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尖著嗓子在宮外傳喚了起來。
花緣忙放下手中藥碗,圣旨下來,整個重華宮的人都要跪迎的。
這時候,來什么圣旨?
她的窗正對著園中那一片竹,青軒看著那入了秋的竹,突然想到,明天便是中秋了。
中秋時,本該團圓的,只是如今,她遠在這時空那端,家里爸爸媽媽還好嗎?
不敢去想,一想,便會覺得眼酸酸的,嘴邊扯出笑,硬是要彎成那個暖暖笑的弧度,他們說,她像泠妃,而她,偏不想像她。
那允公公尖著嗓子又道了起來:“花緣姑娘,請把顧青軒找來,這旨是下給她的!”
花緣疑惑了下,以沫公主這時候去了鳳鸞殿,皇上下旨?還是下給顧青軒的?難不成,那日顧青軒所做的事,惱了司徒云珠?如今秋后算賬起來?
由不得花緣多想,允公公又道了:“姑娘還愣著干嘛呢?耽誤了事情,咱家可承不起哪!”
而屋內的青軒已經聽到了,咬了牙趿鞋下榻,尋了件深藍色宮裝穿好,整好儀容,去接那旨。
是福與是禍,都得去接的。
花緣進房,見青軒已經起來了,便扶住她,“青軒,行嗎?”她怕青軒那身子承受不住,畢竟,二十大板,對于顧青軒這樣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千金小姐,是要了她命的。
青軒笑笑,明媚鮮妍,“沒事!”唇泛著白,但精神很好,她一向是樂觀的人。
“奴婢顧青軒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青軒緩緩跪下,伏地等那宣判。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楚州顧青軒聰慧靈秀,甚得朕心,特封正五品才人,侍駕君儀殿。欽此!”
允公公念完圣旨,又道了:“顧才人,接旨吧!”看到下跪那女子驚訝的神色時,允公公自己也不免有些詫異,“顧才人,接旨吧!”
剛剛那個允公公沒有念錯?
青軒抬手,接了那旨,認真的看著圣旨上的字。
“楚州顧青軒聰慧靈秀,甚得朕心?”
“顧才人,還不謝恩?”允公公又提醒著那個女子。
“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說了,顧才人身子未好,這重華宮又是公主寢宮,顧才人在此,多有不便。還是去君儀殿養傷的好!”允公公笑著眉眼都開了花。
沒得青軒選擇,便被送去了君儀殿。
君儀殿本是帝王早朝,處理國事之地,但自從離容禎即位之后,他便在君儀殿后新造了所宮殿,此宮沒有名字,便屬了君儀殿。離容禎若是不去妃嬪處,便是在那宮中歇息。
青軒被送到的,就是那座宮中。
才進宮,便見著離容禎在等著她。
“參見皇上!”青軒行禮,卻發現,這宮中,只有她跟離容禎兩人。允公公等人早已不知何時退下了。
她的發上,簪的還是當初以沫扮離容禎時在挽春樓送的那瓊花白玉簪。
她一向不喜歡太過華麗的發飾,更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婢。
“傷可好了?”離容禎淡淡道一句,眸光掃過青軒面容,他的眉宇仿若有笑。
“回皇上,大好了!”青軒不敢抬頭,她不知道離容禎等下又會用什么來對付她。
不知何時,身邊暖了些。
“知道為什么朕要封你為才人嗎?”溫熱的氣息撲到青軒耳后,有些麻麻的癢,青軒低了頭,眼眸垂著。
“青軒愚鈍,還請皇上明示一二!”青軒到現在都不知道離容禎是什么樣的人,他是君王,看似風流,卻讓青軒感覺得到他的無情。
“祉親王深愛著鳳兒,卻因為朕是皇帝,鳳兒成了朕的泠妃!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前年皇后小產,朕責泠妃,把她廢入冷宮,祉親王卻沒有求過情。而此回,因為云昭儀之事,朕責了你二十大板,他卻向朕施壓,迫得朕不得不封你為才人!”
“祉親王對你,這其中的事,真的讓朕很好奇!”他近著青軒耳際,淡淡的龍涎香幽幽蔓蔓,“朕原以為,本屆秀女當中,司徒云珠是個有意思的人,現在看來,你比她更有意思了!”
“本是秀女,半路卻被擄,以沫救了你,想方設法把你帶入宮中來。”離容禎的話是幽幽而吐,面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她想著讓你成為朕的寵妃,朕又如何會讓她失望呢?”
原來,一切他都知道。
青軒抬起眸子,她看不破這個男子。
“皇上早知,為何又要讓青軒演一場苦肉計呢?”其實,離容禎是會要寵自己的,但那二十大板,又是為何?青軒不懂,她想不透。
離容禎笑起,卻不再是那般溫溫如玉公子,“朕行事,何必有為何?”
他應該是傲慢的,這是青軒對他的又一個評價。
花心,無情,傲慢。
還要加一個,殘忍。
微頷首,“自然!”青軒不喜歡離容禎這樣的人,滿身都是不可一世。
離容禎再道一句:“今晚,由你侍寢!”
字不多,只有六個字,卻足以掀起青軒心中軒然大波,饒是如此,青軒還是淡淡笑下,“請皇上恕青軒無法服侍!”說著時,已經雙膝跪地。
這宮里,暗了下來。
殿前,還落下一地冰涼的月光。
明日中秋。青軒還記得的。
“青軒身上傷尚未好,恕不能……”
青軒淡淡道著,一如那安靜的月,手臂卻突然被人鉗著,掐入骨髓的痛,“倒是那二十大板給了你拒絕的理由?”
“青軒不敢!”唇角一抹淺笑,“想來皇上也不會強人所難!”
以沫說,她的皇兄離容禎是很溫柔的,從來不會強逼別人做什么事,可是,這跟現在青軒看到的一點都不同。
“哼!”
離容禎喉中輕哼出來,手鉗緊著青軒,一把扯了青軒入懷,逼近著她面空,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朕不會強人?”溫熱的氣息撲來,熨燙著青軒毛孔。
青軒直直望向離容禎的瞳子,卻失了下神。
落入一片深湖,想掙扎都掙扎不了,卻是掙扎卻往下沉,只能任憑自己沉溺了下去。
“都說皇上謙謙如玉,難道也用強不成?”勉強的定住自己心神,那個離容禎定是會迷惑人,不然,怎么會讓青軒失了心?
離容禎唇角勾起一抹魅笑,“對于騙子,朕何須如君子?”離容禎瞇起眸子,薄唇慢慢貼近青軒唇瓣,呼出的男子氣息還有那帝王之氣,足以讓天下所有女子折服。但如今,盡數歸于懷中那個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