靈力缺少的她根本支撐不住那么大的消耗，難道是因為在夢中？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呼~、呼~...”“剛剛...是怕我到湖對面，還是...呼、呼~...”“要找一個它不能影響...找不到的話...”

“那就找‘水’！”

婉凝放棄了一昧亂攻，斷斷續續說著什么，邊調整著呼吸，最后好像是確定了方向？大喊一句后就跑了出去？

最后一句話提到了‘水’，好在現在對昆侖的地形也算是熟悉了，要找個有水的小湖或池子并不難

變了！

在婉凝剛找到水源、剛照到水面！

雖然還在昆侖，但一瞬又換了地方！

“果然，你不是怕我到湖對面，你是怕‘被散開來’！”

除非是絕對靜止的水，不然肯定會有漣漪！有漣漪影子就會被蕩開！

再換！

再次找到一個水塘，果然，影子剛接觸到水面、場景再變！

“好，那就看看誰耗得過誰！”

再換！

再變！

再換、再變！再換、再變！再換、再變！

再換、再..！

“這！”

再換了一個地方，場景再度變換，不過，這一次的瞬閃，不再是婉凝的熟悉

“這是...”

碧陰蔥翠，遮天蔽日的那顆大樹...

林風陣陣，帶來的感覺倒是熟悉的，那...悠久古遠...

“白澤?！你自尋死路！”

是白澤！

那沒人能比她再熟悉了！

而且，她想的就是找一個它不能影響到的地方，到了白澤，哪還是它能想怎樣就么樣的??？

“小音、阿木~！”

婉凝再一次跑了開來，不過這一次明顯生風，明顯嘴上都掛上笑了？而且她喊了誰？這不是在夢中嗎？

一旁的草木中！兩個嬌小身影！隨著婉凝快速的穿梭著！

“把方陣全都激活！我把她引到深水潭！”

婉凝速度很快，影子在樹影間看的破碎，但而且看的仔細，能看發現‘影子’已經追不上她了！還是，它想逃避卻已經不由它控制，只能無望的被婉凝帶入困地！

到了！

接觸到水面了！這一次沒再變換！而且、婉凝的影子開始扭曲抓狂！

深水潭其實沒什么特殊的，但那個人類在這呆久了，自然之息濃厚、足以壓制一切邪祟！整個白澤?的防陣均已打開，沒任何東西能進、出！關鍵，這里有水、深不見底！

這所有條件加起來，就只有兩個字了——全對！

“你、嘔~...知道...嘔、嘔~...嗎”

黑影被逼出來了！

不過仍是影子的狀態，現立于洞內墻壁上，和正常人一般大小。喉嚨含糊不清，像是在嘔吐什么，卻不斷涌上

“你知道，一個魘，想長大，想活著，有多難...嘔~！”

劇烈的吐了一聲，接著，是斷斷續續的用嘴巴呼吸，聽起來更加詭異

“你知、嘔~...道嗎”

婉凝退下了剛剛的激動，現在，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當年，你也是，那么，殺死我，的”

這一句說全了，話雖如此，但聽不出憎恨、怨毒，或是什么

只是聲音依舊可怖

“你以為、嘔~！你跑..的..掉嗎...”斷續“我問你，你..你..的..影子..在、在、在...哪里？”

影子？

婉凝現在沒有影子！

月光從頂洞中照下，婉凝正在其中，腳邊卻空無一物？

“你跑不掉的~咳咳哈哈咳哈~！”

想放聲笑出來，可嘶啞加上卡喉，讓其聽起來既可悲又可笑

然后——————

由于內心情緒波動太大，婉凝

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