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丫鬟夏荷
- 別樣紅
- 七月錦衣
- 1636字
- 2021-05-24 10:46:15
“夏荷!”有人在叫我。
我回過頭去,見到冬梅正一溜的碎步跑過來。
我站起身,迎過去,她裹了一雙小腳,走一點的路就會累得氣喘吁吁。
每當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就慶幸,自己當初拗著性子,不讓娘親給我束腳是對的。
娘親那時說,不束了腳,不會有人娶,會成為笑話的。
可是,聽到我狼哭鬼嚎似的哭聲,爹爹終于忍不下去了。對著娘親說:“我趙山川的女兒不會愁嫁不出去的。”
爹爹是當時的護國將軍,打了無數的仗,與先皇是八拜之交。可不想一場宮闈爭變,換了一切。
先皇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的圣上周玄冰奪了江山,一朝天子一朝臣,爹爹因著保著先皇,而成了叛臣,被當街斬首,娘親悲痛之下,懸梁自盡。
家中三十二口人,從老到小,男人充了軍,女人賣為奴。
那是五年之前的事了,那時我只有十歲。
五年的歲月,原來仇恨也可以淡忘,我發現自己不向當初那樣,想著報仇。
或許是因為漸漸的長大,才知道以自己之力報那血海深仇是多么的不可能。
“夏荷,我們都被罵了半天,你倒好,在這里躲著乘風涼!”冬梅不忿的說,她圓鼓鼓的臉上,圓鼓鼓的眼,按夫人的話說,冬梅的長相很喜慶。
夏荷是我現在的名字,姓早就不用了,成了奴,身子就是主人家的。
冬梅口中的小姐,就是我現在的主人——何妙雪,當初被這何家買下,也是因為小姐。
那一年,她只有十一歲,因著上廟進香而路過賣奴場,然后她看到我。
那時我輾轉幾次,早已被人販子倒了幾次的手,因著父親的緣故,那些想買下我的人,一聽說,是趙山川之后,就退避三舍了。
后來,人販子打了我幾次,再問我叫什么,我按他說的,叫做趙小梅,其它的,都不記得了。
我舍了我的名,卻舍不得我的姓,即使那些人再打我,也只是說姓趙,后來,他們打乏了,也只好放棄了。
可是,留下姓又如何,現在,所有的人都只道我叫夏荷。
“知道為什么買下你嗎,因為你像我死掉的歡歡!”小姐何妙雪總是在之后說這句話。
后來,我們都大了,她便不再說,但這句話早已印在我的腦海里,不曾忘掉。
因為她口中的歡歡是一只她死掉的小狗,一只長毛的哈巴狗,據說是當今太后賜矛她的。
何妙雪,何鎮海之女。
何鎮海,新的護國將軍,替代了我的父親原來的職位。
“為什么被罵?”我把手中的柳條扔掉,拍拍裙上的柳葉,問著冬梅。
“你還不知道吧,小姐要入宮了,剛剛老爺回來說的。”冬梅說。
“是嗎?”我說,心中卻想著,這是遲早的事,頭年,就因為夫人以小姐的身子不好為由,在家調養,現今,小姐已經十六歲,以何家的勢力,選秀是不可避免的了。
“哎,哭了好一陣呢,說是不要入宮,結果,被老爺知道了,過來訓了她,又打了一個耳光,夫人勸了好一會兒,這才好!夫人叫我們去,說有話說!”冬梅趴在我的耳邊,輕聲說。
我點點頭,與冬梅相視一望,都不再言語。
小姐不想入宮去,不光是因為戀著家。
內因,大概全府只有我一人知曉。
小姐,是有著心上人的。
侍郎之子,凌思危。小姐心內思慕的人。
凌思危,當年的神童,據說他三歲能寫,五歲能賦。八歲可以出口成章,不光如此,十八般武藝也是樣樣精通。
小姐喜歡她,是因為兩家常有來往,一小就玩在一起。
她常常對我說著:思危哥哥,如何如何。
其實她不知,我認識凌思危,卻是比她還要早。
如果不是父親的突然遭難,或許,我們早已定了親,也說不定。
因為小時,我們就常在一起,她的娘親與我的娘親是姨表妹,兩個人常在一起說,長大了,要做親家之類,那時,我們背著人玩,娘子相公的游戲。
可就當我蒙朧的懂得娘子相公真正的含意時,卻已經被賣到何府。
第一次在何府內見到他,不知為什么,他沒有認我,我也沒有認他,我們竟都當做不相識般。
或許,他是不屑與我相認,我已經淪落成一個奴,而他還是侍郎之子。還是當今眾人眼中的風流才俊。
連我的名字也不再是趙香如,而成了俗氣的夏荷,但比之前的小歡要好多了。
我被小姐買回來,就取名叫小歡。
后來,小姐長大了,家中又陸續的買了不少的奴才,小姐有四個貼身的丫鬟,就按著她的意思叫成了:春蘭,夏荷,秋菊,冬梅。
她大了后,雖然覺得太過俗氣,卻也懶得再換。
于是,我成了丫鬟夏荷。
但我知道,在小姐心內,我始終是她死去的那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