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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塔》最終章) 冰塔十年

  • 冰塔記
  • 簡望安
  • 7616字
  • 2021-04-05 21:15:06

郵箱里,整整上百封郵件的主題都是“五月工作匯報”。周云泊一封封看著,內容大多千篇一律,這樣的郵件十幾年來他看了有上千封。

“五月工作匯報——江淵”,點開之后查看附件,一個文檔出現在眼前。周云泊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他起身來到辦公室外,見周圍沒人,才又回來仔細看這份文檔:

主題——五月工作匯報

作者——江淵(高一德育干事)

附件(文檔):

最近半年,盧錦星一直在出賣學生的個人信息獲利,均交給其子盧浩文揮霍,這是我目前能確定的。至于之前懷疑他詐騙其他董事資金的事,我也有了一定的證據。

這幾年,錦云中學進行過兩次擴建,校董事會會長盧錦星從中大撈了一筆。這種事情本來算是行業潛規則,但那天盧景星和周云泊一次會談結束后的對話徹底激化了矛盾。

“老周啊,你女兒也二十多歲了,老大不小了,我兒子嘛,也應該就比她大一歲,咱們這么多年交情,如果能讓兩個孩子再……再更進一步,那是再好不過的呀。”盧錦星說。周云泊的女兒于佳依現在在一家大型航空公司當空姐,長得非常漂亮,盧錦星很早以前就想過讓她嫁進盧家。

“老盧,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孩子們也都大了,你們家樂意,我女兒可不一定。”周云泊盡量讓語氣輕松點,掩飾著心里的怒火,他太清楚盧錦星的兒子盧浩文是個什么樣的人了,簡直就是個人渣,到現在都沒有正經工作,全靠他老爸養著,寶貝女兒怎么可能嫁給他。

想到女兒他就不由得想起簡嘉遠,這個從高中時就和女兒私定終生的臭小子,后來去了市場報社當了一名編輯,即將升任副主編時,卻突然辭了職。他雖然沒有什么錢,但前途不可限量,條件可比盧浩文好多了。

“你瞧不上我兒子我也理解,但我的面子你好歹給一點吧,至少讓孩子們再見個面?”盧錦星不肯罷休。“我看沒這個必要,佳依最近忙得很。周云泊一句話拒絕了,兩人不歡而散。”

周云泊一向嫉惡如仇,盧錦星現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誠心誠意聘請他當校長的有為企業家,他已經成了一個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落魄商人。拋開女兒那邊的問題,盧錦星販賣學生信息牟利,甚至詐騙校董事會,每一條都足夠坐牢了。再這樣由他肆意妄為下去,恐怕錦衣中學就再難以正常運營下去了,錦云中學是周云泊一生的心血,他必須找一個絕對靠譜的人來協助他一起把盧錦星扳倒,給學校找一個更合適的校董事長。

于是一個叫江淵的年輕老師來到了學校。由于年輕,他沒有去教課,而是當了一名德育干事,負責每天檢查學生們的行為習慣,并且他就住在學校里。

江淵到了學校有半年了,看上去規規矩矩的一個人,他和所有的老師都有交集,不過交集都不深,他好像總是目光不停地打量學校與每一個人每一處地方,不過因為是德育干事,大家也都不懷疑他這些舉動,反而覺得他挺認真負責的。

所有人都沒想過江淵和周云泊是什么關系,在他們看來一個剛到學校半年的小老師和校長會有什么關系呢?

