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宜婚喪、嫁娶、納彩、祭祀、定盟、祈福、入宅、出行……
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二皇子白曦宸借周府設宴答謝襄王郡主史玉。這是他第一次以皇子身份示人,不僅對周府來說是天大的恩澤,即便是整個淮南都為之轟動。
周府,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打扮一新,人人面露喜色,興高采烈的忙活著,只有云容仍舊穿著往常的衣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沁芳齋內。
除了幾件隨身必備的衣物外,再也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東西。她不屬于這里,同樣這里也沒有什么是屬于她的。
背上的傷已經痊愈了,只是留下了一道暗紅色的淺淺的疤痕,成為她在周府生活這幾個月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云容若有所思呆呆的望著遠方的那片竹林,一動不動,直到一聲呼喚將她從縹緲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云容”周瑾瑜緩步來到她的近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酒宴已經開始了,我敬過酒后就跑了出來,現在我們從后門離開,應該不會有人知道。”
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右手利落的挽起小小的包袱,站了起來:“走吧大哥。”
周瑾瑜看了看竹林對面的黛瓦白墻,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嘆息道:“云容,要不我帶你去前廳再見他一面,今日一別,很可能就后會無期了。”
“不用了,我們不過是數面之緣的過客罷了。”云容說得干脆,拎著裙裾就往門外走。
“如此說來,我們不也是只見過數面的陌生人?”周瑾瑜輕搖折扇不住的搖頭嘆息。
“不一樣的。”云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周瑾瑜無法抗拒的被她的笑容感染,聲音也跟著輕快起來:“哦,有什么不同?”
“你是我大哥呀……”
走出沁芳齋,遠遠看見一眾侍女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一位紅衣麗人從雅園內走出來。
云容趕忙拉著周瑾瑜藏到了一棵大樹后。就是用手指去想,也知道為首的那個人就是襄王郡主。
遠遠看見一名身著綠衣的婢女,急匆匆地跑到紅衣麗人面前,隱隱約約傳來焦急的聲音:“郡主,二皇子這回正與王爺談得高興,王爺暗自里打發奴婢讓郡主準備準備,待會為皇子獻舞……”
紅衣麗人立刻慌亂的起來,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裙。
云容看著有些心煩,低著頭用腳尖捻著地上的石子。
“參見二皇子殿下。”云容渾身一震,仍舊沒有抬頭。
“殿下怎么突然離席了?”耳朵里傳來郡主嬌柔動聽的聲音
“打翻了酒杯,我來換件衣裳。”
“還不快伺候殿下進去更衣”
“是”
“不用了”白曦宸的口氣不容置疑。
“殿下,那小玉和父王靜候殿下回席”“咳咳,你這樣一直低著頭不累嗎?”周瑾瑜看著面前這位倔強堅決的小小人兒,心中有些不忍,再次提議:“他剛才一個人回雅園了,你考慮清楚,要不要再見他一面?”
云容咬牙道:“不見。”
周瑾瑜干笑了一下,心道:還真是倔,當我沒說。
江邊的風干凈利落。云容背脊筆直臨江而立。
周瑾瑜知道她此刻內心絕不像臉上表現得這么平靜,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我先去船上看看,一會來找你”
此刻的江邊,古老而寧靜。云容一個人站了很久,她終于回過頭望著周府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輕嘆一聲后,云容邁步向另一端的畫舫走去,忽然感到手腕一緊被一一只手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