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魁再次睜眼,又落在凡間了,但他的腦中還多了一串記憶。
明士魁可以識得這里的符號,可以識得這里的語言,甚至可以識得這里的文化,可以使用這里的工具。
他走在大街上,看著高聳的高樓,以及流動的人群。
不知不覺中,再次醒來。
孟離愁正在看著自己,明士魁輕輕問道“回,回到學(xué)宮了么?”
孟離愁點點頭“你又去了凡間了?這回凡間有什么新鮮事啊?”
“他們的工具,他們的語言,他們的文化,好不相同?!泵魇靠饋碚f道“他們的語言發(fā)生了好多變化,多了很多的詞,我聽不懂的詞,就連本來很美好的詞匯都變了?!?
“怎么變了?”孟離愁疑惑地問道“難不成,好的變成壞的?”
“是的!都變了!人們都變得很奇怪?!泵魇靠嬷X袋“他們的很多詞匯不是本原的意思,說的話,我聽不懂了?!?
“我們在仙界就好了!不必太在意凡間的瑣事了!”孟離愁拍著明士魁的肩膀笑道“宴會的仙酒如何啊?”
“仙酒入口微醺,后勁極強。如今已好些了”明士魁說著站起身,整理好衣襟“那么開始作書吧!”
孟離愁點點頭,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書,上面均寫著《玄明宮見聞錄》
明士魁翻看了幾頁,便贊不絕口“絕非人間筆墨!”又翻回卷首,只見作者正是文昌星君。
他好奇地又翻看了另一本,作者是文曲星君“這二位星君為何都各作一本?沒有專門負責(zé)記錄的人么?”
孟離愁笑著說“天上諸神星宿,地上群仙水土,皆各司其位。而玄明宮之大,百日游不盡!群仙不可一日離仙班,久之則人間大亂。況每一千年一錄,自然無人能常任此職。”
“那玄明宮之學(xué)徒可以勝任么?”明士魁不解道。
“《玄明宮見聞錄》若由學(xué)宮老師學(xué)徒執(zhí)筆實不合適,學(xué)徒一不可脫課,二不可離宮,三未成仙,有去無回。自然不能由學(xué)宮之人擔(dān)任?!泵想x愁娓娓道來“怎么樣?知道該如何下筆了么?”
明士魁端詳著手中的《玄明宮見聞錄》,又摸了摸下巴“吸自然之秀墨在先,方可執(zhí)筆毫畫之!姑且不急著閱讀二位星君之作,我們先去觀察記錄吧!”
“好!”孟離愁應(yīng)著,二人說著便走出藏經(jīng)樓,去學(xué)宮四處游行觀察。
終于過了半年,明士魁收錄的玄明宮資料也都差不多了,方要執(zhí)筆作書,孟離愁卻問道“宮游未盡,何以執(zhí)筆?”
“宮游未盡?”明士魁皺起眉頭,略有吃驚地問他“玄明宮還沒有觀盡么?”
孟離愁笑著說“玄明宮沒有盡頭!萬事萬物都沒有盡頭!你所觀的只是宮內(nèi)的一部分!還有宮外的你沒有觀盡!”
明士魁問道“你的意思是,宮外?”
“宮外!”
明士魁隨著孟離愁來到玄明宮之北,哪里森林繁密,川流不息。水流清澈見底,沿居怪獸奇多。
不知飛過多少條河流,終于望見一片大海。
二人下了云頭,落在沙灘之上,孟離愁指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說道“這里就是北海!”
明士魁望那北海:那巨大的礁石漏出水面,似一座山。那海洋近看清澈見底,遠看又像一面鏡子一樣,可以清晰地看見天上的云。孟離愁對明士魁說道“我們一同下海去瞧瞧如何?”
“可我不會水啊”明士魁還未說完,便被孟離愁拉著下了海。
明士魁趕緊捂住嘴,掙扎地撲騰著想要上岸,孟離愁笑了起來,將他拉上岸說道“你可以在這里的水中游行自如,絲毫不必擔(dān)心溺亡!哪怕是睡一覺也無妨”
“無需避水?”
“無需避水!”
明士魁聽后,大步?jīng)_進海里去,孟離愁笑起來,也跟著下了海。
似乎一直游到了晚上,明士魁和孟離愁一起上了岸癱坐下來“這里的海真是一處奇跡?。 ?
“是啊,你現(xiàn)在再去看那海!”
明士魁站起身來走向海邊,那大海里的魚散發(fā)著光芒,匯聚在一起,像水流一樣隨著大海四處游動。
“士魁!站遠點看看!”孟離愁對著明士魁喊道
明士魁向后退去,漸漸的,海面呈現(xiàn)出一片星河,與天空的繁星相互輝映。
孟離愁望著大海說道“沒必要站得那么近,遠一點,看見的興許會更美!”孟離愁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沙子“該回玄明宮了!”說著,騰云飛去。
明士魁也跟著孟離愁回到玄明宮,飛了不知多久,終于回到了玄明宮。
明士魁與孟離愁洗澡過后回到藏經(jīng)樓里。
明士魁問道孟離愁“離愁,如果我作完這書,那我是不是要離開這里了?”
孟離愁坐在席上笑道“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明士魁也躺了下來“只求仙帝能網(wǎng)開一面,我可以繼續(xù)留在學(xué)宮?!?
“留在學(xué)宮干什么?”孟離愁躺下身來轉(zhuǎn)頭問道“離不開我啊?”
“呵呵呵”明士魁笑著,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孟離愁,睡著了。
再一睜眼,又是人間。
明士魁正走在集市上,瓜果蔬菜,果香四溢。魚豬牛雞,腥味滿天。
忽然一人錢掉在地上,眾人正巧看見,沖上前去搶,甚至出言不遜。
明士魁見狀,趕緊避及。
又見一老伯正在做面,眾人圍觀,卻不買面。
明士魁上前找一人詢問“為何來此聚眾?”