然而今天的這封郵件告訴我們,他倆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今天早晨,江淵一來到校門口,就發現停了一輛沒見過的車,他熟悉學校里每一個老師的車,但這輛車他從來沒有見過。他掏出一個小本,上面寫滿了車牌號和人名,這輛車的車牌雖然沒見過,但是和董事長的車牌號很像,只有尾號一個數字不同,看車的顏色和外形,是男士用車那么不用問,這輛車應該是盧錦星的兒子盧浩文的車。

這個花花公子來學校肯定是找他老爸要錢的。要錢……江淵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他等了半年終于等來了。

他徑直向學校行政樓的第六層跑去,盧錦星的辦公室就在那一層。

這層樓靜悄悄的,本來就沒幾個人,而且每間房隔音都很好。江淵怕再有人上來,于是把這一層的樓道門給關上后,又反鎖了起來。

江淵來到盧錦星的辦公室前,辦公室門緊閉著,想聽見里面的聲音有點兒困難。他靈機一動,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辦公室的構造,它應該和學校其他辦公室結構一樣,那么……

果然,這個辦公室的后門上有一個方便往里面送文件的活板門,長約三十厘米,高約十厘米。江淵輕輕一推那門,沒有發出“吱扭扭”的聲音。

天助我也。江淵想。他從上衣內側口袋里掏出一只錄音筆和一副耳機,打開錄音筆,把那支筆順著活板門的開口塞了進去。這只錄音筆外面套著海綿套,塞進去的時候沒弄出一點聲音。他又戴上耳機聽里面的東西。

“爸,你給個準確答復,到底還有錢沒?”

“之前的六十萬是因為學校擴建,我才能趁機嘮到點,現在哪還有這機會啊,反正就這點錢了,沒有更多的了。”

“太少了呀,你……你不是還有不少學生的資料了么?往出賣一點不行?”

“能賣的都賣了,現在已經沒人買了。”

“爸,你想想辦法呀,我不能欠著朋友的錢到現在都不還呀,以后我怎么在哥們兒面前抬頭做人呀……”

這應該是盧錦星和盧浩文父子在對話,江淵在學校苦熬了半年,等的就是這段對話,他們說的話不多,但至少證明了兩點:盧錦星趁學校擴建非法獲利,還出賣過學生的諸多信息。

江淵把他們的對話全錄了下來之后,再聽,覺得聽不出什么新東西了,于是拉著耳機線把錄音筆拽了回來。

過了幾天,江淵突然提出辭職。

又過了幾天,檢察院來了輛車帶走了盧錦星。盧錦星得知自己是被一個叫簡嘉遠的人實名舉報的,他好像對這個簡嘉遠有一點遙遠的印象,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盧錦星去了監獄里想到底是在哪兒見過簡嘉遠去了,而簡嘉遠化名江淵臥底錦云中學,揪出校園蛀蟲盧錦星的事也傳遍了全城。

今年的簡嘉遠已經二十六歲,曾經是市晨報社的一名編輯,他辭了職,化名江淵,憑借準岳父周云泊的幫助,順利混進錦云中學,幫助準岳父收拾掉了盧錦星。簡嘉遠這么做可謂一箭雙雕,不僅是幫了準岳父的忙,也除掉了他和于佳依感情路上最后一道障礙——盧家父子。

簡嘉遠再回到市晨報社時,已經成了副主編,這個位置半年前就該是他的。

高中畢業后,簡嘉遠去了外省的傳媒大學,他的女朋友于佳依則在讀完外語研究生后去了航空公司當空姐,后來簡嘉遠又回到冰塔地區,憑借導師的介紹來到市晨報社,在這里工作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每天陪一陪父母。現在林霏雨在社區保健站當站長,簡信卓一邊給報紙寫時事評論,一邊兼職做圖書管理員,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生活了近兩年多了。

簡嘉遠化名江淵在錦云中學當德育干事的事,除了周云泊以外再沒人知道,直到盧錦星被抓走后,于佳依,簡信卓,林霏雨,宋曉他們幾個才知道。

“嘉遠啊,你看你現在也幫了你岳父的忙,職位也升了,是不是該……該趁早點把佳依娶回來呀?”林霏雨最近老是這樣催婚。簡嘉遠說:“老媽呀,你不用著急,過兩天佳依請了年假回來,咱們就可以商量多會兒結婚了。”

