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鳴哥帶我在北京四處轉了轉,順便吃了不少傳說中的美食,比如烤鴨、鹵煮、豆汁兒……
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莫過于——豆汁兒,這玩意兒的確威力巨大,老早就看過有人喝豆汁兒的視頻,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我覺著再難喝,應該也不至于到無法下咽的程度吧。
事實上,我慫了。
那味道真是讓人終身難忘,完全無法形容。
好了,言歸正傳,今天依舊要給大家講故事,而且是新鮮出爐。
上周我和鳴哥接了一個找人的活,地點不在北京,而是在鳴哥的老家——河北邢臺下屬的一座縣城。
5月14號早上九點多,鳴哥接到老家一個朋友的電話,說他們當地有個孩子離家出走了,是個十四歲的男生。男生的父母打聽到鳴哥是干這行的,就想請鳴哥幫忙找人。
鳴哥聽朋友說完,覺得挺奇怪,這事應該報警找警察啊,為什么要找私家偵探呢?警察找起來可比偵探快多了,還不用花錢。
朋友說不是這么簡單的事,這孩子家里挺有錢,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家里就這一個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慣出一身臭毛病。抽煙喝酒,打架斗毆,還經常離家出走,因為這個已經報過好幾次警了。
男生的父母這次請鳴哥來,不單單是想讓他把人找回來,更重要的是想請鳴哥調查清楚他家孩子經常跟什么人混在一起,為什么總是離家出走?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光叛逆,對外界也缺乏認知和抵抗力,很容易誤入歧途。
聽到這孩子的情況,我立馬想起了芒果臺的《變形記》,這些家境富裕的紈绔子弟,全是家長給慣壞的。像這種孩子,的確應該吃點苦頭。
北京距離鳴哥老家有四百多公里,走高速大概五個小時左右。
在路上,鳴哥提前聯系了委托人,也就是失蹤孩子的父親——劉先生,我們約定在他家見面。
我和鳴哥下午一多點從北京出發,路上一刻不停,六點半趕到了縣城。
我們到達劉先生所在小區的時候,劉先生已經在樓下等我們,一下車,他就握住鳴哥的手,“兄弟,辛苦你大老遠跑回來,也沒時間招待你,等事情辦完,上咱縣里最好的酒店,哥哥一定把你陪好。”劉先生看著挺憔悴,但還是硬擠出一個笑臉。
之前鳴哥跟我說過,他們這里酒風盛行,跟北京這種大城市不一樣,在這里要想辦事,就得先上酒桌。
招待客人的標準只有一個——灌趴下。
鳴哥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沖劉先生點點頭:“行,沒問題,先給我們講講具體情況吧。”
“咱先上樓,上樓細聊。”
鳴哥擺了擺手,打開車門:“不上去了,直接去我車里聊吧,了解完情況,我倆直接就開始調查了。”
見鳴哥堅持,劉先生也沒再說什么,坐上副駕駛位。
隨后,我們從劉先生口中了解到這他兒子的具體資料。
劉先生的兒子叫劉博,標準的00后,十四周歲,身高170cm。從照片看,身材偏瘦,雖然留著一頭黃色卷發,但給人感覺還挺文靜。
劉博今年上初二,學習成績,恩……非常一般,最大的愛好就是玩游戲,父母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管教。
老實講,劉先生能提供的信息真不多,比如劉博的一些社交信息,幾乎沒有,只知道劉博平時經常去的幾個網吧和臺球廳,由此可見,父子倆關系并不是太好,嚴重缺乏交流。
這種情況在青春期的孩子身上挺常見,很多父母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交流。
跟劉先生聊完之后,我和鳴哥先去縣中心找了一家賓館,開了一間標間。
吃完晚飯剛過八點,縣城也不大,我倆就按照劉先生提供的信息,準備去劉博經常去的那幾家網吧找找看。
晚上七八點鐘,正是小城比較熱鬧的時候,路邊一排排燒烤攤,烤爐上邊飄著白煙,羊肉混合著孜然的味道,整條街上都能聞到,一幫小青年光著膀子圍坐在一起,喝酒吹牛,滿滿的生活氣息。不像北京,大多數人這時候不是在地鐵里擠來擠去,就是正吃著外賣加著班。
可能是周二的原因,網吧里有些冷清,二百來平的大廳,近百臺電腦,一眼望過去,只有寥寥幾臺電腦屏幕亮著,上網的都是一些二十來歲的青年人,偶爾能聽到幾句粗俗的叫罵聲。
前臺妹子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妝畫得挺濃,我倆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捧著手機玩王者榮耀,叫了她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我問她劉博最近有沒有來過,前臺妹子說不知道劉博是誰。鳴哥拿出照片給他看了看,妹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的是他啊,我認識,經常來我們這上網。”
“他最近有沒有來這里上網?”
