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升坐在懸崖邊。

太陽的光輝映在他略帶藍色的瞳眸上。

他看了看腳邊，沒有亮著光的爪子般痕跡，這倒是讓他松了口氣。

他想了想，覺得這里和神父口中的天堂或是地獄哪個都對不上，然后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人死后會做出這樣的“夢”，沒錯，這是我的夢。

壬升自我催眠著，他看著懸崖下的亂石，上面還有被海浪擊打出的痕跡，很真實，這些是不曾去過海邊壬升絕對想象不出的畫面，然后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腦袋撞在亂石上，劇烈的疼痛讓壬升張開口大叫，但剛剛開口便被灌進去一大口巨惺無比的海水，接著他便失去了知覺，只是隨著眼前光芒的暗淡知曉自己在向下沉沒。

等再次睜開眼，沒有陌生的天花板，只有一道強烈的白熾強行讓壬升剛睜開的眼睛瞇成了縫隙。

魚腥味鉆進了壬升的鼻腔，讓他不由自主地垮著整張臉。

“喲，你醒了，小哥。”

老人的聲音徹底喚醒了壬升，后者也漸漸適應了這強烈的光芒，終于慢慢睜開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有著一身看起來不屬于這個歲數老人的腱子肉。一頭向后梳的干練白發，從發絲的末端還能看出這老人年輕時應該是金發。

而自己此刻正是倒栽蔥的模樣倒在老人的漁網之中。

“您好?！?

壬升耷拉著臉問著好。

老人努了努嘴，一把拉過懸在半空的漁網，將里頭的壬升和一堆魚蝦蟹倒了出來。

壬升便跟著在老人的小船上滾了一圈，然后一腦袋磕到了船邊。

痛！

壬升面不改色的在心中咕囊著，他撇了撇一旁，一條綠油油的魚模樣的玩意長著滿身紅色的甲殼從壬升的面前一溜煙地鉆到小船甲板的陰影中去。

壬升徹底明白了，不是什么夢。

他遇到了那些主角的待遇。

穿越了。

可惜旁邊不是白發美少女。

壬升看著老人，按套路這人該不會是美少女變得吧？

絕對不是！

壬升被老人勾肩搭背坐在船里，一身魚腥味加上老人腋來香讓壬升只覺得自己為啥剛剛沒有死掉呢？

“我說小哥，看你在淺海被撈起來，你是遇了海難么？”老人拿起腰間的一包看起來像是羊皮袋的東西，從里面拿出兩塊曬干的肉塊，一塊塞進自己嘴中一塊遞給了壬升。

壬升接過肉塊，沒有吃，而是放進了懷中，回答道，

“玩了次無繩蹦極罷了，還請不要在意。”

“那不就是自殺么？還真是糟糕啊！”

“您居然知道蹦極？”壬升有些意外。

老人撓了撓頭，“住海邊的，城里頭有個樂園，那里有蹦極，雖然我沒玩過，但是出?；厝r能看到那里頭的模樣，那玩意叫得挺大聲的?！?

壬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點頭表示認同老人的話。

老人見到自己被認同后，便開始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壬升的后背，指著遠處，

“我喜歡你，小哥，不過斐厄絲到了?！?

壬升順著老人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里，一座巨大的城市映入眼簾。

九成白色的建筑配上綠色的植被，帶著些許藍色的水從城市最高處的白色哥特式教堂模樣建筑中流向下方，匯入大海。

如同蛛網般，布滿了這座神圣的潔BC市。

老人收起風帆，開始靠著船槳順著其中一條水流進入了斐厄絲。

壬升的視線卻只在那教堂模樣的建筑頂上，那里有著一枚浮空的四方形雕刻在不停地旋轉著。

“那是眼睛?！?

老人看出了壬升的心思，對著他解釋道。

“眼睛？”

壬升微微皺眉，那玩意雕的也不像眼睛?。窟€是說這個世界把那玩意叫做眼睛？

老人笑著搖搖頭他這次沒有為壬升解答疑惑，而是話頭一轉，看著壬升露出爽快的笑容道，

“不過也算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該報答一下我。”

壬升看著老人的微笑，他摸了摸下面和胸口確定自己還是個男人，應該不會被要求以身相許后，便點了點頭。

冰冷的鐵柵欄啪得一聲關了起來。

壬升呆坐在滿是藍色軟墊的監牢中看著外面的老人和穿著淡藍制服的看守笑呵呵地交談著。

“抓到一個自殺的，賞金我就拿走了?！?

