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后的事情
- 一不留神我成了大反派
- 蕩虛者太白
- 4642字
- 2021-05-10 00:34:09
一周后,蒼云頂之上。
清風(fēng)吹過了這片傳說中匯聚了世間“黑暗”的土地,將這一整片山間的密林吹得“簌簌”作響,帶走了這一片的薄霧,依稀能夠辨認出這雄偉群山的全貌。
既有松巖峭壁、奇林怪石,又有小橋流水、溪澗泉源。
在這片悠悠的景色中,麻雀、云燕等小禽類總是會往返期間,卻并未見任何人擅自將它們從天上打下來,因而它們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天空的翅膀”,無拘無束地在天際翱翔。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如此富有生氣,卻偏偏為外界傳成了“寸草不生且鳥不生蛋”的荒涼之地,這未免也太荒謬了些吧。
清晨,演武場。
“喂,你聽說了嗎,今天教主好像會親自上臺演講!”
“真的?不會吧,我明明入教了這么久,可是連教主的尊體都未曾見到過??!”
“嗯?真的?可……最近他不是在前線和各部的堂主一起討伐大燕嗎,為什么會突然回來?”
“當(dāng)然是真的,凌云使已經(jīng)下令了,長老們也聚集起來開過了會,就是因為教主他這一次要回到山上來,所以他們才會有這么大陣仗啊?!?
“居然是這樣啊……對了,聽說咱們的教主是這世間一等一的高手,這樣的高手一定會說出什么不得了的話來吧!”
“你這倒提醒我了——快快,把筆墨都拿過來,我要把教主的訓(xùn)誡全部寫在手上,終生都要牢記下來……”
教眾們的議論嘰嘰喳喳地涌入耳中,向彬只是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縱然對這些人的興奮不以為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蒼云教正是被自家教主內(nèi)一手帶大的,哪怕這一位日常還是摸魚的時候更多,但他留下來的那些武學(xué)秘籍無一不是被教眾們奉為經(jīng)典拜讀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位對圣教無私的奉獻,圣教才會擁有整個異人界屈指可數(shù)的頂尖戰(zhàn)力——乾坤境二位,凌云境三十六位,宗師及以下強者數(shù)以萬計,還有那些足以匹敵凌云境強者出手威力的神兵利器……
倘若再加上教主本身的實力的話,那更是為蒼云教注入了靈魂,莫說是這區(qū)區(qū)一個大燕境,縱然是將異人界整個踏平恐怕也不在話下了。
“教主說過,異界人內(nèi)蒼穹境的大能數(shù)量寥寥,乾坤境的大能不超過兩手之?dāng)?shù),凌云境的大能又被各個郡所分配,而這些大能強者們又分散在了七國之中,因而蒼云教在大燕境內(nèi)能遭遇到的阻礙就更少了……”
“如此看來,大業(yè)可成了?!毕虮蛐牢康叵氲?,“教主說的沒錯,如今這個腐朽的世界需要一個更加強大、更加賢明的存在統(tǒng)治,果然征服異人界正是他本人的意思啊……”
“當(dāng)時自作主張地聚集了教眾,本以為會被教主罵得狗血淋頭,看來這是我多慮了……”
抬頭望了一眼頭頂?shù)纳n穹,感受著暖醺醺的陽光只往身上灑,似乎此刻內(nèi)心中的自信也更強了幾分。
只是還沒開心多久,他的眉頭卻又悄悄地皺起,儼然是又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憶。
“天府的梁瑜,對于目前的圣教而言絕對是個強有力的對手。”他有些不安地想著,“即便在我魅影群魔全開的情況下,他卻依然能夠有條不紊地應(yīng)對,更不用說之后還有對抗天雷的力量了……”
“雖然他多半不是教主的對手,但如此一個強大的存在,若是讓圣教的其他人遇到了,難免也會陷入到苦戰(zhàn)之中吧?!?
思緒開始變得煩躁了起來,好在此刻心情多少還算不錯,向彬自點將臺上往下一望,便能感覺到這顯得格外熱鬧的氛圍,然而在這片難得的熱鬧之中,又展現(xiàn)出些許的肅穆感。
畢竟,這場集會對于眾人而言可有著非凡的意義,決定了接下來圣教將會有著怎樣的行動方針。
或許還會決定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吧。
“在看什么呢?”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從腦后飄來,向彬連忙轉(zhuǎn)過身去,恭敬地將頭低下,正欲說話時卻感覺到了似乎有些許的不一樣,便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fā)覺此刻譚琴的身后跟了兩位年輕女子,卻又都是他不認識的模樣。
一位是身著青裙、面帶薄紗,手中抱著一座質(zhì)感古樸的琴,以至于看上去氣質(zhì)儒雅的少女;另一位則看上去形體容貌尚小,面相也非常稚嫩,眉宇中卻透露著一股堅毅之色,像是經(jīng)過了江湖與社會人生的考驗。
向彬不明所以,疑惑地開口問道:“教主,恕屬下冒犯,這兩位是——”
譚琴眉頭一挑,面露不悅之色:“這一位是清水閣的陸閣主,另外一位是小茶,我記得她應(yīng)該是泰來帶過來的,我還特地囑咐有讓你特別關(guān)注過了,你莫非是忘了?”