簡嘉遠真的不希望于佳依再當空姐了,于佳依名下還有肖邦俱樂部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完全可以去到肖邦俱樂部當老師。簡嘉遠曾經和于佳依這樣說過:“我每一次想你時,都仰望著天空,無數架飛機,我猜測你在哪一架上,結果——頸椎越來越不好了。”于佳依被他逗笑了,但仔細一想也確實,這幾年的空姐經歷也足夠了,既然要和簡嘉遠結婚,就最好能安定下來,天天能互相陪著。

兩家人商議著年底就結婚,在這之前還有一件挺重要的事——冰塔中學六十周年校慶。

國慶節剛結束,簡嘉遠和于佳依,甚至還有簡信卓和林霏雨都收到了邀請郵件,簡信卓想起四年前張斯文和方大洪已經相繼調任到了別的學校,便不想再去冰塔中學湊熱鬧了,林霏雨也是同樣。

“這樣的話就是只有我和佳依去了。”簡嘉遠聽完父母的打算后說。“其實說起來咱們家和冰塔中學真的挺有緣,我和你爸是在冰塔中學認識并好上的,你和佳依也是。”林霏雨說。

冰塔中學確實是個神奇的地方,至少對于簡嘉遠來說,這里是他們家兩代人的友情和愛情的濫觴之地。

“嘉遠,你說咱們今天能遇到哪些老同學呢?”于佳依和簡嘉遠在去冰塔中學的路上聊了起來,簡嘉遠腦海中浮現出一串名字:

田忠昊,最好的哥們。他一定會來,昨天晚上兩人還打電話聊過天,別看八九年過去了,兩人的友情依舊牢固。

顧盼,那個熱情可愛的女孩,也……曾經是田忠昊的女朋友,但他倆后來沒有成功的在一起,剛上大學沒多久兩個人就分了。簡嘉遠和田忠昊聊過這件事,田忠昊倒是坦然,他是這樣說的:“我對顧盼的愛有些太卑微了,可能剛開始我們還挺享受,但時間久了就無聊了,唉,顧盼這么好的女孩,是我不配呀。”

田忠昊一直很想念顧盼,他不怎么會寫詩,唯一一次寫過是跟顧盼表白,而就在去年冬天,他又寫了一首詩,回想起和顧盼那短暫的愛情:

感情也會熱脹冷縮,

溫度降到陽光凝華,

口口聲聲要的自由,

沉浸溫柔無法自拔。

已經看不見葉子落地滿天飛舞,

枯枝掙扎冬天,

只感覺憂傷鋪天蓋地雪落屋檐。

窗臺枯萎的花,

為冬雪殉情,

遠山日出融化不了雪,

融化不了鋪天蓋地的想念。

失望也會負負得正,

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徹底從來都傷不起,

幻想也被現實代替。

已經聽不見遠山風吹誓言深情,

泥土封印希望,

只感覺憂傷鋪天蓋地滿城蕭瑟。

花園關閉的門,

將生命放逐,

你的冷漠阻止不了我,

阻止不了鋪天蓋地的想念。

離開也會催化無奈,

明知無力也要堅強,

更溫暖的懷抱等你,

我夢見你的船將行。

已經看不見那一天的秘密日記,

是否寫著愛過?

只感覺憂傷鋪天蓋地淚落信封,

不知你去哪里

要揮手告別

海上日落隱沒不了你,

隱沒不了鋪天蓋地的想念。

簡嘉遠卻是另一種想法,他覺得顧盼從一開始和田忠昊在一起,就單純的只是不想讓他難堪而已,顧盼不太會拒絕人,當年田忠昊那樣費盡心思去表白,她不忍心讓他失望。

對于佳依來說,顧盼也是她上學時為數不多的好閨蜜之一,多年不見,于佳依很想在今天看見她,但從她的朋友圈來推斷,她現在在南方城市,估計不會回來。見不到顧盼,對簡嘉遠和于佳依來說都是個不小的遺憾。

他們曾經給顧盼寫過信,可是等來回信時卻發現不是顧盼回的,那信上的內容是:

