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議事廳。
鄭擎岳高坐在主位,不怒自威,卻也有些愁色。
鄭擎岳排行老二,底下坐著的則是老三鄭蘭江,老四鄭山川,老五鄭泛海,老六鄭四方以及老七鄭茹月,大姐鄭秋池則是常年在外,除非有什么特別重大的事才會通知她回來。
不過話事堂能聚集家主在內的六個話事人,那事也不可能小了。
鄭蘭江在底下看著鄭擎岳,眼神有些復雜,在以前,對于鄭擎岳坐上鄭家家主的位置他是不服的,因此也和鄭擎岳一直不對付。
無論是修為還是能力,他都和鄭擎岳相差無幾,當年落選家主也只是棋差一招,所以這么多年,他對鄭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可一直是虎視眈眈。
可人算不如天算,誰讓人家有個好兒子呢,原以為十七歲的無缺四品都已經是頂級天賦了,沒想到只是過了短短兩年鄭西覺便突破七品了,直接將鄭家少家主的位置坐穩了。
想想自己的那些后輩,不說差,甚至也有妖孽資質的,可是和鄭西覺比起來,就真的有點不夠看了。
甚至鄭西覺那個小怪物還從三省學宮拐回來一個更妖孽的小女友,雖說出生不怎么樣,只是石國的一個家族嫡女,和鄭家相比乃是云泥之別,可是那比鄭西覺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武道天賦,足以讓人忽略她的一切不足。
不對,在那種恐怖的天賦下,沈無憂沒有不足。
念及于此,鄭蘭江也只能微微嘆了口氣,收起那原本雜亂的心思。這兩個人若是能起來,鄭家必能再進一步。
鄭蘭江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他不是蠢貨,鄭家傳承這么多年,可不是沒出過蠢貨,尤其是不知好歹的蠢貨,可這些蠢貨都短命。
各種原因的短命。
氣氛凝重,異常的壓抑。
鄭擎岳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的敲擊把手,底下的眾人不知為何,自從家主兩年前回來后,壓迫力越來越大,他們也越來越看不透了。
“家主,這把我們幾個召集起來,可是有什么事?”最終,還是鄭山川打破壓抑的氛圍,他和鄭擎岳既沒有不對付,也沒有關系太好,這話由他來說剛好。
平靜的湖面砸下一粒石子,蕩起陣陣漣漪。
“稷下學宮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鄭擎岳緩緩站起身來,藏在暗里的陰影似魔龍一般扭曲,游蕩。
眾人相視一眼,眼里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當下點頭,“此事自然知曉!”
“有什么想法!”
沉默片刻,鄭蘭江起身道,“靜觀其變!”
鄭擎岳目光一凝,整個空間似乎都要凝固,氣息壓抑的難受,“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鄭蘭江頂著鄭擎岳的氣勢,也是毫不退讓,“家主,此時無解!”
無論和鄭擎岳對不對付,鄭蘭江這話也的確不假,稷下學宮的事也確實不是他一個鄭家能解決的了。
鄭擎岳盯著鄭蘭江,鄭蘭江也這么回看著鄭擎岳,毫不示弱,換作其它的事他可以退讓,但是這件事,一個不小心鄭家就是粉身碎骨。
片刻后,鄭擎岳收回目光,雙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氣氛再度僵持。
忽的,一只青鳥疾馳而來,這是鄭家豢養的玄鳥,馮虛御風,萬里之遙來回不過須臾。
不過玄鳥傳信,要么是有大事,要么則是有貴人前來,可這個節骨眼,誰回來鄭家?
眾人心頭疑惑。
那青年看見鄭擎岳,一聲清啼,來了個漂亮的空中急停甩尾,穩穩落在鄭擎岳肩頭。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鄭擎岳取下青鳥腿上的信件,先是眉頭一皺,繼而眉頭舒展,然后打開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木盒,表情變得很微妙,嘴角抽動,好像很興奮,但是有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興奮。
有種當表子立牌坊的荒誕感。
“散了吧,我去接個人!”話音剛落,鄭擎岳消失在了原地,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鄭泛海大手一揮,靈力卷起被鄭擎岳隨手丟棄的信件,讀過之后有些摸不著頭腦,“杏林?誰病了?”
.......
一道白玉長橋,連接著鄭家小世界和玄界。
鄭五引著晏新安與寒鳶踏上白玉長橋,自橋上望去,一個嶄新世界豁然出現。
廣袤的萬畝良田,稻浪翻滾間可見戴著斗笠的農人彎腰插秧,田埂上的水車正將水源引入溝渠,水珠濺落升起水霧,在陽光照耀下映出彩虹。
“主家仁義,這些凡人中有很久以前鄭家流傳下來的血脈,也有外界過來,一代一代生活下來,到如今約莫有百億人口!”
