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浩從小在大院長大,所謂的根正苗紅,歷經了大院幾十年的沉浮。從“全國山河一片紅”的統一三十三塊五工資的政府部門,到“過節老鼠人人喊打”的全國收入最高的壟斷企業。從門可羅雀無人問津的“清水衙門”,到削尖了腦袋往里鉆的“鐵飯碗”。這著實的證明了一句古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而現在的大院正值它的“黃金時代”,里面的小伙子,管他是歪瓜裂棗的,天生殘疾的,只要標記上大院兩字,那就貼上了鉆石,搶的人排到幾公里外。所以,身處其中的子浩反而覺得自己另類了,學校談第一次戀愛對象就是葉楓,然后畢業回家工作結婚,一溜下來,沒有半點插曲。每天下班準時回家、每月工資按時上繳,用他辦公室同事楊澤宇的話來講,子浩就是一個標準的三無男人——無金錢、無情人、無愛好。大院里的男人們,年輕的學的都是神農氏,嘗百草,反正漂亮的女孩子前仆后繼一個個往懷里沖,自己肯定是來者不拒,什么味道都嘗嘗。等年紀大了,累了,找個領導的女兒,仕途又有著落了,一舉兩得,占盡其人之美。老的呢,都學的是晉靈公,知錯能改的 ,沒趕上大院黃金時代,當春天一來,第一次時間就是讓三心老婆下課,當摟著新人,別人用異樣羨慕眼光驚訝的問:“這是你愛人,好漂亮!”那感覺賊棒!參照大院男人的標準,子浩,真的算是個異類了,而且是一個對葉楓很好很好的模范異類丈夫了。
大院里,再有理想的人,日子久了盆地意識也會來了。何況是從小在腳盆子里長大的子浩,天生的惰性氣體。大院里的女人攀比是出了名的,那都是拿著鞭子催老公奮發的。所以子浩被男同胞奚落沒嘗盡人間美味,沒女人們奚落沒追求沒地位時,他常常就這么安慰自己,錢財身外物,自己過的舒坦就夠了。而葉楓也是個異類,她從來沒有要求他什么,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一官半職。所以時間久了,子浩就理所應然的一直這么惰起了。
昨晚游戲里帶著一群人下了副本,半夜兩點才爬上了床。一大早上班的子浩基本上屬于夢游狀態,反正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一天能分擔到自己頭上的工作少的可憐。只要人按時坐到了辦工桌上,做什么事那就是自己的安排說了算的。子浩此時正趴在桌上正睡的美美的。
楊澤宇從敲桌子到擂桌子,大聲從0級到8級地震了,才把子浩叫醒,子浩努力把眼睛睜開了一個縫: “哥昨晚熬夜了,有事一會再說!”
“這些事想開些。”楊澤宇一幅少年老成的樣子,拉了個凳子在子浩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看你今天那精神頭就知道了。他們說的沒錯,男人遇到這種事情是挺沒面子的事。”
“知道什么了?”子浩疑惑的問:“我怎么半句沒聽明白?”
“你……昨晚熬夜了?”楊澤宇試探的問了問。
“是啊,帶幾個朋友下MC了。真過癮,直接down掉boss了。”子浩得意的說。
“哦~~~”楊澤宇說著,開始起身側退,被子浩拉住。
“你說我知道什么了?”
“哦~~~嗯~~~是明天要發月獎了。”楊澤宇終于找到了臺階。
“月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都不清楚自己一個月收入是多少。跟我說這些,還吵了我美夢,不想活了。”子浩望著已經走遠的王宇,吧嗒吧嗒的嚼了幾下嘴巴,趴著繼續著剛才的美夢。
子浩這一覺直直的睡到了中午,睡到了葉楓電話提醒他一起吃午飯。午飯的時候,葉楓給子浩夾一碗的菜,子浩最大的優點,無論發生再大的事情,飯照吃,覺照睡。一頓飯下來,葉楓終于忍不住問子浩:“今天,我聽到好些人告訴我些事。聽說大院在傳我跟李主任去海南的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其實,我只是純的公事。估計是因為我去海南,糟人厭了。”
子浩笑了笑,繼續吃著菜:“那個李海,那熊樣,怎么入得了我老婆的眼,大院就這么小,八婆又多。存心沒事找事,傳他們的,咱們不理他們,傳一會自然無趣就散了。”一聽到這里,葉楓心里一甜,如果不是在街上飯館里,葉楓真想沖過去狠狠地親子浩一下。
“再說了,我們家葉楓這么好,如果碰上了好的,能走就走,咱也不是顆參天大樹,值得你依靠一生。”話音剛落,葉楓像剛吃了一個糖衣的黃連片,短暫的甜味后,一種苦澀泛了出來。
人多的地方就有事非,何況在這種大部分只有半飽和工作度的人群中。每天都會有閑的無聊的人創造出幾千上萬的八卦小道消息,這個由貝多芬自編自導的消息,老楊參與宣傳的故事,因消息主角們的漠然,瞬間消失在消息的洪流中,唯獨子浩的一句不經意的話,在葉楓心里留下了或多或少疑惑,也許這是子浩愛自己的方式吧,葉楓決定這么安慰自己。
人都是奇怪的東西,愛人太過在意自己了,覺得小氣,太過大度,卻又覺得愛開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