“沒,得有半個多月沒見他了,對了,你倆是干嘛的?”
鳴哥沒接話,我倆轉身出了網吧,給前臺妹子留下兩個瀟灑的背影。
畢竟是小地方,調查起來相對方便一些,我們根據劉先生提供的信息,不到兩個小時就跑了六家網吧。
這些網吧的工作人員都說認識劉博,就是最近都沒見過他。
據這些網吧工作人員說,劉博出手闊綽,每次來都開最貴的機子,基本一玩就是一天,吃飯直接讓他們幫忙去買,還會給小費,他們私下里都叫他“小土豪”。
回到賓館已經是晚上十點,鳴哥說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來之前劉先生已經找過不少地方,這樣效率太低,還是得從劉博身邊的朋友入手。
最后我倆商量決定,明天去一趟劉博的學校,希望找到一些線索。
第二天早上八點,我和鳴哥來到劉博所在的中學,門衛大爺不給我倆開門,鳴哥給劉先生打了個電話。
過了十來分鐘,一個三十來歲的女老師走到校門口,隔著電動伸縮門,問我們是不是劉博家長請來調查的,我和鳴哥點頭說是。
女老師跟門衛大爺說了兩句話,門開了。
鳴哥伸手跟女老師握了一下,“老師,您貴姓?”
“哦,我姓王。”女老師帶些方言口音。
女老師穿著一身黑衣,短發,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標準禁欲系打扮。
鳴哥開門見山:“王老師,您是劉博的班主任,能不能給我們說說這孩子在班里的情況。”
“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青春期叛逆能理解,皮一點也沒關系,但是他在班里拉幫結派,經常打架,叫了幾次家長也沒用。”
聽女老師的意思,這劉博在學校里還是個小霸王。
鳴哥說:“您能不能找幾個平時跟劉博關系比較好的學生,他們跟劉博交流多一些,應該知道更多情況。”
女老師拿出手機看了看,“現在學生還沒下課,你們在這等一會吧,下課之后我把他們叫出來。”
說完,這位王老師就轉身走了。
過了半個小時,下課鈴響了,女老師帶著三個男生走出來,“他們三個平時跟劉博關系不錯。”
三個男生都微微低著頭,眼神有些閃躲,鳴哥走到他們身前,拍了拍中間高個男生的肩膀:“小伙子,別緊張,我們就是想問問你們關于劉博的情況,你們三個跟劉博是哥們對吧?”
幾個人一起點頭。
“那行,我問一下,你們平時都去哪些地方玩?”