您好,顧盼已經不住在這里,這里的房子已經賣給了我們,我們不太清楚他們一家搬去了哪里,您的信我們未拆封過,原樣奉還。

就這樣和顧盼失去了聯系。顧盼搬了家不告訴他們,意思就是不希望再被打擾,也不是說顧盼不念舊情,畢竟都成年了,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梁雨慕,高中三年一直是班長,但這個班長一直沒什么存在感。他最近要參加公務員考試,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來。

焦易坤,他一高考完就去學了廚藝,現在應該也是當的廚師吧。

韓可,簡嘉遠覺得她是他見過的最講義氣的女生,她開了一家蛋糕店。

喬凱浩這家伙一畢業就失聯了,不知道最近在干些什么。

江玲夢和男友一起開了一家專門搞中考體測的體育培訓機構,這幾年中考體測分數越來越高,他們的生意也越來越火熱。

還有師玥涵,簡嘉遠曾經的學霸同桌,在讀博士,簡嘉遠覺得她很可能還會再讀博士后。

關系比較好的幾個老同學的情況就是這樣的。簡嘉遠開車開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熟悉的冰塔中學。

確實,一切都很熟悉,連校門口的告示都只是把五十周年換成了六十周年。

老師們中,孔鳳英和李書閣都還在。簡嘉遠聯系了他們倆,得知他倆還在當年的辦公室。

你們可快點兒來哦,一會兒我們就要去禮堂了,李書閣給他倆發來了消息。

簡嘉遠和于佳依想直接去辦公室,但在校門口兩人就被保安攔住了:“兩位,這幾天學校人流量太大,為了安全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簡嘉遠說:“最近沒養成什么好習慣,隨身帶身份證算是一個。”他和于佳依掏出了身份證,兩個保安看了一眼剛想放行,其中一個保安卻突然眼睛一亮:“是西瓜哥哥嗎?”

不會吧,都十年了,還有人記得我當年的外號?簡嘉遠這樣想。

“學長學姐,我是19屆的,高一剛入學那會你們高三,我……我叫李恒飛,我當年就聽過學長學姐的大名了。”他又跟旁邊那個保安說,“他倆就是咱們身后那塊石頭上那首歌的作者呀。”

簡嘉遠和于佳依著急想進去,沒功夫跟他再寒暄了,簡嘉遠說:“恒飛同學,我們現在著急去見老師,你能不能先……”“沒問題,學長學姐慢走啊。”

兩人進了學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刻在石頭上的《夜空下的遐想》。“佳依啊,沒想到咱們這十年來一直在一起。”簡嘉遠一番感慨,于佳依卻有些不解,“你看嘛,咱倆的名字不是從十年前就一直一起刻在一起嗎?”于佳依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臉紅,但是現在都是快結婚的女孩了,害羞基本與她無緣,她拉過簡嘉遠的手說:“十年后,二十年后,一百年后,我們也會在一起的。”

二人本來想先在學校里轉悠轉悠,看一看墨雨亭和藝術樓這些地方,但還是先見老師為好。

來到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李書閣和孔鳳英。兩位老師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行,至少一眼還能認出來。簡嘉遠和于佳依去年就曾抽出時間來看過他們,闊別一年,簡嘉遠于佳依兩人如今已談婚論嫁了。四個人聊了會天,便一起向禮堂走去。

“今天終于能好好當一回觀眾啦!”簡嘉遠說。以前在學校,一有什么活動他都是表演者,幾乎沒有一次好好坐在臺下觀看過。“今天給你們看個夠!”孔鳳英說,“我和李老師要一起跳個交誼舞,不過都跳了十幾年了,也沒什么看頭嘍。”

