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這么快就已經開始搞倒計時了？”聶芒打開盒飯湊過腦袋看著蘇楠的手機“十月十五嗎？那你得抓緊了，還有七八個月左右這樣子的時間。”
“嗯嗯。”蘇楠放下手機打開面前的外賣“學校差不多有目標了，有幾個打算的。現在就是開始搞學習了。”
“哪些學校？”聶芒好奇的看著蘇楠。
“你說我會不會起點太高了？”蘇楠停下手里的動作。
“那你倒是跟我說哪些學校。”聶芒無奈的說。
“哦哦哦，對。”蘇楠打開手機遞給聶芒。
“就兩個嗎？”聶芒把手機還給蘇楠。
“我就是先定個方向，學校到時候填志愿了再說也來得及。”蘇楠接過手機。
“所以你到頭來，還是選擇了藝術這條路。”聶芒看著蘇楠“反正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蘇楠低頭看著手機備忘錄里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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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發現，好像除了這些專業，自己對其他的都一竅不通，也沒什么興趣，更莫名其妙會沒有安全感。
“再說咯。”蘇楠搖搖頭放下手機開始吃飯。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下午貨要到了，到時候我們兩個整理整理差不多你也可以下班了。”聶芒抬起頭看著蘇楠。
蘇楠看了看時間，的確不早了，貨架上的東西，也空的很“終于要到了哈，昨天還有客人過來買那個益生菌，我跟她說沒了。”
.......
“還好現在好了，不然的話，哎。”蘇楠看著旁邊正在抓癢的金漸層，肥嘟嘟的，平常養的很好。
再轉頭看著刷手機的聶芒，那個時候全城隔離，各自封鎖在家，一定很難吧。還能養的這么好，是真的很喜歡小動物吧。
“現在有空嗎？洗澡剪毛。”
蘇楠回過頭。
是葉晨，還有小撿。
“有的。”聶芒站起來接過狗“蘇楠你先吃，這個我來，等會貨來了你收拾一下。”
蘇楠點點頭。
葉晨看著聶芒抱著狗上樓，然后拉過椅子在蘇楠身邊坐下。
“很久沒見到你了哎，工作很忙嗎？”蘇楠蓋上飯看著他。
“還好，都是一些小事情，就可能這些小事情比較多。”葉晨笑了笑“你就吃這么點嗎？”
蘇楠看著幾乎只吃了一半的飯點點頭“吃不下了，晚上熱熱剛剛好吃完。”
“那怎么行，胃要被你吃壞掉這樣子。”葉晨皺著眉頭看著蘇楠“你下班以后去我家吃飯吧。”
蘇楠急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多麻煩，而且老是打擾你們，我都不好意思了。”
“又沒關系。”葉晨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棒棒糖“噥，去幼兒園消防宣傳的時候，有一個小朋友給我的。”
“哇，看來你很招小孩子喜歡嘛。”蘇楠笑著看著葉晨。
“嘿嘿嘿，但我年紀大了，不喜歡吃甜的，然后就想到你了，剛剛好今天休息，就帶小撿來洗個澡，順便把糖給你。”葉晨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
“謝謝啦。”蘇楠接過糖果放在口袋里。
“客氣啥。”葉晨擔心的看著蘇楠“這么多天不見，怎么感覺你瘦了好多，以前有點肥嘟嘟的臉，現在都快凹進去了，不可愛了啊。”
“真的瘦啦。”蘇楠笑了笑“那多好啊，這可是我以前夢寐以求的瘦啊。”
蘇楠伸出手，好像是瘦了，連手腕上的骨頭都明顯了，變成一個尖尖的小山包。
“瘦的跟竹竿一樣干嘛，健康不就好了嗎。”葉晨無奈的搖搖頭“你呀你，不能再瘦了。”
“不聽不聽。”蘇楠搖頭晃腦的。
“不聽？”葉晨摸了摸蘇楠的腦袋伸出手“你看，頭發都沒了吧，輕輕摸一下就掉了，再讓你不吃飯。”
“我去，我頭發本來就少，你還要給我搞走幾根。”蘇楠趕緊護住腦袋。
“你再不好好吃飯，下次都不用碰，自己就沒了。”葉晨把頭發塞還給蘇楠。
“你有什么毛病嗎？”蘇楠一臉震驚的看著手里被塞回來的頭發。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葉晨笑著點點頭。
“可......”