幾個男生不說話,都悄悄瞄向女老師。
我瞬間就明白了這幾個男生的心思,跟女老師說:“王老師,要不您先回避一下?我們單獨跟這幾個小伙子聊聊。”
女老師揮揮手:“這不行,他們是我的學生,我得負責。”
我剛要說話,鳴哥攔住我,“老師,我看這幾個小伙子有點怕你,都不敢說話了。”
鳴哥說完,女老師才不情愿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鳴哥又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三個小伙子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開口說:“我們一般就是一起去網吧打游戲,去臺球廳打打球。”
“把你們去過的這些地方說一下。”
幾個人一起回憶,兩分鐘功夫,記下了幾家網吧和臺球廳,其中幾家網吧我們都已經調查過。
“除了這都些地方,你們平時還去哪?”鳴哥的語氣加重,帶著些壓迫感。
幾個小伙子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鳴哥看到,希望打消他們的顧慮:“你們放心,不管你們去過哪,我都不會跟你們老師和家長說,我的目的是找到劉博。”
得到鳴哥的保證,他們又說出了幾個地方:兩家ktv,一家酒吧,以及……兩家按摩店。
果然,這幾個小子不單純。
這劉博也是夠浪的,拿著家里的錢在外面亂造,小小年紀,去過的娛樂場所比我都多。
“聽說你們平時打架挺猛,有沒有什么對頭?或者跟誰有過節?”鳴哥又問。
幾個人畢竟是小孩,小聲討論了一下,給了我們一個名字——宋佳豪。
宋佳豪,初二三班的,家里也挺有錢,身邊有一群小弟。跟他們幾個一直不對付,兩伙人干過幾次架。
兩幫人還給各自的團體起了個幫派名,具體名字記不住了,反正挺low的。
劉博和宋佳豪分別是兩個幫派的老大,這三個小子屬于劉博幫派的核心成員,經常在學校里跟著劉博耀武揚威。
幾個人這么一說,我和鳴哥就基本把情況摸清楚了,劉博和宋佳豪一樣,都是學校里的小霸王,仗著家里有錢,經常挑釁斗毆,不少人都挺怕他們。
一山不容二虎嘛,誰也不服輸,再加上躁動的荷爾蒙無處安放,就只能拳頭來宣泄了。
我問鳴哥:“會不會是宋佳豪這小子搞的鬼,現在這幫孩子下手可是沒個輕重,根本不計后果。”
鳴哥說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最好調查一下。
鳴哥問女老師能不能叫一下三班的宋佳豪,女老師一臉不耐煩,直接說不行,自己不是三班的班主任,讓我們自己去找校領導,她還要去上課。
我們沒辦法,鳴哥只能給劉先生打電話,劉先生說下午兩點他會去一趟學校,讓我們到時候再過來。
我倆離開學校后,準備先去調查一下那些娛樂場所。
之前已經調查過幾家網吧,我跟鳴哥開車很快就把剩下的幾家網吧和臺球廳給跑了一遍,無一例外,都說挺長時間沒見過劉博了,最近的也是在五天前,而劉博離家出走是在5月12號,周六,時間對不上。
鳴哥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跟他們說,見到劉博打這個電話,必有重謝。
因為ktv下午才營業,酒吧則是晚上營業,都沒法去查,我和鳴哥就決定先去那兩家按摩店看看。
這兩家按摩店離劉先生家和學校比較遠,位于縣城的北邊,我們開車過去用了二十分鐘左右。第一家店從外表看挺正規的,金邊大玻璃門,沒什么門簾遮遮掩掩,看著挺亮堂,去的時候,店里幾個女工作人員在吃飯。
我倆走進去,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女孩站起來問我們是不是要按摩,按摩的話得等到一點半,技師都去吃飯了。
我說我們是來找人的,然后把劉博的照片拿出來,問她們最近有沒有見過。
前臺姑娘倒也沒不耐煩,說見過,好像是四五個人一起來的,不過是快一個月之前的事了。
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和鳴哥又趕去第二家。跟第一家一樣,也是一家正規按摩店,依舊沒什么收獲。
匆匆對付了幾口午飯,我倆開車去學校跟劉先生匯合。
劉先生比我們早到幾分鐘,開著一輛奔馳GLK 300在校門口等我們。
這次領著我們進學校的是學校的初二年級主任,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對劉先生很恭敬,直接把我們領到他辦公室。劉先生說自己有事,直接就離開了,也沒跟我們一起進去。
看來劉先生在當地有點名聲,說話挺好使。沒一會,主任就把一個男生帶進了辦公室。
“他就是宋佳豪。”年級主任說。
宋佳豪,身高165cm左右,長得挺瘦,劉海垂到眼簾,頗有種低配版殺馬特的感覺,抬眼看著一屋子的人一點也不犯怵。
“聽說你跟劉博關系不好,鬧過矛盾?”鳴哥問他。
宋佳豪倒也坦蕩,點頭說是,告訴我們,他和劉博打過幾次架,不過誰也不服誰。
“上周末你在什么地方,有沒有去什么地方玩?”