向彬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少女清冷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來。
“多半是忘了,居然連閣主我都認不出來,看樣子你這江湖混得還不夠久啊?!?
沒好氣地說著話,陸余音白了向彬一眼,拉著小茶的手就往點將臺后方走去了。
“清水閣?陸閣主?”向彬微微一愣,“清水閣的陸閣主怎么會——”
然而不僅只有這些,在聽了譚琴的話之后,向彬還猛然想起了不久前有一位年幼的少女還被自己指導(dǎo)過武功,不過由于小茶是零基礎(chǔ)的狀態(tài),他稍微吩咐了些練武的注意事項就自顧自去忙了,結(jié)果剛剛那一下居然沒能想起來!
該不會因為這個,就讓自己在教主心中留下神經(jīng)大條的不良印象吧?
“屬下不敢!”他緊張得冷汗都要從額頭滴下了,急忙恭敬地將頭低下,沉聲回應(yīng)。
“好了好了,開個小玩笑罷了?!弊T琴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向彬的肩膀以示鼓勵,“向凌云使每日都在處理教中的大小事務(wù),一時疏忽忘了小事倒也無可厚非,下次注意一下就行。”
“清水閣陸閣主目前已經(jīng)是圣教中人了,記住這一點就行。還有,別把身體給累壞了,要多多休息?!?
“教主能夠如此體諒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屬下真的感激不盡?!?
雖然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關(guān)切,向彬內(nèi)心還是泛著淡淡的感動,他抬起頭來,欣喜回道:“回教主,屬下已按您的吩咐,將駐守在蒼云頂本部的教眾們?nèi)烤奂饋砹?,如今我們?nèi)w教眾飽含著期待,就等著您上臺來為我們留下諭示了!”
“如此甚好。”譚琴點了點頭,“那么就上吧?!?
言罷,他慢條斯理地幾步走到了點將臺的正中心,低頭俯視著底下觀望的人群,只是和顏悅色地微微一笑。
教眾們見點將臺上來了新人,原本還有些好奇地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然而在看清了是譚琴之后急忙紛紛屈膝跪下,恭敬地低下頭去,此刻紛紛張開了口,以洪亮有力的聲音齊喊道——
“請教主傳諭!”
一時間,眾人的聲音齊齊回蕩在蒼云頂?shù)纳介g,一時又如浪濤般紛紛朝著點將臺的方向涌去,駭人的聲勢竟令環(huán)繞周圍的樹木為之撼動,一時綠葉振動的聲音“簌簌”地不絕于耳。
看樣子,這幫人過去并沒有懈怠練功,這內(nèi)力修煉得還不錯啊。
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譚琴再度走上前一步,先是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隨后朗聲開口。
“起來吧,不要再跪著了?!彼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是希望你們能站著好好聽完?!?
“謝教主!”
眾人說著話,一個個紛紛從地上站起了身來,恭敬地低頭靜聽。
見眾人都作好了恭聽的姿態(tài),譚琴這才接著說道——
“諸位皆是我蒼云教眾,想必也應(yīng)該明白我們?yōu)楹螘霈F(xiàn)在這里、為何會存在,為何會像野草一般縱然被大火焚燒之后卻依舊欣欣向榮,仿佛有著無窮無盡殺滅不了的生命力?!?
“原因無他,只因當(dāng)今世道不容我們,所以‘蒼云’才會存在,所以‘我們’才會存在。”
話語悠然,卻在一瞬間令這廣場上停留的兩千多人一并聽得清楚,厚重的嗓音低沉得宛若奈落中的低語,在眾人耳邊響起時卻意外的有著溫和的意味,仿佛像在和他們尋常地對談一樣。
眾人都安靜著,縱然是譚琴一句話剛說完的間隙,沒有人敢出聲私語些什么,在那短暫的停留中演武場安靜得聽不見任何的人聲,就連清風(fēng)鉆入樹林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譚琴只是輕輕一笑,又接著開了口——
“你們從各地而來加入我們蒼云之地,不妨都捫心自問一下自己看看,你們有幾個是來自大富大貴人家?有幾個是天縱奇才的武者?又有幾個是生來就不為溫飽所羈絆,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世間的存在?”
“恐怕,沒有多少吧?!?