蘇楠剛剛想反駁，門口傳來的聲音就打斷了她。
“哎，貨來了。”
蘇楠轉過頭，一輛面包車停在店門口。
好吧，下次再跟他爭，先干活要緊。
“我來。”葉晨按住想要起身的蘇楠出去幫忙卸貨。
蘇楠無奈的笑了笑看著他走出去然后起身。
“不是說我來嗎？”葉晨抱著箱子進來看著站起來的蘇楠。
“我要入庫理貨。”蘇楠拿起剪刀開始拆。
“都在這里了。”師傅搬完東西把單子遞給蘇楠。
蘇楠道謝接過單子。
“這個需要我幫忙嗎？”葉晨看著正在清點東西的蘇楠。
蘇楠搖搖頭“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幫忙我怕我自己理不清。”
“哦哦。”葉晨坐在位置上就看著蘇楠弄。
“五十袋.....五十袋.....剛剛好。”蘇楠把入庫完的貨放到一邊抬頭就看見葉晨盯著自己“額，你，要不，就把我已經入庫好的東西，就，你看哈，貨架上每個不同的都就每種放到有十個，然后剩下的放在紙箱里，搬到樓梯底下的那個房間里。”
蘇楠指了指貨架，又指了指樓梯底下的門。
葉晨點點頭過來幫忙。
蘇楠松了一口氣，他老是盯著自己，怪緊張的。
“哇，那都不需要我了。”弄了一會聶芒從樓上下來。
“是不太需要了，你去吃飯吧。都涼了。”蘇楠笑了笑。
“哦對了帥哥，狗毛已經剪掉了，洗好了等會烘干了就好了。”聶芒坐下來繼續吃飯。
“好的，多少錢，我先付了。”葉晨打開手機。
“老價格。”聶芒比了個六。
“好，轉你了。”葉晨點點頭。
“怎么已經比我還熟悉了。”蘇楠一邊理貨一邊笑著說。
“嘿，那是，常客這是。”葉晨調侃到。
“那不，小撿真的是常客，幾乎天天來我們店里玩。”聶芒笑了笑“而且小撿很聽話，不會亂動亂叫，很配合的。”
“對呀，小撿是最聽話的了。”蘇楠抱起最后一箱放在葉晨腳邊“這個的話.....”蘇楠抬起頭“拿四袋就好了。”
蘇楠低頭挑出四袋，把剩下的放到房間里。
“好了，芒總，任務光榮完成。”蘇楠關上房門。
“不錯不錯，還是我們蘇楠好。”聶芒起身拍了拍蘇楠欣慰的點點頭。
“帥哥我把狗給你帶下來哈。”聶芒走上樓。
“你還有多久下班？”葉晨轉頭看著蘇楠。
“還有.....”蘇楠抬起頭看了看墻上的鐘“昨天加班了，所以今天就還有一個個小時。”
“那我在這，就我等會，去我家吃個晚飯，就不要吃這個東西了。”葉晨指了指桌子上的飯。
“蘇楠搖了搖頭“才剛剛吃飽，而且我等會下班要去書店買考試用的書，回家準備考試了，就不麻煩你了。”
“考試？”葉晨驚喜的看著蘇楠“你回學校讀書啦？”
“沒有。”蘇楠苦澀的笑了笑“我打算參加成人高考。”
“哦哦哦。”葉晨點點頭“那也挺好的，挺好的。”
“吶，帥哥，狗給你。”聶芒把狗抱下來遞給葉晨。
“好，謝謝。”葉晨接過狗“那有什么事就聯系我，我先回去了。”葉晨看著蘇楠。
蘇楠點點頭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葉晨走進小區。
“小同志。”
蘇楠回過頭就看著聶芒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噫噫噫。”蘇楠一下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講，別奇奇怪怪的。”
“這邊剛剛接到有一個你住的小區的單子呢，配送費八十，加急的，十五分鐘內要送到，我批準你今天提前下班可以嗎？”聶芒看了看手機“這個錢就不要讓別人賺了，我們自己賺。你打車過去堵車也最多十分鐘，然后最多也就八塊錢。”
蘇楠點點頭。
“就等著你這句話呢。”聶芒笑嘻嘻的起身把東西裝好“走吧走吧趕緊的，遲到要扣錢的。”
“我去，這么多。”蘇楠接過紙箱。
“不知道干啥的，反正人家是加急的。顧客是上帝。”聶芒指了指外面剛剛停下來的車“這是剛剛給你叫的滴滴，去吧，電話發你了，她說她下樓了已經，在小區門口等你。”
蘇楠腦子還沒轉過來就被推上了車。
我去？這么快？
蘇楠下車把東西送到賣家手里這前前后后也才過去十分鐘。
這家人是要去鄉下玩，家里養了兩只柴犬，出門前才發現狗糧沒了，就只好加急件順便買點其他的。
真好，出門玩也不忘記帶著自家狗子。
蘇楠擦擦手，還早，那就先去趟書店吧。
工作日的新華書店很安靜，幾乎沒什么人，靜到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還有偶爾的翻書聲。
蘇楠徑直朝樓頂那層奔去，頂層是賣學習用書的。
現在的頂層只有一點家長在為孩子挑書。
分類的很清楚，很快就在轉彎的角落里找到了成人高考的習題。
考試科目很簡單，只有語文，數學和英語。
不用再考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了。
重點在數學和英語。
還好自己的語文還不錯，不至于一塌糊涂沒得救。
英語全靠下功夫，得靠背。
數學就隨緣分了。慢慢來。
蘇楠蹲下身子挑選了一下。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求助于許琳麟她們，然后自己琢磨，在網上找課程，因為她沒有錢去報名什么培訓班。
真的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覺得以前的自己有多欠揍。
