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瀾縣守住了！”
“我們的家守住了！”
大戰結束，躲在家中的百姓們涌上了街頭。
士卒們認真的打掃著戰場，處理掉白瀾軍的尸體，將他們身上有用的裝備全部收入囊中。
射出去的箭能拔出來的就拔出來，洗干凈血跡打磨打磨還能接著用，資源稀缺，能省則省。
打勝仗了注定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勝利的代價是令每個人都痛心的。
起初城內六百余人，如今陣亡過半，剩下的將士不足三百，很多昨天還在一起干活聊天的戰友，今天就陰陽兩隔了，按照楚杰的要求，一律厚葬。
補充上龐虎帶過來的三百農兵，雖然人數還是六百，但是戰斗力肯定不如之前了，畢竟農夫們沒接受過訓練，只是徒有一膀子力氣。
粗略清點了一下白瀾軍的人數，大概是一千八百人，也就是以一敵三的守住了西瀾縣。
戰斗結束，楚杰第一件事就是騎馬奔向唐雪的院子中，將床搬開，打開地窖暗門。
光線射入地窖內，蹲在里面的唐雪用袖子捂住了眼睛。
“我來接你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
楚杰和唐雪出了地窖，唐雪現在屋里歇著，楚杰去院子里面燒了些熱水。
“洗把臉吧。”楚杰把浸好熱水的毛巾遞給唐雪，“夠埋汰的。”
地窖里面的塵土落在唐雪身上，顯得有些灰頭土臉的。
唐雪哼了一聲接過毛巾，問道：“咱們贏了不應該高興嗎？”
打看見楚杰，他就一直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太開心。
“鮑濱死了，笑著走的，臨了還問我他的死對靖國有沒有貢獻，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斷氣了。”
“我爹小時候跟我說，人終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于泰山，比起口頭上的回應，不如奮起反擊奪回靈州，這才是對鮑濱最好的回答。”
戰爭的代價就是死人，王浩死了、鮑濱死了，下一個死的又會是誰？
想要停止再繼續流血，根源就是要先停止戰爭。
“我明白，我不會讓王浩和鮑濱白死的，他們的死一定是有價值的。”楚杰鄭重的說道，“明天我們就乘勝追擊攻打東瀾縣了，丟了東瀾縣絕對夠高鵬喝一壺的。”
“別被仇恨沖昏了頭，其實我覺得......”
“覺得什么？”
“我覺得大多數白瀾軍的人也不愿意和咱們打，如果可以將他們都招降不是更好嗎？戰爭也不一定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總而言之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朝廷大軍應該就要到了，到時候朝廷大軍在前我們后，讓白瀾軍前后受敵，此戰必勝。”
“為什么這么說？”
“白瀾軍造反、高鵬稱王、總兵投降、靈州城失守、知州被擒，這一系列的事情已經讓朝廷民心大失了，如果還想挽回一些民心的話，我想必然會派來一支資深老將帶領的必勝之師，一舉平定戰亂。”楚杰認真分析道。
“還資深老將......你不過才十九歲我倒是覺得一點不比老將遜色。”唐雪噗嗤一笑，“你就不怕朝廷也派個和你一般年紀的毛頭小子過來？”
楚杰擰了擰唐雪的小鼻子。
“你才毛頭小子。”
遠在靈州城一百五十里外帶兵行軍的方銳打了個噴嚏。
副將關心道：“方將軍可是連夜行軍著了涼？用不用停下來喝些湯藥。”
“打個噴嚏而已，無礙。”方銳伸手攔道。
靈州城已經不遠了，自己興奮還來不及，怎么有心思停下來喝藥？
······
“我還等著你把我安全送回京師呢，這不是你的任務嗎？你可不準提前死了。”唐雪主動握住了楚杰的手。
“好，我答應你。”楚杰將另一只手握在了唐雪的手上。
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握唐雪的手，軟軟的小小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
這絕對是自己迄今為止摸過手感最好的東西了。
唐雪臉上一紅，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剛打完仗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額...好。”
來到縣衙內，眾人正在激烈的討論著明天的進攻事宜。
“白瀾軍過于執著向東北方向發展，戰線拉的太長，我覺得我們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先放棄東瀾縣，直接從西南方向攻入白瀾軍腹部。”
“不行！這樣做的危險太大，如果落入白瀾軍的包圍圈，我們一個也別想或者出去。”楊智打斷了劉輝的意見。
劉輝一拍桌子，對著楊智大吼：“鮑濱還尸骨未寒呢！這樣貪生怕死什么時候才能給鮑濱報了仇？”
“我楊智從未貪生怕死過，但是死我也要死得其所，不能盲目的過去送死！”
“夠了！”楚杰走進大門。
“楚大人。”劉輝和楊智見楚杰進來，便不再吵了。
從那日山上誓師開始，眾人就已經將楚杰當做了絕對的主心骨，什么事都想找楚杰來拿主意。
“楚大人，劉輝非說打東瀾縣不如直接從打進白瀾軍腹部，您看呢？”楊智問道。
“我都聽見了。”楚杰走到書案后坐下，“鮑濱死了我們每個人心里都不舒服，但現在不是盲目宣泄怒火的時候。
我們若是冒然突進敵方腹部，被一網打盡，你說活著的百姓們還能依靠誰？你說我們到了下面怎么和鮑濱去交代？
直接攻打東瀾縣我也覺得欠妥了，明日我先去勸降，如果不成功的話再武力攻打，一場戰爭的代價太大了，沒人愿意白白送了生命。
劉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鮑濱已經死了，我們活著的人更應該承載著他的意志，冷靜鎮定的逐步前進。
東瀾縣我們拿不下來還可以退回西瀾縣，可長驅直入到白瀾軍腹部我們真就無路可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明白了楚大人，是我欠考慮了。”劉輝話語中有些愧疚。
楚杰拍了拍劉輝的肩膀。
“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情況對自己這邊越來越有利，只要等朝廷大軍一到，靈州重見光明的日子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