等到了禮堂,兩位老師去了后臺,簡嘉遠和于佳依來到后排坐下。

“禮堂一直沒變呀。”于佳依說。簡嘉遠想起了當年那幾次在這個禮堂里表演的事,尤其是五十周年校慶大會,也就是十年前。

“十年,我們從少年變成青年。”于佳依說。

“十年,我們從朋友變成夫妻。”簡嘉遠說。

“咱倆好像主持人在讀開場白呀……”兩人相視一笑,無限甜蜜,不約而同想起了一起演出《夜空下的遐想》時,那許許多多的故事。

這時兩個人的手機都響了一下。

是高中同學群的消息。

大家都在哪兒呀?梁雨慕發了這樣一條。

我還在校門口呢。田忠昊發道。

商量個地方大家見個面唄?焦易坤發道。

群里你一言我一語,商量好了在禮堂后門碰面。于是簡嘉遠和于佳依也起身來到禮堂后門等著老同學們。

先來的是韓可,她打招呼道:“佳依,嘉遠!”

接著是田忠昊,他變胖了許多,他現在經營著一家電腦配件商店,就在電腦城里。“沒當成網管,成了給網吧賣鼠標的了,不過也不錯。”他說。

梁雨慕也難得抽空來了。“喲,老梁,最近不是公務員考試嗎?咋不在家復習啊?”簡嘉遠問。“都多少天沒好好復習了,不差這一天!”梁雨慕笑著說,“這不是你簡大才子的經典名言嗎?”

焦易坤也來了,他依舊挺胖。“當了廚子以后肯定沒少偷吃吧?”田忠昊問他。“古有慈禧一日上百道菜,今有我老焦每次上菜前都偷嘗一口,一日能上千道菜,哈哈。”

最后一共來了十幾個老同學,大家進了禮堂,一邊小聲聊天,一邊觀看校慶演出。

“外面好像下雨了。”于佳依去了趟洗手間后回來說。“沒事,大家中午一起去附近吃個飯,等吃完了,雨也就差不多停了。”梁雨慕說。

“嘉遠,咱倆一會得早點走,我爸讓我去接周洛。”于佳依說。“那正好,咱們接上周洛一起去吃飯。”簡嘉遠說。

到了十一點半時,簡嘉遠于佳依和同學們告辭,眾人還以為他倆要就此別過,紛紛挽留,簡嘉遠笑道:“陪媳婦接一下小舅子,一會還回來呢,你們把吃飯的地方告訴我就行了。”

簡嘉遠和于佳依又開車去接周洛,周洛現在上初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相當搗蛋,一點也不像他爸媽的性格,著實令人操心。

周洛在校門口保安室的檐下等人來接,像這種天氣應該是姐姐和姐夫來接他。周洛身邊還有幾個同學正和他聊天。

遠遠的,那輛熟悉的白車駛來。“周洛,你的美女姐姐來接你了!”他的同學起哄道。

于佳依從車上下來,秀發沾著雨珠,向周洛走來,周洛在同學們羨慕的眼光中跟在姐姐身后上了車。

“哎呀,姐夫辛苦了啊!”周洛往后排一坐說道。“真不知道你姐夫有什么魔力,每次你都是光知道向你姐夫問好!”于佳依小嘴一撅,感覺周洛真是個“小白眼狼”。

“姐姐,你不要那么小氣嘛。”周洛說。簡嘉遠笑道:“你們姐弟情深,無需多言。”“對了,小洛,今天中午我和你姐夫要參加一個同學會,你安心吃你的飯就好了,聽見沒?”于佳依說。“聽見了聽見了,不打擾你倆在老同學面前秀恩愛。”周洛漫不經心說道。

“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呀……”簡嘉遠說。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三人來到了一家酒店門口,從這里再往前走二百米就是冰塔中學。三人進了酒店,在大堂中一打聽,得知梁雨慕等人在二樓包間中。

來到包間,眾人已等候多時。“佳依,這個小不點是誰啊?韓可看著周洛說。”“他是我弟弟。”于佳依說。“我不是小不點,我都上初中了!”周洛最不想別人覺得自己小,大家被周洛給逗笑了。