拿了幾本自己覺得還不錯的，就去結賬了。
付了錢，看著這個賬單真的肉痛。
果然讀書人的錢最好賺。
現在突然感覺手里拿的不是書了，是錢。
就三本，花了兩百多，是一點折扣都不帶。
蘇楠走到樓底下停住了腳步。
怪不得老是覺得今天心慌。
“那就等會再回去吧，如果不想見到他。”
蘇楠轉頭看著閃現的大俠。
那就走走唄。
蘇楠嘆了口氣，看著拿著東西站在樓底下的方銘軒。
她實在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但無論他在搞什么鬼，蘇楠都不想跟這個人有任何瓜葛了。
“升溫了。”大俠陪在蘇楠身邊突然開口。
“對呀，已經要三月份了。”蘇楠停在路口看著不遠處擺地攤正在賣草莓的老奶奶。
“買點嗎？”大俠看著蘇楠。
蘇楠嘆了口氣“到草莓的季節了呀。”
“對。到草莓的季節了。”大俠站在蘇楠面前“想什么呢？”
“以前我們家也有種草莓。”蘇楠笑了笑“就是長的丑丑的，也不會很甜，但那個時候就是很喜歡吃。”
“現在財務自由啦，不用自己種了。”大俠笑了笑。
“對呀。現在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買了，沒有人再管自己了。”蘇楠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小姑娘，買草莓嗎？”老奶奶看見蘇楠過來笑瞇瞇的開口“小籃子的三十，大籃子的五十。”
“五十的吧，我拿回去和朋友一起吃。”蘇楠掏出手機想付錢。
“哎呀，小姑娘，不好意思。我沒有手機，可以用現金嗎？”老奶奶不好意思的開口。
“啊？哦哦哦。”蘇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現金了。
摸了摸口袋，剛剛好有一點散錢“給你奶奶。”蘇楠遞出錢。
“謝謝小姑娘呀。”老奶奶笑著看著蘇楠。
蘇楠笑了笑“沒關系的。”
接過草莓，蘇楠又看了看那個老奶奶，轉頭離開。
雖然說已經入春，但天氣還是稍微有點冷，看著穿著破舊棉襖的老奶奶，不免的會可憐她。
“別想太多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了。”大俠一眼就看出來蘇楠在想什么。
“我可沒有。”蘇楠調整了一下情緒，坐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要三月份了。”蘇楠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
“嗯。”大俠在蘇楠身邊坐下“一年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蘇楠轉過頭看著一臉什么都知道的樣子的大俠。
“我能不知道嗎？”大俠看著蘇楠“三月，你們認識的日子。而且最近你老是看著日歷發呆，想想都知道。”
“好像也是。”蘇楠頭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她們都好不好。”
“肯定都很好。”大俠想讓蘇楠安心。
“對，大家肯定都很好。”蘇楠嘆了口氣“齊鳶不知道有沒有在好好吃飯，姜籽文不知道有沒有回去工作了，是不是還一天到晚在家和醫院里徘徊，余飛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睡個安穩覺，會不會還是睡不著，徐琪怡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哭，甄青青是不是還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看誰都不舒服，趙立是不是還是只知道吃，然后悄悄的催吐。”
“不知道......”蘇楠停頓了“不知道，祝浩到底怎么樣了......我現在連他的生死都不知道。”
“還想著干什么。”大俠冷冷的說“不會有人舍得讓自己在乎的人這樣子的。”
“對呀。不會的。”蘇楠伸出手遮住陽光。
“好好生活，才是真的。”大俠看著蘇楠。
“我已經在努力的好好生活了。”蘇楠放下手。
“我知道。”大俠點點頭“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
“熬過這些最苦的日子，然后去成為自己最喜歡的人。”她轉頭看著陽光下笑的燦爛的少年。
“對。”
少年清澈的眼睛中照出了她憔悴的模樣，但偏偏這憔悴的樣子，在他的眼中，是有光的。
而此刻天上的光從繁盛的嫩葉中折射而下穿過少年透明的軀體，最后散落在公園陳舊的木椅上。
虛無的生命好像在此刻擁有了奇跡，就連少年那蒼白的面龐也有了一些紅潤的光澤。
空氣中濕潤潮濕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有了溫度，暖意漸漸從腳底爬上心頭。微風吹醒了頭頂的桃花，粉色的花瓣溫柔的隨風落下，落在他們的身邊。
春天終于要來臨了。他們又撐過了一個寒冬。
“來年，會再無病痛嗎？”
“會的。”
那就期待吧。
舊的春天。
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