“我就在家里啊,哪里也沒去。”宋佳豪肯定的說。
年級主任當場就給他父母打了電話,的確證實了宋佳豪說的話,他周末一直在家沒出門。這個小嫌疑算是排除了,而且看宋子豪鎮定的樣子,也確實不像干完壞事能表現出來的。
這下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困境,原本以為就是找個小孩,跟蹤一下他的行動,現在情況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已經不能叫做離家出走,而是真的“失蹤”。
首先,幾乎所有劉博常去的地方幾乎都已經調查過,一無所獲。還有一點,劉博身上并沒有太多錢,以他大手大腳習慣,在外面根本堅持不了幾天。
之前他離家出走,最多也就兩三天,這次已經快四天了,照理說身上的錢應該已經花光了。
第二,排除了與人發生矛盾,被報復的情況。除了宋佳豪,也沒有第二個會跟劉博發生劇烈沖突的人。
這時,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劉博去偷偷見網友了?現在這些零零后不都流行cqy嗎?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鳴哥,鳴哥說有可能。立馬又找來劉博的那幾個兄弟,問他們劉博有沒有網友?
這幾個男生都很肯定的表示沒有,不過他們還是透露了一個消息,說劉博正在追同年級的一個女生。
年紀主任很快就幫我們找來這位女生。
不得不說,小姑娘的確長得確實挺漂亮,瓜子臉,梳著一個馬尾辮,眼神清澈,臉上全是膠原蛋白,看起來特別單純。
小姑娘看著一屋子的大老爺們,站在門口有點害怕。
我本來想發揮暖男優勢,鳴哥卻提前了一步,直接就問人家小姑娘:“姑娘,最近你有沒有見過劉博,周末他有沒有約你出去玩?”
小姑娘臉一下就紅了,小聲說了句“沒有”。
我嘆了口氣,學校這條線暫時斷了。
我倆準備離開的時候學生們正在上課,鳴哥突發奇想,說想去看看劉博所在的班級。
初二年級在二樓,我們從三樓樓梯走下去,跟著年級主任來到劉博所在的初二四班,從窗戶后面偷偷看,發現一個男老師正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字,后面的學生也不安分,搞小動作的不少。
我覺得這挺正常的,我們上初中的時候也差不多,老師講課,我們在下面偷偷說話,吃東西。
“金宇,你看。”鳴哥隔著玻璃指向教室靠窗的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坐在第五排的男生,正伸手揪著前桌的一個男生的頭發,前面男生縮著身子,往前躲,后面男生又拿筆使勁去扎前面的男生。旁邊有不少人還看著被欺負的男生偷笑。
這已經不能算是開玩笑了,完全是霸凌行為。
我和鳴哥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后面的這個男生,就是上午我們見過的劉博的那三個兄弟之一。
年級主任臉上掛不住了,要進班教室,鳴哥伸手攔住他:“主任,這種事你應該知道吧?”
主任苦笑了一聲:“知道是知道,但是沒辦法啊,說了他們也不聽,這幫孩子太野了,沒法管。”
聽得出來,這位主任也挺無奈的。
鳴哥看著我:“會不會是?”
我立刻意會了鳴哥的意思,他是猜測,劉博是被這些被霸凌者報復。這種猜測不無理由,而且有過不少案例,很多被霸凌者在被欺負到忍無可忍的地步,要么選擇自殺自殘,要么選擇用暴力手段去報復霸凌他的人。
想到這個,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跟主任把這個猜測說了一下,主任連連搖頭,表示不可能。
鳴哥說:“主任,這種事我們也不能亂猜測,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保險起見,我們想把這些被欺負的孩子找出來,跟他們聊聊。”
主任想了想就同意了,問我們具體準備怎么做。
鳴哥說:“這事好辦,主任你叫幾個學習成績好,又不惹事的孩子來辦公室,問問平時班里面都有哪些學生被欺負。”
主任點頭說行,讓我們先去辦公室坐一會,他去找劉博的班主任,下課之后讓學生去辦公室。
我倆去辦公室里,等了二十分鐘左右,下課鈴響了,沒兩分鐘,主任和劉博班主任的王老師推門進來,后面還跟著一男一女倆學生。
王老師讓倆學生坐在椅子上:“老師想問你們一點事情,是關于咱們班的,你倆都是班里的好學生,希望你們能說實話。”
倆學生疑惑地點了點頭。
“我聽說咱們班里劉博他們幾個人經常欺負同學,有這回事嗎?”
