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抓緊時機,添油加醋的將事情再一次抹黑,挑眼去看袁丞相,果然,他寬闊的額頭上青筋暴跳,這等丑事……他如何會容它發(fā)生?
即然不能發(fā)生……那么,三小姐自然是不能留的,要么趁早找個人家嫁了,要么……
想到這里,袁丞相扶額故作深思的一段,薄唇淡淡開啟,瞇逢的雙眼淺淺的看向三姨娘:“這事大夫人自有主張,你若是再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三姨娘的身子一歪,整個人都倒了下去,泣不成聲,看來……老爺連這點情份也不肯給她了。
好一個威嚴的丞相,好一副‘秉公辦事’的公正口吻,袁錦心在心頭失笑,剛才他們爭辨之時,她也沒有閑著,從一旁的竹芝丫頭的嘴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噗哧……”她搖頭輕笑,用了蠻力將母親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往身后的林媽媽身上一推送。
大夫人和袁錦繡皆以為她受驚過度,上前喝斥道:“錦心,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快向父親道歉……”
袁錦心長長的睫毛緩慢的眨著,片刻之后,抬眸望向袁錦繡,萬千風華乍現,恍如秋波點水,冬日寒霜,夏陽刺目……驚得袁錦繡連連后退。
“大夫人,你打算如何處置錦心?”
“這……”大夫人躊躇著望向袁丞相。
后者的面色已如寒霜,顯然對袁錦心的無理生出了嫌隙。
“父親,樓貴妃昨夜出手相救,并奉上書信一封,這可有違女訓?女兒重傷不愈,幸得樓貴妃垂憐,今日本想拜請父母還之以情,謝之以禮,卻不想,居然得此待遇,要是陛下知曉此事,該對父親如何寒心……哎!”
不緊不怕的從袖口抽出那封還帶著淡淡紫曇香氣的書信,上面署名是大夫人趙氏,宮中女子多有顧忌,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好個袁錦心,居然還給她留了一手,剛剛在永安院,她分毫沒有提起書信之說。
袁丞相的臉上的也閃過一絲茫然,轉而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這等好事,居然讓她給攪得一灘渾水。
若是傳了出去,不止得罪了樓貴妃和四殿下,只怕連陛下也會對他心生嫌隙。
“你為何不早說?”袁丞相的面色一點一點的緩和了下來,順手接過袁錦心手中的書信便拆紙細閱,不過短短幾行字,卻讓他眉心舒展,心情大好。
樓貴妃圣寵不衰,這在大齊國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四殿下戰(zhàn)功赫赫,未到舉冠成年之際,已封了長勝將軍的稱號,與大齊戰(zhàn)神威武將軍齊名。
這在皇帝的七個皇子中,已屬鋒芒必露了,想必,皇帝對這個兒子的期待也非同一般,如若不然,就不會在少年時代便讓他領兵出征,享得百姓的千般愛戴。
袁錦心抿唇故作悲蹙:“父親可曾問過女兒?父親一回來便咄咄逼人,可曾給過女兒解釋的機會,女兒的娘親無故落水,父親可曾問候過原由,可曾追究過事情的始末?只是聽信大夫人和大姐一面之詞,便要對錦心不客氣……錦心的心里該有多寒呢!”
她句句悲傷,長長的睫毛半垂下,越加顯得心疼失望。
袁錦心看著這位位高權重的父親,她并不想咄咄逼人,只是……凌辱之仇,殺子之恨,她如何能淹滅?
除非她死……永不超生,否則,此仇不報,她死不瞑目!
大夫人的一張臉紅白交錯,起伏不定,霎是好看,嘴角揚了半天,最后還是牽強的勾起了一絲笑意:“錦心,你這又是為何?你父親也是為你好,三姨娘的事我這就讓人去查!”
袁錦心失笑,纖長的睫毛微微一眨,猛的射向了大夫人,銳利的視線在這暖陽高照的初秋卻透出寒霜一般的冷意,直刺得人頭皮發(fā)麻,而后她嘴角微彎,勾起了一絲冷笑:“大夫人說的是,父親也是一片好意,既然母親開了口,那么,錦心只能如實相告了!”
“三姨娘方才落水,并不是為了替女兒求得一絲憐憫,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說到這里,連孱弱的三姨娘也驚了一醒,扶著林媽媽的手微微一抖,她害怕的看向袁錦心,生怕她說出什么驚人的事來。
林媽媽的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三姨娘在府中被大夫人欺壓多年,早已磨平了做小姐那時的銳氣,眼下只求平安無事,女兒嫁個好人家。
她不勉對三小姐多看了幾眼,只覺得這丫頭光芒耀人,哪里是池中之物?
“到底是何人所為?”袁丞相終于忍不住出聲討問,這人命關天的事,鬧大了,府里的聲譽也要受損了。
三姨娘死咬住下唇,正欲上前阻止袁錦心,卻被林媽媽用力的捏了一下手背,溫和的眼神與三姨娘相對,意思是,三小姐長大了,自會有分寸。
三姨娘本就心中矛盾,眼下連林媽媽都看好錦心,她這個做娘的,又怎能去給她潑涼水,剛才與大夫人的對持中,她不是一直都沉穩(wěn)冷靜么?
想到這里,她眼中多了一抹堅韌,既然錦心要斗,那么,她便奉陪到底,助她一臂之力。
袁錦心的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牡丹亭的廊柱后那個探出的小小的腦袋上,嘴唇一勾,小家伙,你天不怕,地不怕,這回該怕了吧?
“父親,是五弟,剛剛母親在月牙湖邊賞景,五弟突然跑了過來,硬是要林媽媽給他當馬騎,林媽媽年紀大了,哪能經得起他這般折騰,兩個回合便爬不動了,五弟便嚷嚷著要告訴大夫人說林媽媽欺負他,三姨娘見他這般無理,便說了他幾句,怎知,他心有不甘,竟一把將三姨娘推下水去……”
事情的始末大至是這樣的,大夫人之說是袁錦心刻意加上去的,既然不能一步將她們制死,那么,她便一點一點的割去她們的血肉,讓她們飽受凌遲之刑。
大夫人聽了這話,臉色驟變,丞相府的幺子,即袁竣廷,生母不詳,自幼被大夫人抱養(yǎng),丞相對這個兒子卻是頗為縱容,似是要將自己這一世容華都傾盡在他身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