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嗆了一大口水，頭剛浮出來就被人踩下去。

四周傳來空曠的笑聲。

“哈哈哈……”

“沈泊舟你不是挺硬氣嘛，在水里給老子硬一個試試！”

“別讓他上來了啊！”

……

李尋從時代廣場出來，一連打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賀迪和梁超雄那兩個瓜皮不知道把他妹帶哪兒去了。

晚上九點三十七，李尋又打了一遍李婉婉的電話。

這回總算接了。

“喂，哥。”

李婉婉的聲音很輕，似乎在什么很空曠的地方，

“你跟誰在一塊兒？”李尋問。

“張子茜啊！”

李婉婉小聲道：“我跟茜茜在一塊兒呢。”

李尋皺眉，“你爸讓你晚上過來吃飯，記性呢。”

“哦哦……”李婉婉拍了拍腦門，“我忘了我忘了……主要是我有一件大事！哥！我都策劃一下午了，你快過來……”

話沒說完，電話里傳來一陣水聲。

然后是賀迪的大笑。

“哈哈哈……”

“沈泊舟你不是挺硬氣嘛，在水里給老子硬一個試試！”

“別讓他上來了啊！”

聽到打鬧聲，李尋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你又去找沈泊舟了。”

語氣低沉。

李婉婉嘟囔，“沒有，我找賀迪整他呢……誰讓他上次罵我，哥你快過來，賀迪已經把他踹水里了……可好玩兒了……”

隨后是幾個人奔跑的響動，電話掛斷。

李尋大步過馬路，進電梯按下三樓。

室內實在太黑，周青辨不清方向。

她往泳池中間游了一段，那些人踹不到她，這才開了燈。

“哈哈哈哈……”

遠遠看到水中一個人影，絳紅色工作服。

賀迪以為就是沈泊舟。

走近了看才發現不對頭。

周青站在水里渾身濕透，淡淡地看著他。

李婉婉、張子茜和梁超雄原本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上前，都傻了眼。

“周……周同學？操！”

賀迪慌了，“搞錯人了！”

“這……這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沈泊舟？”

李婉婉摸不著頭腦。

梁超雄和張子茜拍了賀迪一把，“還愣著干嘛！”

賀迪趕緊跑過去拉人。

周青從泳池中間一點點游到岸邊，腰際隱隱作疼。

健身房的側門恰好被推開，李尋走進來，正對著周青。

地上潑了一地的打包盒。

他停在原地。

“周同學你沒事吧？”

賀迪把周青拉上來，小心翼翼。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們搞錯人了。”

“真的對不起。”

李婉婉不停地道歉。

張子茜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周青，看到李尋，提醒其他三人，“李尋，你來了啊。”

李婉婉轉過頭，叫了一聲，“哥。”

李尋走上前，頓了片刻，問賀迪，“你在干嘛？”

“我……搞錯人了歡哥，我以為是沈泊舟。”

賀迪試圖解釋眼前的狀況。

他很后悔。

周青這么可愛一女孩子！

居然被他踹進了水里！

真是太過分了！

他簡直不是人！

是禽獸！

李尋掃了他一眼，看著在他面前濕淋淋的周青。

頭發貼在臉上打了結，剛才肯定被淹得不輕。

李婉婉和張子茜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水。

李尋動了動嘴唇。

“有沒有事？”

他對著周青。

應該是在問她。

周青從嘴里咳出兩口水，“還好。”

李尋走到一旁撿打包盒，里頭的飯菜全潑了。

“是你們點的藍莓山藥和天婦羅嗎？”周青不忘從兜里掏出小票。

“是是是。”

李婉婉連聲應道，掏出錢塞給周青，“東西我們不要了，我們不是故意踹你的，真的是搞錯人了……我以為是沈泊舟。”

她低下頭，聲音越說越小。

周青收下錢，“我是新來的，今天這單他沒接到。”

“我就說！”李婉婉錘了一下包包，“芙蓉酒樓平時都是他送的！今天算他走了狗屎運！”

這么了解沈泊舟，估計平時沒少關注他。

周青在心里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收到錢就行，周青起身，打算回家。

“不好意思啊青青！”

賀迪哭喪著臉，祈求她的原諒，“我送你回家吧，明天出來我請你吃飯，你說你想吃什么去哪兒吃都行！你一個暑假的零食我都包了！”

周青眉頭跳了跳。

“做個人吧。”

她淡淡挪開他的手。

賀迪哭了，“青青……”

剛要抬腳，一道身形走到她跟前。

“我送你。”

李尋忽然冒出來。

周青沒有拒絕，“好啊。”

李尋回頭，看了一眼張子茜。

張子茜很快會意，大概知道這就是賀迪說的，他們和李尋新認識的朋友，忙道：“你送她吧，一會兒梁超雄送我。”

又看著周青，面露歉意，“對不起啊同學，其實之前接電話我就該跟婉婉說的。”

那個訂餐電話是她打的。

本意是騙沈泊舟到這里來，可接電話的不是沈泊舟。

“沒事。”周青道：“不是你踹的我。”

賀迪在一旁崩緊了身子。

周青跟著李尋出了側門。

看著她的背影，賀迪捂臉，問梁超雄，“你說她還會原諒我嗎？”

“可能……”

梁超雄拍了拍他的背，“不會了。”

“嗚嗚嗚嗚……”

周青坐進副駕駛，李尋關了冷氣，直接往東河區開。

她家住東河區黎明小區七棟二單元601。

他記得她說過。

“記性不錯。”

周青見他開得順暢，贊許了一句。

這樣他以后被高利貸追債就不會跑錯路了。

李尋“嗯”了一聲繼續開。

一路無話。

眼看要進入開發區，路上出現一連串大坑。

李尋放慢車速，看見幾塊牌子插在上頭：修路繞行。

“前面在修路。”

李尋下車，想看看怎么繞路才能過去。

周青覺得自己比較熟，也下了車看。

她渾身濕透，就算是夏天也容易著涼，李尋示意她回去，“你別出來。”

“我看看……”

周青走上土坡，冷不防被碎石塊絆了一跤。

李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扶穩。

肩上傳來炙熱的溫度，周青心頭一跳，沒有在意，“從那條路繞出去好了。”

她指著側后方一條小路。

聲音帶了點鼻音。

李尋還抓著她的肩膀，細膩幼滑，有點舍不得放手。

周青察覺到什么，一雙大眼睛盯著他。

盯了片刻。

“走吧。”

他松了手。

到了小區樓下，周青向李尋禮貌道謝，“就送到這里好了。”

“拜拜。”

她還揮了個手。

李尋點了個頭，算作回應。

看著車緩緩開走，周青陷入沉思。

28歲的李尋好像沒有這么悶。

也比這話多一點。

難道是還沒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