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鳴出了祎寧宮,恢復原來的自己,沉著臉色巡查。
因尚皇后品行失德和尚家種種罪名,尚若媛被廢黜。
宮中流言蜚語肆起,都在猜測下一位皇后。
林貴妃是最有可能的,但身子太差,病體難從。
倒是德妃成了風口浪尖。
徐嬤嬤給林梓初按著肩膀,在她耳邊說著。
林梓初發白的嘴唇微揚起:“嬤嬤,我想吃桂花糕。”
徐嬤嬤:“娘娘,您現在得少吃這些…”
林梓初撒嬌:“嬤嬤,我就想吃嘛。”
徐嬤嬤拿她沒辦法,笑著回:“好,聽娘娘的。”
徐嬤嬤去拿桂花糕,林梓初看著李驍送來的玉蘭花苞發呆。
他現在的一切自己一點也不在意,就好像,已經是最后的終點,自己要放下了。
放下的,是對自己日夜折磨的痛苦和自責。
而對于李驍,她不愿恨了,因為不值得。
當她知道林樾的死是李驍所作,反而很慶幸。
她一開始就猜到是李驍,在自己的預期中,反而沒覺得憤恨。
只是難過阿樾的離開。
第二日三更,一矯捷的身影,偷偷潛入祎寧宮。
魏鳴輕步進去,看見在等他的林梓初。
他從袖口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娘娘,這個藥能讓你撐夠三日,好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逃跑。
林梓初沒什么表示。
她點頭回答:“好。”
魏鳴:“只是…它會讓您的身體更差,您確定嗎?”
林梓初笑了笑:“魏鳴,你覺得我還會在乎這些嗎,我已經行將就木了。”
暗暗夜光模糊交匯,魏鳴看不清林梓初的神情,可他明白,這是對林梓初的解脫。
魏鳴:“娘娘,宮宴之日,大舉歡慶,人多雜亂,宮中防守不會很緊,到時咱們抓住時機。”
“那些什么宴,我之前從沒去過。這祎寧宮看似安靜祥和,其實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你魏鳴是一波,但李驍這樣多疑的人,肯定不止派你。”林梓初說。
魏鳴皺眉。
林梓初:“宮宴我會去參加。”
魏鳴:“?”
林梓初:“我需要完成一件事。”
魏鳴動了動嘴也沒再問什么,只道:“末將明白。”
—
閃耀漫天星河的燕都,雄偉壯麗的皇宮,青磚紅瓦的宮墻,斂暮之下的嬌花都是極美的。
就是這看一眼便會永遠記住的美景,成了一道道無法打破的枷鎖,鎖住了虛邈表象中,藏匿的悲哀與凄涼,難防的暗箭,狡詐的詭計。
林梓初穿上金絲翼鳳袍,綰好發髻,戴上蝶釵。
把慘白的臉蛋,搽抹了水粉,唇上微點胭脂。
她已經喝下魏鳴給的藥,用自己最后的時間,換了今天。
徐嬤嬤沒說話,背身用帕子悄悄擦淚,手掌撫上她的肩膀。
“娘娘,怎得消瘦這般。”
林梓初笑笑。
“嬤嬤,謝謝你。”
徐嬤嬤一開始的笑容被這句謝謝瓦解。
“嬤嬤,你不要傷心,這是我的宿命。”
“娘娘,老奴舍不得啊。”徐嬤嬤說。
林梓初眸中閃著光:“嬤嬤,在我最后的一段路,能有你陪著我走,我真的很滿足了。”
可現在,我不能這么自私,讓你陪我去這條絕路。
“我早把你當成家人了。嬤嬤,不要為我難過。
你只需記得,得好好安度晚年,把自己沒有受的福分千萬倍要回來。”
徐嬤嬤看著鏡中的林梓初,輕握住她的手。
“娘娘,定會安樂康健的。”
“那就希望…”林梓初輕聲道。
“娘娘,到時辰了。”小伍子走進來。
徐嬤嬤慢慢扶著她站起來。
“來生吧。”林梓初出神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