“你們都覺得蒼云教主似乎就應(yīng)該是個天才,他若非是從小就力能扛鼎,想必也沒有能耐成為這所謂的‘魔頭’——老實說,我還挺喜歡這個說法的。”
然而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卻突然從前邊的歡快、愉悅一轉(zhuǎn)為沉郁頓挫,如同帶上了陰云一般,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收斂了起來。
“但我可以明確地告知諸位,在這具身體到達十歲之前,縱然是淬體期于我而言也是奢望。甚至在其他的孩子都紛紛夯基之后,我的境界卻依然連半點進展都沒有,似乎我天生就沒有練武的才能一樣?!?
“不僅如此,我們家族、我們郡,甚至也從未出現(xiàn)過什么‘天才’。家傳的那些武功在如今的我看來平庸至極,甚至就連我那已故的父親,在死之前甚至連凌云境的邊兒都未曾摸到?!?
“所以,我和你們都一樣,不是一開始就有的天才,甚至連弱小得連廢柴都算不上?!彼挠恼f道,“畢竟,廢柴至少還能拿出去當(dāng)柴燒,但是廢人呢?”
大概是由于譚琴的話直面了現(xiàn)實,這些言語如同錐子一般扎入了每個人的心中,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沉吟思考了起來,面色凝重。
聽著這些話,在后臺的向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儼然也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沉浸在灰暗與絕望中的過去。
若非是教主當(dāng)時拯救了自己一回,恐怕世人也不會再記得有個凌云使向彬了。
譚琴仍在繼續(xù)說著。
“廢人活著不過只是浪費糧食,死了也會浪費埋葬的土地,最理想的結(jié)局或許是化為灰燼吧,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會記住了?!?
“然而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卻依然站在了你們面前,并作為我們蒼云的教主,領(lǐng)導(dǎo)著所有本不應(yīng)該遭受厄運的人,奪回我們應(yīng)有東西?!?
他故意在這里停頓了一下,語氣堅決、果斷,吐字的氣息有條不紊。
“所以現(xiàn)在,我想再問一遍——”
“你們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成為蒼云的一員嗎?”
……
此刻正是烈日照頭。
正午時分,在凌云頂之上的懸崖邊上,不知何時站著一位朱衣的女子。
著一身朱紅衣裙而屹立在崖上,遠遠一望確實有一股虛幻而遺世獨立的美感。當(dāng)然細細觀看,這一位外表上看確實美得如同尤物一般,抬起的鳳眸向上揚起一個弧度,挺立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算是美人的標(biāo)配,然而值得留意的便是眼角上點出的一枚淚痣,為這位女子在原本的基礎(chǔ)上平添了一分嫵媚感。
“唉……”
突然間便長嘆了一口氣,像是在惆悵些什么似的,她幽幽地抬頭正對著天空,令烈陽肆意地照射在自己身上,靜靜地等待著日光將自己的影子緩緩拉長。
“在看風(fēng)景?”
正漫不經(jīng)心著,冷不丁腦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去,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此刻還帶著討人厭的微笑。
“教主來這種地方做甚?”她皮笑肉不笑,悠然開口。
譚琴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完成了戰(zhàn)前動員大會,便特地來找你了?!?
眼前的這位成熟嫵媚的女子,正是蒼云教內(nèi)的護山長老許瑾,作為長老地位次于自己和向彬之下,實力卻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二名,擁有著乾坤境中期的境界。
也正因如此,譚琴一般都是把她放在后方當(dāng)做底牌使用的,她那乾坤境的實力配合護山大陣可以輕松抵擋住數(shù)名乾坤境強者聯(lián)手,也算是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穩(wěn)固的后方。
“說得很好,不是嗎?”許瑾淡然一笑,“不過您還真是厲害,剛離開蒼云頂不久就能帶著新的女子回來了,聽說有一位還是清水閣的閣主?”
“呃……”
譚琴知道許瑾指的人是陸余音,只是這話題還是太過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從哪里接上。
許瑾倒是沒想這么多,只是幽怨說道:“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喜歡清純系的啊,也難怪我明明在教主的身邊待了這么久,卻始終沒有被你用正眼看過?!?
“別生氣嘛,許長老。”譚琴知道她在鬧小脾氣,只得訕笑道,“陸閣主可是圣教有力的外援,有她在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可不敢生教主您的氣啊?!痹S瑾挑了挑眉頭,“不過話說回來,那陸閣主的實力與我不相上下,你就不擔(dān)心我們倆一旦起了沖突后,整座山頭會被我們移平嗎?”
“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不是還有許長老這位靠譜的人在嗎?”譚琴笑吟吟地回應(yīng)。
“哼……油嘴滑舌?!彼纳袂闈u漸舒展開來,臉上也帶上了幾縷笑意,“不過,真不愧是那一位看上的接班人,就連這犀利的口才都頗有他的風(fēng)范啊。”
“你可別再提他的名字了,一提這名字我就感到晦氣?!?
許瑾正色道:“那就先不管他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回大燕境了,我們還是先從眼前的事情著手吧?!?
“教主,你的下一步計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