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頭尋了處大樹蔭下,秦氏取了用來給阮阮遮蓋太陽光的圍帕,將背上的阮阮放下,招呼田地里的人吃飯,大家紛紛就著稻草胡亂擦了手圍攏了來。
秦氏做的飯菜說不上美味卻也不難吃,是標準的農家飯菜。一大碗混合糙米的白米飯上蓋著滿滿的三樣菜式,炒土豆片,素酸菜和幾片爆炒老臘肉,就這樣,一群勞累了一上午的人吃得噴香。
在娘的背上背久了,這樣的天氣阮阮難免的捂出了汗,難受的哼哼唧唧,秦氏掏出一塊干凈的布頭,解開她的小裹被,順著縫隙給她輕輕擦拭。
有微風順著解開的小被鉆進去,阮阮感受到一抹清涼,又有秦氏的擦拭,舒服得哼哼了幾聲。
阮江端著碗就蹲在一旁問秦氏:“吃了嗎?”也不知他問的是誰吃了沒。
“都吃了再來的。”秦氏回道,邊將裹被松松的系上,這樣不捂著孩子。
阮江吃完將碗放在帶來的提籃里,伸手抱過小閨女兒,只是用手臂環抱著,手臟,也不敢伸手摸摸。
望著白嫩乖巧的閨女兒,臉上透露出一抹漢子癡笑,眼里盡是溫情。
秦氏則是起身就著大家吃干凈的飯碗中添薄荷水,天氣太熱,早上帶來的壺里的已經喝完了,新的一壺也要留在這里。
最后在地上的碗里添滿,秦氏遞給了阮江,他不肯放下閨女兒就著秦氏的手喝,喝水聲“呱呱”的,喉結上下活動,可把懷里的孩子逗樂了,第一次,阮阮發出一陣稚嫩的笑聲。
周圍的眾人都愣了一下,紛紛圍攏,看到笑呵呵的阮阮,也紛紛大笑起來。
阮江看著小閨女兒,心頭的暖流更甚。
天兆十五年春,冀州大旱持續,期間朝廷廣派救濟糧,然經過層層貪污腐敗,終只能保證百姓將將吊于不餓死的生存線上,部分地區甚至出現餓殍遍地。
不見天有降雨之象,冀州農民終于穩不住,決定遷移以尋求生路。有部分北上去往政治中心,有部分南下尋求富庶之地。
大圣朝有一塊地界叫豐州,歷來為鎮南王世襲封地,此地政治清明,法度嚴苛,且上有明君,下有封王仁慈,這地界人民生活較為自由。
但地界廣而人口稀,豐州歷年來都不是一個富裕之地,同它的封王一樣,不得朝廷重視。
冀州為兩河流域,向來人多地少又連年災害,但安土重遷的小農思想使得人們大多不愿意離開家鄉外謀出路,再則見識短淺以及外出的風險,本金,朝廷的戶籍政策均使得人口流動少。
到如今,天降大旱,北邊的游牧民族又開始蠢蠢欲動,朝廷頗有些自顧不暇,自然也沒空細致管理災民遷移。
身在冀州受災之地的銀杏村無奈,也終于實施了全村搬遷計劃,經閔家提議,由村中商量后,決定此次遷移之地定為豐州。
此時已一歲多的阮阮穿了身碎花小褂,著一雙繡花小布鞋,扎著兩個沖天小鬏,被阮天牽著在堂屋前,看著大人們忙前忙后收拾搬遷行李,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
“妹妹,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住啦!”阮天帶點小興奮地說。轉頭又想:“雖然我們可以出遠門,但是以后后山上的野果子也沒了,家也沒了。”說完又開始沮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