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鄒運比前兩刀叫的還慘烈。

周青這一刀，往他上一個傷口刺進去了。

手法驚人的準。

鄒運幾乎痛得哭不出來。

周青把刀口慢慢抽出來，一點一點地抽，刀齒拉過皮脂層，有些微阻力，發出粘稠的聲音。

徹底拔起來后，血流才一下暢快了，奔涌而出。

看著血從鄒運的身體里一條條流出來，心頭蔓延上一絲奇異的快感。

她盡量壓抑住那種感覺，保持冷靜。

“馬戲團那天的短信是不是你發的。”

周青忽然問了一句。

那天從馬戲團出來收到辱罵短信，她就猜到罵她的人在附近，果不其然看到幾個男生盯著她，其中一個人的背影尤其像鄒運。

那時候她就知道，應該是鄒運看她不爽了。

只是不知道，他能找人干出扒女生衣服拍裸照的事情。

她沒遭遇過校園暴力，只聽說過，沒想到這種事情真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真是可怕。

也很可惡。

周青握著刀，就這么靜靜地打量鄒運。

空蕩蕩的酒樓里，除了鄒運的哭叫，只聽見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鄒運痛得說不出話，稍一抬眼就能看見周青握刀的樣子，他拖著剩下的那條好腿后退，“就是我發的！你再捅老子一下試試……你他媽要坐牢的！”

嚎得還挺大聲。

看來不是特別疼。

周青往前走了一步，刀尖上的血滴了一滴落在鄒運臉上。

鄒運不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嚇得往后爬。

一動腿上的肌肉就牽得疼，血呼啦往外涌。

“啊……”

他又是痛又是叫。

小時候他連裁紙刀割破手都要被他媽云南白藥伺候的人，哪里見過這陣仗。

真刀子捅進皮肉里，刮到骨頭，再拔出來，看著自己破碎的血塊一點點往外冒的感覺，和電視劇小說里一筆帶過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他明明還這么年輕，死亡卻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周青走了兩步，似乎沒有再下手的打算。

反而把刀丟了。

五指松開，刀翻了兩下砸在瓷磚上。

“無聊。”

她說。

指的是發短信罵人這件事。

鄒運瞪大眼睛，氣喘吁吁看著她。

外門適時響起敲門聲。

“喂！里頭有人嗎？”

“誰報的警？過來開一下門！”

外頭有人大力推門。

聽動靜是警察。

鄒運管不上誰報的警，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又哭又嚎。

周青沒去開門，跨過鄒運，在他身邊不遠處蹲下來，靠著墻壁，雙手微微抱膝。

從門的角度看過來，仿佛被人侵犯自保的姿勢。

鄒運痛到發懵，看不明白周青這是在干什么。

她不給警察開門，肯定是想痛死他！

“警察……警察叔叔我在這里！”

“警察叔叔我在這里！”

鄒運哭著爬到門邊。

民警聽到鄒運的喊聲，干脆破門而入。

敞亮的光泄進室內，鋪滿一地。

他們看看地上的鄒運，又看到周青蹲在墻邊，臉上是大大小小的青紅瘀傷。

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

“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用……不是什么致命傷，包一下扶到車上直接送醫院吧。”

兩個民警把鄒運扶去車上。

剩下一個走到周青跟前，問她，“是你報的警嗎？”

“是。”

周青點頭，聲音很小。

民警見她蹲在地上，雙手微微發抖，又問，“人沒事吧？”

周青搖頭。

“先跟我們走一趟吧。”

民警嘆了口氣。

“嗯。”

周青站起來。

……

鄒運媽一接到警察的電話就趕到醫院了，看到兒子血肉模糊的傷口，包扎的時候叫得死去活來臉色煞白，二話不說抓著肩上的LV包包就往周青臉上摜。

“你神經病！你拿刀捅我兒子！”

她氣得破音，病房外的人都停下來詫異地看。

周青隨意挪了一步，沒被包打到。

鄒運媽還要沖上去動手，被兩個民警攔下，“這位家屬不要沖動，她是受害人，建議您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

“我了解什么情況了解！她把我兒子捅成這樣！你們還不把她抓去坐牢！”

鄒運媽半邊臉扭曲，眼睛都紅了。

她撒起潑來力氣極大，硬是用蠻勁撞開兩個警察，要打周青。

周青一再退讓還是被她扯到了衣角，巴掌就要落到她臉上。

鄒運媽猛地被一只手扯開，甩得后退幾步。

一聲厲喝響起，“你這個家屬就這么不講道理！當著警察的面動手！”

是張靜的爸爸，張新成。

周青從幾個護在她身前的民警看過去，的確是張新成。

他身上沒穿警服，不知道從哪里趕來。

“張隊。”

其他幾個民警都認得他。

張新成沒回他們的招呼，只看著鄒運媽，“人家小姑娘身上衣服撕成什么樣兒了看不見？臉上打腫了都是傷也看不見？”

“就看見你兒子在那兒痛得鬼叫了！他干了什么知不知道！找人扒人家女孩衣服拍侮辱照片！你現在還跟你兒子一樣也上去撕人家衣服，你好意思嗎你！”

他聲音不大語調不重，但一字一句落下來都像鋼鐵一樣沉。

鄒運媽被他訓得沒話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她看著周青，又看一眼自己疼得不成人樣的兒子，還是氣得眼紅，“那她把我兒子捅成這樣就算了？”

“當然不能算。”張新成嚴肅道：“你兒子醫藥費自理，人家女孩告不告你們猥褻和蓄意傷害另說，但這個案底我們是要留的。”

一聽要留案底，鄒運媽不服，“憑什么留我兒子案底！我兒子又沒對這女的做什么！又沒傷害到她憑什么留案底！”

在公安局留案底得對他兒子以后讀大學找工作有多大影響！

一旁另一位民警道：“這位家屬，如果不是你兒子現在受傷需要治療，依法我們是要帶他回去拘留七天的。”

鄒運媽啞了聲。

她見周青孤身一人，忽然抓住什么似的，又炸起來，“哦她說我兒子侵犯她就侵犯她了！你們看到了？我兒子怎么侵犯她了！現在明明是我兒子被捅傷了，她什么事都沒有！”

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女人，幾個民警皺眉。

“所以我剛剛說讓您了解一下情況。”

一位女民警站出來道：“我們沒有充分的證據肯定是不會隨便留案底的，今晚九點三十五分左右，你兒子找了七個職高的人在酒樓東巷那邊堵住受害人，對她進行毆打辱罵、凌辱猥褻等一系列犯罪事實，另一位酒樓服務員沈泊舟和他的妹妹沈小棉可以作證。”

“之后在七名職高的人離去之后，你兒子仍對受害人進行追打，意圖猥褻，最后在酒樓后廚發生沖突，才被受害人捅傷。”

“這一點，沈泊舟的同學，梁玉菲可以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