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徹底灑在大地之時，妖邪之力退去，光明重新籠罩人間。

原本還勉強能遮風擋雨的蘭若寺已經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片廢墟。

“師兄，那樹妖說它庇護了這一方百姓，你作何解？”

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陸其塵面朝黃土，這里正是他為聶小倩骨灰所找的埋葬之所。

陽光有些大，他伸出手擋住陽光，習慣性的瞇著眼。

“哼，能有什么解釋，這些妖物一直都是能說會道，黑都都能說成白的。”

燕赤霞坐在一旁的樹蔭之下，又拿出自己的誅邪劍細心的保養著。

兩人就這樣一邊做著自己的事一邊聊天。

“可是，這郭北縣雖然極亂，但好像真的沒有多少厲鬼。”

“……”

燕赤霞有些沉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嘆了一口氣。

“唉，其實這老妖說的也不并不是毫無道理。

這世間到處鬼怪肆虐，仿佛人間煉獄，但是這郭北縣，雖然有這個老妖在此，卻是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妖怪鬼物們都有著領地意識，而老妖的領地意識格外的重，絕不允許其他的鬼物到此來作亂。

所以說它保護了這一方土地，也不是毫無道理。”

“這算什么道理，制止惡的發生，竟然靠的是更惡的存在。”

“有時候，大惡比正義有用得多。”

“書上不是這么寫的。”

“現實往往和書上寫的不一樣，更殘酷，也更真實。”

“書上說這個世界很美好。”

“以前是很美好。”

“為什么不直接把這些情況寫在書上？”

“人們都需要一個美好的幻想寄托。”

“搞定了！”

聶小倩的墳坑終于挖好了，陸其塵把她的骨灰壇輕輕放入其中，然后拉起鏟子，再次把坑掩埋。

“最后一個問題，樹妖被我們除掉，然后我們又要離開郭北縣。

到時候這里就沒有任何人或者鬼保護，定會吸引來許多周圍的惡鬼，讓這里變得像其他地方一樣變化人間煉獄。

師兄你說，我們這樣做，是對是錯？”

“這世間百態，對錯本來就沒有一個定論，但我知道，我是為斬妖除魔而生的，我這誅邪劍，陪伴了我整整八年日月。

只要它在我的手上，我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

誅邪劍握在燕赤霞手上，陽光反射利劍的光芒，映射在燕赤霞眼里，那是堅定的道心。

“走吧。”

陸其塵撫摸著腰間的一塊吊佩，聶小倩的靈魂正在其中。

“該去找寧兄了。”

陸其塵上馬，燕赤霞御劍而行，兩人朝著郭北縣趕去。

……

郭北縣不大，兩人到來之后，燕赤霞神識一掃便發現寧采臣位于一家客棧內，正在讀書。

“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與國人交，止于信……

來了！”

客房內，寧采臣搖頭晃腦，抑揚頓挫的念著古籍。

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起身打開門，正是陸其塵二人。

“大胡子？陸兄，你們沒事吧？”

寧采臣見到二人，頗為欣喜，他與陸其塵交好，昨夜一直在擔心陸其塵的安危。

“放心吧，無事。”

陸其塵笑笑，對寧采臣的關心覺得有些溫暖。

“我沒名字嗎？別大胡子大胡子的叫！”

燕赤霞卻是瞪了寧采臣一眼，這兩人一見面就吵架，像對冤家一樣。

“不叫就不叫嘛，兇什么……”

寧采臣諾諾的看了他一眼，趕緊招呼兩人坐下。

“快進來喝茶。”

陸其塵和燕赤霞坐下，寧采臣給兩人倒了一杯茶解渴。

“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他內心極為好奇，自己并沒有給兩人說過自己在此地啊。

“這是我輩修士的神通，神識擴散，方圓幾里之內的情況可明察秋毫。”

“嘖嘖，這些手段果然神奇。”

寧采臣連連贊嘆，心中對神仙道法也有了些向往，忽而想起兩人昨夜是在除妖，問道:

“不知那蘭若寺里的大妖如何了？”

陸其塵和燕赤霞對視了一眼，陸其塵笑道:

“那樹妖已經被我們除去了，被打得灰飛煙滅。”

他并沒有給寧采臣說太詳細，只說惡妖已除。

“陸兄不愧是道長，也不知道我是否有修道的資質，像你們一樣斬妖除魔，為民除害。”

“別想了，你身上雜念太重，六根不凈，修道不可能有成就的。”

燕赤霞斜藐了寧采臣一眼，故意打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看這個書生不順眼。

“你個大胡子，說誰六根不凈呢！”

寧采臣站起身來，也不怕燕赤霞了，大聲喝道。

“說的就是你，你看你那窮酸書生樣！”

燕赤霞也毫不相讓，起身回道。

“也比你一個通緝犯強！”

“你說誰通緝犯呢？”

“說的就是你，面目猙獰，豹頭環眼，鴟視狼顧，說你不是通緝犯誰信呢！”

“你……”

“我什么我，我看到你我都害怕，別說我，誰看到你不害怕。”

“好了好了，別吵了！”

陸其塵頭疼，起身隔開兩人，他看著燕赤霞的樣子，的確有些像通緝犯。

燕赤霞三十歲左右樣子，中等個子，穿著褐色便袍，腰間扎著一條很寬的布帶。

上身光著兩只手臂，發達的肌肉露了出來，在肩膀和兩臂棱棱地突起。

肩頭上有著幾道刀疤，更增可了他那強悍的氣魄，背上更是背著一把弓箭和誅邪劍。

發茬又粗又黑，圓臉盤上，寬寬的濃眉下邊，閃動著一對精明、深沉的眼睛，生著滿臉的絡腮胡。

“噗，陸郎，你師兄的確有些像壞人哩。”

陸其塵看著立眉豎眼的燕赤霞，有些想笑，連在養魂木之中的聶小倩都覺得燕赤霞像通緝犯，悄悄在陸其塵心中傳音道。

“寧兄，少說兩句，師兄，你也是的，打擊寧兄干嘛。”

他忍住笑意，把兩人勸住。

“哼！”

燕赤霞和寧采臣這才坐下，但還是各自把頭擰到一邊，不想看到對方。

陸其塵搖搖頭，拉著寧采臣說道:

“其實寧兄你的資質不錯，悟性也高，如果能夠靜下心來，以后一定也能夠成為一個神通廣大的仙人的。”

“還是你會說話。”

寧采臣拉著他，喜笑顏開的。

“哼，馬屁精！”

桌子的另一頭，燕赤霞又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