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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番外—麗娘

  • 年年有魚丸
  • 欲無還有
  • 3018字
  • 2021-03-14 18:39:23

我叫麗娘,五歲時父母雙亡,心惡的叔叔嬸嬸不愿養(yǎng)我,便用一兩銀子的價錢把我賣進了玉芙院。那時候我年紀還太小,嬤嬤便讓我做些打掃清理的活,一邊還要學琴藝。

第一次看見殿下的時候,我坐在后院的石階上,正在為洗不完衣服沒得吃晚飯的事偷偷抹眼淚。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一個衣著華貴,長得頂好看的少年遞給我一塊繡著芙蓉花的帕子,上面還有淡淡的果香。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他綻出一個極明媚的笑,桃花眼熠熠生輝。“給。”他從身邊暗衛(wèi)的兜里掏出一扎用紅線捆好的糕點。

“慢點,沒人和你搶。”我吃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末了,又掏出一兩銀子給我,瀟灑地甩了甩袍角,走了。后來,我才從別的姑娘們那里聽說他就是七皇子。

那一兩銀子最終還是被嬤嬤搶了去,她不敢在我身上打出印子,便用細細的針戳進我指甲蓋的縫隙,狠狠扎我的指頭,逼問我是誰給了我銀子。十指連心,我疼得快要暈過去,但我不能說,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落雪了,我還只穿著薄薄的單衣。嬤嬤罰我掃院里的雪,要掃得干干凈凈的。可雪一直在下,總是在我剛剛掃凈的一塊地上又覆上一層白色。我好累,又好冷。恍惚間,我瞅見早亡的母親在屋檐下向我招手。

我這是…要死了嗎?

醒來時,鼻腔里滿是清甜的果香。“你以后就跟著我吧。”殿下轉(zhuǎn)著茶杯里的茶水,淡淡開口。

七歲時,我成了七皇子府的殺手。我學什么都很快,射箭、制毒、暗器,盡管年紀最小,盡管怕得要死,但我還是咬著牙學。為的就是他每月考核后拍拍我的腦袋說的那句“真棒。”

宮里傳來董妃娘娘溺斃的噩耗。殿下一下消沉下去,連著幾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誰也不放進去。我焦急得要死,練習時射出的箭接連幾次都脫靶了。

“麗娘,專心點。”清清涼涼的嗓音帶著幾分暗啞。是殿下!我不顧箭筒里還有十支箭沒有射完,一下跑到他跟前。他瘦了好多,眼波黯黯,我看不進他幽深的眼底。我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仿佛一只大手不斷收緊般絞痛。

“幫我個忙…可以嗎?”我從沒見過他這么脆弱的一面,他總是神氣活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

“好。”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為了他,也為了五歲時孤苦無依的自己。我回到了玉芙院,義無反顧地躍進了那個夜夜夢魘時分像巨石一般壓在我胸口的噩夢。我成了玉芙院的花魁,只賣藝,不賣身。

殿下常來找我。他變了好多,人人皆道他荒淫風流,不學無術,夜夜宿在秦樓楚館。事實上,他每次來找我都是來和我吃頓飯,從不留宿。來找我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朝廷顯貴,我能聽見許多外面聽不到的東西。

我全部告訴他,當然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得陪我用膳,我一定要趴在他耳邊輕輕告訴他。

這天他也告訴了我一件事,他馬上要娶汪舜家的小侄女。我正吃著他從盛福堂打包的桃花白果糕,聞言噎了一下,劇烈地咳起來。他皺起了好看的眉毛,輕輕拍我的背幫我順氣,“慢點,沒人和你搶。”

我還想再問問他汪家小姐的事,他卻發(fā)現(xiàn)桌上擺了一道魚,立馬叫丫鬟們撤下。他是臨時來的,我便忘了撤掉這道想吃了很久的糖醋魚。自從董妃娘娘溺斃后,他就再也沒碰過魚。

直到他走都沒有再提起汪家小姐,我松了一口氣,只撿些有關三皇子的事稟了他。他思量了很久,最終說出了我意料之中的命令。

我在燈會時看見了他們。我坐在冷清清的玉芙院三樓,他們在熱鬧的集市里。他牽著的應該就是汪家小姐。與我不同,那張臉上滿是稚嫩,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她拿著殿下買的糖人,面頰鼓鼓的似在生氣,殿下笑著,露出一個討好的神色,我從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但我知道殿下不是個重情的人,這樣的天真只怕會被摧毀得渣都不剩,但我的心還是抽抽地疼。

疼又怎么樣,明天我就要進三皇子府了,要去幫他最后一個忙了,這需要我付出生命。

三皇子賀淮比想象中的體貼,他會在我奏完一曲時瞇著眼睛對我露出溫柔的笑意,他會摸著我的發(fā)絲,在我耳邊低喃情話。可我心里只有殿下,只要他要我死,我便能心甘情愿地獻出生命。