老人掂量著沉甸甸的袋子，用那爽朗的笑容回頭看著牢中的壬升，

“小哥，看起來不是本地人，那就告訴你個消息，咱們這不允許自殺的，那回頭你出來后再見吧。”

老人擺了擺手，不等壬升說什么便離開了這里。

壬升耷拉著臉，他突然想到“為了阻止自殺，我們在他自殺之前將其擊斃”的新聞，只不過目前他的處境比被擊斃要好些就是了。

一旁坐著的看守則有些無奈地看著壬升，然后也沒說話就坐到了一旁看著像是報紙的東西。

有紙。

壬升撇著看守的衣服，然后看著身邊，用手按了按柔軟的坐墊，已經有了極為先進的紡織工藝。

從來到時候看，布局有些像書中學過的威尼斯，但看起來比威尼斯大多了，而且陸地也很多。

壬升來到柵欄前，搓了搓手指后將手指懸在前方，手指上粘著的些許海鹽和石粉全被吸到了上面，而壬升的手指則感到了微弱的酥麻。

有電，雖然還不夠完善但至少處于可以給人使用的范圍，這里的人已經能制造電器了。

壬升又看向看守坐著的桌子，上面出了一本用作記錄的本子外還有一桿需要沾著墨水的筆以及一瓶黑一瓶紅的墨汁，除此外就只有一盞帶著燈罩的像是煤油燈的燈臺。

明明有電也加以利用了，卻還是用火照明，是制作燈泡的某項工藝還沒有掌握么？

見壬升看著自己，看守放下了報紙，轉頭看著壬升語重心長地說道，

“多俊的小伙子，非得想不開去自殺，看看，回頭手續辦完就要去教堂接受洗禮了?！?

壬升挑著眉，見看守愿意理自己便借此詢問道，“教堂是指斐厄絲最高的那建筑么？”

“當然。怎么？你來得地方沒有教堂？”看守像是被激起了興趣，從而反問著。

壬升眨了眨眼，想起家鄉的那座方方正正的小教堂，撓了撓頭，

“沒有那么氣派的，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會更驚訝的?！笨词刈兊糜行┳院?，“斐厄絲可是生存之欲君主座下的‘信仰之鄉’，斐厄絲大教堂更是受到了君主的賜福?？吹酱蠼烫庙斏系母】盏裣窳藳]，那便是生存的勛章，君主偉大的象征，而你很快也將進入那里接受洗禮?！?

生存之欲？君主？他說的是這里的管理者么？挺中二的，就不能叫生活健康積極陽光協會么？會長聽著不比君主正常多了。

“不過你小子也真是幸運?！笨词赝蝗粊砩弦痪?，壬升看著看守，后者理所當然地說道，

“雖然你想自殺多半是受了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不過在‘生存’的領地，不會有任何生命死去的，而你也必將被救贖，從而成為君主的信仰者，看你的模樣，指不定日后我去禱告的時候還能聽到你在唱詩呢?！?

說到這，看守有些猥瑣地笑了笑，他上下打量著壬升，然后坐了回去不再說話。

壬升則若有所思地皺著眉，不會有任何生命死去？

壬升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記得很清楚自己腦袋向下砸中了石頭，按理來說應該早就變得像開瓢的西瓜的那樣了，可現在依舊是完整的，而且五官似乎也有些變化，好像變得更加深邃了些。

有些像是西方人的模樣。

魂穿？

壬升想起那么個詞，聽起來有自殺傾向的人會被送到教堂里。壬升眼睛微瞇，希望那家人能履行承諾，每個月幫我看望一下父母的墓園。

“話說，那老人明明只是口說我在自殺你就把我關起來了是不是有些草率？”壬升看著似乎是不想理人的看守，再次發問，但這次看守沒有理會，這讓壬升有些無奈。

接著壬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捂著自己的眼睛故意大叫道，

“好痛！”

看守一聽到，放下報紙來到壬升前，有些著急地看著壬升，“怎么了？孩子？你的眼睛很痛么？是不是跳海的時候被扎進什么玩意呢？那要不要先挖出來，反正一瞬間就會恢復。不，還是先找牧師扼制住你的身體，清理一遍再恢復吧。”

壬升痛苦的臉突然變回原樣，他看著看守一副大病初愈地喘道，“不用，老問題了，謝謝您的關心?！?

“那就好，等待久了，你體內甭管什么病都會好的，孩子，要樂觀?！笨词厮闪丝跉庾卦弧?

壬升直接坐到牢房的椅子上，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受傷的身體的的確確是會復原的，但在體內的東西不會出去；牧師能夠扼制身體的恢復；這里的人是會生病的，但那代表在這里的時間并不長；以及最為古怪的是如果這里的人恢復力如此強的話，那為什么能夠自殺呢？還有這禁止自殺的法律。

壬升閉上眼，摸了摸眼皮，他想起那模樣和眼睛完全不像的雕刻還有老人的話，壬升的臉猛地拉了下去。

該不會真的出去就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