饒是有心理準備,晏新安也不禁咋舌,一個家族,百億人口,這特么比前世全人類的人口都多,不過仔細想想,一個流傳這么多年的家族能有這么多人口似乎也正常.......吧!
其實晏新安有一點是搞不通的,不僅僅是鄭家,而是整個玄界都有一種割裂的違和感,普通人和修士之間的生活可以說沒有半點交集,既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利益往來,修士吃的穿的用的甚是交易用的靈石,對于普通人來說沒有半點意義,唯一有聯系的就是,修士也是凡人修煉而來。
但那比例也太低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世界,只要不碰上天災或者修士發癲,普通人依舊在這個世界生活的好好的,甚至人口每年都在增長。
說實話,晏新安沒想明白。
“主家目前大致有數十萬修士,平日里都會在自己府邸修行,這洞天福地靈氣充裕,若不是有特殊情況,極少有人會出去,修士也大致分為幾個群體,主家嫡系,旁系,外來客卿以及我們這些承蒙主家提攜的下人。”
說道自己的身份是,鄭五既沒有表現的自卑,也沒有很自豪,似乎是件幾位平常的事。
晏新安感觸了一下,這里面的靈氣的確濃郁,幾乎是外界的三倍,像是有個龐大的聚靈陣在不斷聚集著靈氣,可是要覆蓋這么大世界的聚靈陣,這手筆不是一般大啊。
不愧是狗大戶!
鄭五用手指了指幾處廢棄的礦區,“這些是都是靈石礦,只不過這么多年開采基本都已經枯竭了,成了廢礦,以往碰到這個時候,主家的大能都會等到萬靈秘境開啟時去‘碰碰運氣’!”
萬靈秘境晏新安倒是有些了解,聽說里面藏著的礦脈不知凡幾,開啟時間不一定,開啟地點也不一定,但每次開啟,玄界明面上維系的和平便會在秘境之中被完全打破。
與其說是碰運氣,不是說是秀肌肉。
以鄭家這般體量,每次需要搶奪的礦脈肯定不會少,那背后的血腥自不必明說。
“既然是廢礦,怎么那邊還有人!”晏新安指著廢礦。
鄭五順著晏新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出進進出出的幾個人影,當即笑道,“回大人,那廢礦雖說是廢礦,但也不是百分百的廢棄,主家這些年資源分配都有定量,有些自命.....不想認命的又沒有足夠資源的弟子也會來這里碰碰運氣!”
晏新安點點頭,他不缺資源,自然也沒資格去嘲諷這些拼命掙扎的人。
忽然,晏新安眼神一凝,看到其中一個不斷穿梭的人影,輕咦一聲。
“大人,有什么問題嗎?”鄭五問道。
晏新安搖搖頭,表示沒什么,只是嘴里莫名其妙的來了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奇怪,天道不是將體質的概念抹去了嗎,怎么還有能覺醒的。
“走吧!”晏新安正欲繼續,卻又停了下來,看著天際,一股強橫的氣息正在極速趕來,微笑地退到寒鳶身后,“前輩,來人了!”
鄭五也是臉色一變,他掌中令牌散發著光芒,這代表著什么他心中十分清楚,同樣也更是驚訝。
“家主居然親自來了!”
下一秒,鄭擎岳那淵渟岳峙的身影便浮現在三人面前,看到鄭擎岳的眾人紛紛行禮,“見過家主!”
“見過鄭家主!”寒鳶行禮。
晏新安也是跟著行禮。
鄭擎岳看到寒鳶是也是愣了一下,又看到寒鳶身后的晏新安,很快便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寒鳶峰主大駕光臨,鄭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鄭家主,這是突破了?”寒鳶愣了一下,前些年見鄭擎岳的時候,還只是十一品,怎么現在自己就看不透了?
“哈哈,有點小機遇!寒鳶峰主過獎了!”鄭擎岳也沒藏著,既然晏新安沒有避著,那肯定是他信任的。
莫名其妙的,寒鳶回頭看了晏新安一眼,她有種荒誕的感覺,鄭擎岳的突破也和這小家伙有關系。
不過這鄭擎岳還不到兩千歲吧,這么年輕,鄭家還真是,天道庇佑啊!
“寒鳶峰主,還請跟我來!”鄭擎岳說道,轉頭又對著鄭五說道,“不錯,先退下吧!”
鄭五強忍著內心激動,看著鄭擎岳帶著二人消失在天際,正欲離開,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轉頭看向廢礦,思索片刻,便朝著廢礦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