我貪圖著三皇子懷里的溫度,摟著他的脖子,聽他講這次秋獵發(fā)生的意外。盡管早就預料到殿下的計策,但聽到他中箭昏迷時,我的心還是慌得快蹦出來。賀淮摟住我顫抖的身體,擔心地問:“冷了?”我擔憂殿下的安危,便擺擺手叫他繼續(xù)說下去。

“七皇妃倒是個情深的,日夜守著七弟,除了太醫(yī)誰也不讓靠近……”我想象不出那樣嬌弱的女孩竟有這般力量,心中不禁黯然了幾分。他將我摟得更近些。

丫鬟們依次進來上了晚膳,糖醋魚被擺在最中間。我驚訝地揚起眉毛,轉(zhuǎn)頭看向三皇子。他一把牽過我的手,摩挲了幾下,“你不是愛吃嗎?我便找了做好的廚子做了,你嘗嘗。”

糖醋魚還帶著溫度,酸酸甜甜的汁水正如我翻涌的情緒。“謝謝爺。”

我從不叫他殿下,因為我的殿下只有一個。

離計劃下毒的日子過去了兩天,殿下那邊遲遲沒有遞來消息。我聽聞他幾日前已經(jīng)醒來,沒理由到現(xiàn)在還不下達命令。我趁著賀淮被皇帝叫進宮回稟情況時偷偷溜出府,潛回七皇府。

悄咪咪地隱在花窗下,我屏著氣凝神聽屋里的動靜。

“你用一點嘛。”嬌嬌的女聲突然響起。

“我不喜歡吃魚。”

“可太醫(yī)說,你要補充營養(yǎng)啊。我特意做成了魚丸,還加了你愛吃的香菇碎,保證嘗不出魚味。”語氣里帶著哄小孩的寵溺。

半晌沒有回話,我偷偷扒在窗下往里看:殿下雖然虛弱但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乖乖地張著嘴等面前的女孩喂他。他偶爾皺一下眉頭,狡黠地看女孩被自己的不適緊張地忙上忙下。

肩上突然一沉。是殿下身邊的暗衛(wèi),他遞給我一個疊起的紙包。“計劃一切不變。”

“那我的那份呢?”我笑著看他。他又從兜里掏出另一個扎著紅線的紙包,包裝很像是殿下以前常常給我?guī)У母恻c。

“是甜的。”他原來還記著我喜歡甜的,我又高興了。

晚膳時賀淮匆匆從宮里趕回來,我原以為他要明天才能回來,沒怎么動筷子就要丫鬟們撤掉晚膳。他進來后就一把將我攬進懷里,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不礙事。查不到真正的刺客,父皇一著急就砸了個杯子。”他摩挲著我的發(fā)頂,輕描淡寫地解釋。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都不躲開?”我想象著自己是七皇妃,看到殿下受傷時的情景,不知不覺含了幾分焦急與心疼。

他突然把我的頭扳到他面前,對上他晶晶亮的眸子,“你是不是在心疼我!”我避開了他炙熱的眼神,漸漸清醒:眼前的人不是殿下。

“我陪你再用點吧,這幾日你都瘦了。”我被他按在桌子前,無奈地扭頭看他,“可我吃不下啊。”

中間擺著的又是道糖醋魚。我看著他用玉箸夾了魚腹的一塊肉蘸了蘸醬汁,放到我?guī)缀跷磩拥娘埳稀N肄植贿^他,便勉強嘗了點。奇怪,這魚怎么感覺甜得膩人。看著他緊張兮兮的神情,我心下了然。“咳咳…”

“怎么樣?”

“嗯…不好吃。”我打量著他滿懷期待的俊臉,還是說了實話。他的臉一下垮下來,悶悶地叫丫鬟們撤掉這道菜。我一把抓住他玄色云紋的袍角,佯裝驚訝,“這該不會是爺自己做的吧。”他紅著臉否認。我心情大好,纏上了他的身子,看他越來越紅的臉。

可惜了。

“那爺陪我喝一杯吧。”

我把自己的那包毒下到了他的杯子里。他遇到我已經(jīng)夠苦了,我不想他再難受。藥并不足量,因為殿下不想毒死賀淮,只要廢掉他就行。做的太絕的話,皇帝避免不了徹查一番,對我們不利。

他在我面前緩緩倒下,眼里滿是震驚與悲痛。醒來后,他會永遠忘記我。

我很快被暗衛(wèi)拿住了,押進大牢。按照計劃,我一口咬定背后沒有人指使。

該為他做最后一件事了。我拿出本屬于賀淮的那包毒藥,聽說很痛苦。

毒藥順著我的喉嚨往下走,灼熱的溫度幾乎要將我燙爛,我無力地在一堆發(fā)臭的茅草里掙扎,恍惚間回到七歲那年,將我從雪地里救回來的人是賀淮。他把我緊緊地抱在懷里。

如果是這樣,該多好。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見,我的殿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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