倆學生沒說話,眼神充滿猶豫。
主任為了緩解學生壓力,笑著說:“沒事,你們不用怕,大膽說就行,其他人不會知道是你們說的。”
主任打消了兩個學生的顧慮,男生先開口了,他告訴我們,劉博一伙人的確在班里橫行霸道,大家都挺怕他們的,班里有三個同學經常被他們欺負,這三個人都是學習成績比較差,又內向,在班里不太受歡迎的同學。
而我們在教室看的的那位被欺負的同學,就是其中之一,叫做郭飛。他們說郭飛是被欺負最狠的。
我問他們:“能不能詳細說說他們是怎么欺負同學的?”
“剛開始他們就是直接打人,后來就是捉弄他們,比如說,劉博他們經常會故意跟別人并排走在一起,只要別人的衣服碰到他們,他們就會說你衣服打到我了,然后用巴掌使勁還回去。還有,劉博他們經常讓別人互相抽耳光,自己拿頭去撞墻。”
女生補充:“上課的時候,劉博他們就會扔紙團,粉筆頭,各種垃圾去砸那幾個同學。他們幾個在班里沒有朋友,因為沒有人敢跟他們做朋友,怕被劉博他們打。”
“對了,前段時間有個挺過分的事情,郭飛去上廁所的時候,劉博幾個人故意捉弄他,把他推到在尿池里面,身上都濕了,特別臭。然后劉博他們就在年級里散播謠言,說郭飛尿了褲子,把郭飛都氣哭了。”男生說。
“每天都這么干嗎?”我覺得非常生氣。
倆學生點頭,說幾乎每天都這樣。
隨后,鳴哥讓主任把這幾個被欺負的孩子請到辦公室。三個男生一進來,我就覺得特別難受。被欺負慣了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很自卑。
這三個男生站在辦公室里,都低著頭,眼神閃躲。
“我聽說劉博他們經常欺負你們?”王老師問這幾個學生。
幾個學生都很緊張,不說話。
“你們別怕,告訴老師,老師才能幫你們。”
主任和王老師做了很多心理工作,其中一個男生才終于開口,開始吐露自己被劉博他們欺負的經歷,一邊說一邊哭。
說實話,我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也碰到過被霸凌的情況,能理解這些孩子。
一個人開口,另外兩個學生都開始傾訴。
郭飛說的時候,我們特別注意了一下,他說的話跟其他兩個人差不多,但是并不像那兩個好學生所說的,被欺負的那么慘。
鳴哥問他是不是被推進了尿池,他直接搖頭說沒有,這點讓我們覺得很奇怪,他好像在克制自己,沒有表現出很委屈的樣子,這不符合常理。
鳴哥在我耳邊跟我說:“這個叫郭飛的學生不太對勁,得注意一下,說不定劉博的失蹤跟他有關系。”
這些話我們也沒跟主任講,臨走時,鳴哥問主任學校晚上幾點放學,主任告訴我們,初二要上晚自習,八點四十才能放學。
出了學校,我跟鳴哥商量了后,決定晚上在學校門口蹲守。
我倆也沒回賓館,晚上在學校附近隨便吃了點飯,然后在車上輪流休息,一直等到八點半,陸陸續續有學生從校門走出來。
等到學生快走完的時候,郭飛才慢慢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感覺有點鬼鬼祟祟。
我倆沒開車,偷偷跟了上去。
郭飛走得很快,沿著學校門口的馬路一直往東走了十分鐘左右,然后右拐進了一條小路,小路上沒有路燈,而且有不少岔口,我和鳴哥差點就跟丟,所幸鳴哥的跟蹤技能滿點,最后我倆跟著這個他走到一處荒廢的廠房里面。
廠房非常破舊,有的墻壁都倒了,里面全是雜草,幾乎沒有路,我跟鳴哥小心翼翼。
最后看著郭飛鉆進廠房深處的一個房間,過了片刻,突然亮起微光,是蠟燭,沒錯。
緊接著,就聽到有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我和鳴哥慢慢走近,終于在一根方形水泥柱子上,綁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劉博。
鳴哥抓著我的胳膊,讓我先不要動。
劉博渾身骯臟不堪,坐在地上發出“嗯嗯”的聲音,感覺像是快要斷氣一樣,郭飛跟劉博并排坐在地上,然后突然轉身捶了劉博肩膀一拳,嘴里罵道:“臥槽,你他媽碰到我了,我讓你碰了嗎?”
