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王世充這邊,醫士給他清創敷藥療傷,臥在床上。
飛兒問道:“哥,怎么你當時受傷那么重手里還捏住那塊布不放?”
王世充想起當時的事,心中仍有義憤:“虧我一直待他不薄,一直這么信任他,誰想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文四陽問:“誰?”
王世充冷冷地說:“李文華。”
原來王世充、何楓、瑤瑤、狄微公主四人入城后,知阿布王被葉飛挾制了去,就到敖都西找他那舊下屬李文華,與他合計了聯絡和行動計策。
四人便在他家等來報,卻哪里等得來李文華,倒把監軍等來了。
監軍進屋,見四人在,全不聞不問,手拿戈矛,只上去就推推搡搡。
王世充武功雖好,知城內不宜鬧出動靜,只得忍氣吞聲。
四人被退到門外,又被喝令擠上了馬車,由監軍擁著,趕馬的載著四人,從西門出來了。
一出門,見城外道上人擠著人,摩肩接踵,定知是發生什么大事了。透過周圍人語,方知原來阿布王及宮內人,都被立峰趕出宮了。
立峰不費一兵一卒,敖都即陷落,王世充就一直很是懷疑李文華。今天四人在密宅之內,竟有禁兵來驅趕,不是李文華報的信又是什么。但都因沒和李文華親自對證,尚不確鑿。
在密水林鏖戰時,王世充見那些蒙面的匪賊中有一個在車旁的,身形頗為熟悉,王世充料定就是李文華。
廝殺中就跟緊了他,那匪賊一見王世充過來,倉皇十分,急欲溜走。
其他的匪賊可不認識王世充,見他落單一人,毫無愜意,提刀上來砍。只因匪賊太多,相互擁擠,把李文華又推搡回來,馬車上的箱子也靠不穩,掉了下來,又倒了一地的金銀。
匪賊一下亂了,又是要砍王世充,又是急于搶奪金銀,哪顧得了那么多?那管是砍著誰?都是揮刀的亂砍。
匪賊傷的傷,殘的殘,似的死,那些金銀財寶全是血污。最后只剩三人還是健全的。
那疑似李文華的盜賊夾在中間,拿刀胡亂格擋,格擋不住,在亂刀下被砍得趴了下去。
王世充見金銀散地,當即退了一步,也不斷格擋,只略挨了幾刀,也都不重。見那人快要倒地,嘴里流血,卻還活著,王世充一股楞勁涌出,把他連攙帶拉,踉踉蹌蹌拽出來。
此時聽那盜賊道:“王統領,快跑吧!”
一聽聲音,果然就是李文華。便道:“你在城中出賣了我們,現在叫我快跑,是何意思?”
李文華沒回答,一會才支吾了一句:“我們斗不過他的。”
王世充道:“誰?立峰嗎?”
李文華似有還無的搖搖頭,似有還無的指了指天。
王世充頗為不解,只當他是快氣絕的征兆,也扶得累覺不已,一把把他放在地上,便問:“立峰是你放進敖城的嗎?”
李文華點點頭,就嗚呼哀哉了。
那三個匪賊搶奪一陣后,見王世充在身后不遠,一手兜著金銀財寶的就上來砍他。
王世充拖了一把李文華,不留意就滑到一個土坑里。見全無反應,撤下他的蒙面布,知他確是死了。舉刀應戰他三人。
盜賊不知王世充底細,只當是皇宮內小廝,又見他受傷,頗輕視他。上去砍他。
他畢竟是近衛軍統領,豈是平庸之輩。對戰數和之后,把三匪賊斫殺在坑內,自己也挨了數許刀。三匪賊倒來壓在他身上,他也就爬不起來。
另外一個讓眾人不解的是,如果要斫殺阿布王,在敖都時即可斫殺了,何必非要等到阿布王出城時。
文四陽也覺蹊蹺,方才呵呵笑道:“你們難道不知殺入誅心?他就是要讓大王出城以后再借他人之手!”
眾人疑惑道:“誰?”
文四陽道:“敖國人!先是派幾十蒙面人去制造混亂,敖國人眾一路跟隨,趁亂之際,哄搶金銀財寶。到時候大王遭誰歹手怎么還說得清,但都不是他立峰!”
被綁在營門外立柱上的葉飛哈哈大笑:“文兄,都道你是機智過人,這次卻這般沒有頭腦!”
文四陽從營門出來,說道:“葉飛兄何必放笑?有何高見不妨賜下,某洗耳恭聽。”
葉飛道:“你太小看立峰了。那些蒙面的人有一些是原敖國近衛軍,根本不可能是立峰派來的人,是另有其人。立峰倒是真的想讓阿布王去鄔城,可惜啊有人會錯了意。”
他說了看了看綁在一邊的席暮雨。
席暮雨見葉飛看自己,喝道:“你葉飛說話不要含沙射影,更不要不分里外。”
葉飛道:“我豈非不分里外?阿布王去鄔城是真心實意,立峰讓他去也是真心實意。只是你這一折騰,乍一看幫大王消滅了一個對手,卻讓他不得已延緩西進的步伐。不知道是我不分里外還是席統領不分里外。”
席暮雨被他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
便道:“原敖國的近衛軍蒙面沖入搶東西,也是為了考驗他們,是不是對立峰忠誠。”
王世充喝道:“蒙面的全是敖國之前近衛軍?”
席暮雨道:“有些不是,混編過的。”
王世充道:“原來這么蒙面人是你派的,怪不得他們上來時,你的禁軍都畏畏縮縮的假意護衛便四散而逃。”
席暮雨心知葉飛說的有理,即使回立峰那兒也是活罪難逃,便哈哈大笑:“王統領你我同行,也還算聰明。”
不幾日,端公的來營,給阿布王、敖皇后做了法事。
狄微公主哭得眼睛紅腫,站靈前領眾人的告慰話。
阿布王、敖皇后的尸身和其余殞命人等就埋在了黑水林。
都皆予念經祝禱。
密密麻麻的新造靈牌插滿樹林,包括杳不知所蹤的何楓和瑤瑤。
葉飛繼續羈押。
無論援軍有頭臉的、還有狄微公主、王世充、文四陽等,都一致同意后,由幾名士兵把席暮雨押下。
一聲喝令,他的頭滾落在這些墳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