眾人開始隨便聊了起來,聊自己這幾年的經歷,每個人的經歷都足夠寫一本小說。簡嘉遠覺得自己過得還算是不錯,至少可以用一種輕松的態度來說自己的故事,而且一提到和于佳依的好事將近,還能感到些許甜蜜。

飯后,雨依舊沒停,大家便在雨中話別,簡嘉遠順便邀請大家參加他年底的婚禮。

他又開著車行駛在雨中,先送于佳依和周洛回了家,然后向自己家駛去。

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后,他走在雨中小區的道路上。雨并不大,朦朦朧朧之中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他很認真地在想,想這十幾年來,自己真的太幸運了,能有于佳依這樣好的一個妻子,能有報社里一份理想的工作,最關鍵的是還有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憶。他想起和于佳依分別的那些日子,兩個人可沒少寫信,已經記不清寫過多少信了,雖然自己的工作就是每天伏案擺弄文字,但給未婚妻寫信可千萬不敢應付,簡嘉遠拿出他最擅長的詩來和于佳依交流,最近剛寫了這么兩首。兩人之間的甜蜜可見一斑:

流星燈

一串一串的流星,

墜落在夢的邊境,

我醒來看窗外,

燈火已睡。

想要的浪漫沒有保質期,

只要你愿意隨時可以嘗。

小小的家沒有窗臺,

但窗戶放你的笑臉正好,

約好今夜一起許愿,

可城市的霧中星月黯然。

流星可能已經劃過,

在看不見的天空。

時間千年,

相距萬里,

你默念著我聽到。

流星燈只能照亮一瞬間,

不久之后便隕落,

把愿望許給我吧,

我和你的時間不多不少,

正好一生。

城市日出

靜靜走在路燈下的影子,

空無一人的孤單。

世界突然就不熱鬧,

都開始做夢。

你的窗前日記攤開今天,

天氣那欄還空著,

心情寫著依舊開心,

畫可愛的笑臉。

想像窗邊陪你的小熊,

看上去那么像你,

還沾滿你的發香,

就是我送的那只。

我要當城市里第一個看見日出的人,

第一個來到新一天的人,

想到這兒睡意全無。

我沒有輾轉,

盯著天花板傻笑。

我想當陪你看第一眼日出的那個人,

這一刻的幸福,

就像是你曙光般暖暖的笑,

盼望明天快點來,

才一會兒就又想你。

雖然多少也會有那么一絲無奈吧,成年人的世界有時真的很無聊,好在有那段青春歲月來不斷回味,不斷治愈。

他忽然聞見空氣中有濕漉漉的泥土香味,如同不小心打開一壇陳釀般驚喜。他腦海中開始構思一首詩,詩的名字就叫《雨落生香》吧:

一直以為,

再見是將來時,

所以這個詞早就不珍惜。

用慣了華麗的措辭,

連病句都很倔強。

那年是哪年,

我問陰沉沉的天空。

雨落生香,安靜的城,

孤獨的茶和離別的酒,

催化著思念,

學會了釋然,

可如何開懷與你碰杯。

假笑多年僵硬了表情,

斟酌太久已不會暢談。

雨落生香,安靜的你,

這一杯后不再是少年,

希望能走遠,

幻想會成熟,

直到今天又淚落酒中。

明白了無法面對美好,

是知道終究難聚難散。

突然發現,

時間在變魔術,

變的不僅是紅顏和青絲,

還有跳了多年的心,

似乎也已經機械。

還有夢想嗎?

我為你撐起這把傘。

雨落生香,安靜的街,

匆匆的人群淋濕的眼,

你還想打聽,

過得好不好,

只能說得到失去都有。

當舊賬寫得很清楚時,

總會又無奈添上一筆。

雨落生香,安靜的我,

飲盡了太多喜怒哀樂。

雨停了之后,

酒還可醒否?

真的很想曾經的他們,

可以驕傲著又平凡著,

一邊下雨一邊吟首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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