郭飛起身,蹲在劉博前面,從地上抓起石子,一顆顆往往劉博頭上扔,一邊扔一邊笑。
我和鳴哥對了一眼,一起就沖了上去。郭飛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幾步,剛轉身想跑,就被鳴哥按在地上。我跑過去給劉博松綁時,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濃濃的尿騷味。
這時候,我已經都明白了,這是一場被霸凌者對霸凌者的報復,郭飛是把在學校受到的凌辱施加在劉博身上,獲得心理上的復仇快感。
把劉博救下來后,我立馬撥打了110和120。郭飛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被鳴哥壓在地上沒法動彈。
警察來之后,我們把郭飛交給了警察,然后去警局做了筆錄。
警方效率非常高,當晚就審出了結果。
原來,郭飛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父母離異,郭飛和母親在一起生活,家庭條件很差。從小性格內向,自卑,被同齡人欺負。
劉博他們幾個每天都以欺負郭飛為樂,郭飛曾經向學校反映過,但學校對這件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長久的欺辱,終于讓郭飛十分痛苦,被推進尿池的之后,他終于忍無可忍。他可以忍受身體上的疼痛,但無法忍受這種侮辱。于是他決定報復,在周末的時候,他叫來自己16歲的表哥,然后把劉博約到廢棄工廠。
至于他怎么把劉博約出來的,方法非常簡單,他知道劉博喜歡年級里的一個女生,就是之前我們見過的那個小姑娘。于是就自己申請了一個微信號,假裝自己是那名女生,然后加上劉博微信,說想約他出來玩。
劉博腦子也沒轉,直接就去了郭飛所說的地點。
等劉博到了之后,郭飛跟他表哥迅速把他制服。劉博被綁起來之后,每天晚上郭飛都會把白天受到的欺辱全部返還施加在劉博身上。
知道這個結局之后,我和鳴哥都很感慨。
這讓我想起了最近美國那起校園槍擊案,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學校遭受霸凌,最后選擇拿槍射殺那些對不友好的人,最終造成十人死亡,十幾人受傷的慘劇。
還有前段時間的米脂中學砍人事件,據調查,兇手也曾有過被霸凌的經歷。
所幸這次劉博被及時的解救,不然后果也不堪設想。
而這次事件后,劉博也說出了他經常離家出走的原因。
其實劉博離家出走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網癮,或是和社會上的人瞎混,只是因為家人對他的關心太少。
劉博上初中之前都在奶奶家,父母工作忙,一個月也見不了幾次面。后來上初中被父母接到縣城里,他想著一家人終于可以在一起,但父母依舊每天忙于工作,跟他說的最多的話,除了問他成績,就是問他還有沒有錢。
父母彌補他的方式就給跟他零花錢,在物質上滿足他。
平時回家也沒人,他就去網吧上網,跟一幫同學瞎混,以欺負同學為樂。
就像《變形記》一樣,大部分孩子性格叛逆,脾氣暴躁,都是父母疏于管教,缺少親情交流和關愛。
這單活干完,按理說,我應該挺開心的。不光獲得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還積累了一個很不錯的故事素材,可我怎么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