“嗨!網(wǎng)紅面攤,拍了漲粉唄!”那人拿著手機在人群中爭著對老伯開拍,許多村民想去上前買面吃,卻擠不進去,最后都氣憤而去。
老伯也跟兒子小聲說了幾句,準備收攤,那群人也跟著二人圍追上去,穿過幾條小道,直到他們到家里。
明士魁也一路跟去,找到一黑衣男又問道“這老伯做的面條,可好吃?”
“好不好吃不知道,能漲粉就行!”黑衣男說著,繼續(xù)跟拍了過去。
明士魁看著墻角蹲著幾個老頭,便上去問道“老大爺!這個漲粉,是何意?”
那個老頭也不知道,隨口一說“年輕人搗鼓的玩意唄!咱也不懂”
另一個老頭則擺手招呼著明士魁“小伙子!你過來!”
明士魁走上前去蹲下來,那老頭小聲說道“這李老漢那,不知道為什么就惹到誰了,叫一堆人來堵在他家門口。你瞅瞅,這都幾天不能出攤了!現(xiàn)在這年輕人啊,是不懂禮貌的!咱不能惹!你在別處可別亂說奧!”
明士魁點點頭,又瞅瞅那擠在李老漢家門口的人群,站起身來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人心不古嘍!”說著,揚長而去。
方走出村莊,又遇一女孩蹲在道邊痛哭,明士魁很奇怪,走上前去蹲下身問道“姑娘何以苦悶,有何愁緒且與我道出!”
那姑娘見明士魁并無惡意,便說道“沒什么,和你沒關(guān)系?!?
明士魁貼得更近了“說出來吧,會好些!”
“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看上了另一個女人,就因為她長得比我漂亮么?”女孩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這……”明士魁一時啞口無言,他并不知道如何處理男女之事“我前生,也不曾娶妻啊?!?
明士魁又對著女孩說道“順其自然吧!他不能與你在一起。你所能盡付終生的男人,不是他!不在這里!尋找另一個去吧!自然會有的。”
女孩看了看明士魁,擦了擦眼淚“那好吧,我自己靜一靜,謝謝你。”
明士魁站起身來,轉(zhuǎn)身走開了“凡人之貪財,眾人之無德,男女之愛情,終不過俗世罷了!脫離這些苦難,歸源大道,才該是我的一生??!”
明士魁停了停,看向那個小村落,轉(zhuǎn)過身去嘆了口氣“我還是回到那個地方吧”
過了不知多少天,明士魁按照前世的記憶來到華山,華山上有一個小屋,那是他前世修仙的地方。
明士魁來到華山腳下,那華山腳下相比于往日,人要多得多。而華山之上的人,則更多了。
明士魁頓時興嘆“喧囂之所,竟已延綿到了華山之地?”
明士魁又沿途看到一些人,稱自己是道士。明士魁稍有興趣地上前問道“道兄可也是這華山下修的仙啊?何不著道袍?”
那道士也不拘束“說道自己正是華山修的仙,而且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心中有道,不需要道袍”
明士魁又笑著問道“那道兄高壽啊?”
那道士又說道“你別看我只有40的樣子,但我已經(jīng)80歲了!”
明士魁大笑起來,上了山去。
(ps :修仙之人不能問年齡,這是規(guī)矩。)
那道士見明士魁走了,忙喊道“那你還不來算命,浪費老子時間!”
明士魁頭也不回地走了,只放聲丟下一句話“人如清水,映物而容物,容物而明見物!”
明士魁走進山林去,來到他曾經(jīng)修仙用的小屋。他正準備走進屋去,卻被管理員哄了出來,其他游客見了,哄然大笑。
“這是我修道的地方,你為何趕我走?。俊泵魇靠唤獾貑柕?
管理員見明士魁沒有穿道袍,也不像個出家人的樣,誤以為是假道士,十分生氣地說“這里??!是古人用來修仙的遺跡!哪里是你用來修道的地方啊?”又指著明士魁的鼻子說道“華山啊,就是被你們這群騙子敗壞的名聲的!再不走,就叫警察來抓你!”
明士魁被逼走了,離開了華山,按著記憶里的路,來到一處道觀里。
那個道觀還未被拆掉,明士魁方走進道觀,迎面走來一個道士。
道士問道“來上香的么?”
明士魁行了禮應(yīng)道“我是要回天宮的!”
道士一臉驚奇“天宮?哪里有天宮?”
明士魁指了指天“天上的玄明神宮!我是在哪里寫書的!”
道士看了看天,點了點頭“那好吧,隨我來?!?
道士拿出三根香來,給明士魁,明士魁點了香之后,對著三清像拜了三拜。
再一睜眼,那藏經(jīng)樓的九層書架映入眼簾,起身一看,孟離愁也剛起身。
“我……”
孟離愁見明士魁臉色極其難看“又是去人間了?”孟離愁穿上羈站起來說道“昨天我們玩得太累了!容易做夢很正常嘛,別放在心上了。”
明士魁又問道孟離愁“你說,我何以有此待遇?”
“憑君一支筆,能開萬卷書嘛!”孟離愁走出門去“快走了!早齋不等人嘍!”
“可我還是放不下!執(zhí)筆何書凡界苦,唯趨俗世一修行?!泵魇靠袊@道。
又過了約有半年,明士魁收錄了玄明宮及其宮外的奇聞美景,在閱讀文曲星和文昌星二星君的先作下。明士魁的筆墨夜夜不斷,終于耗時一年后完成了書作。
“士魁啊!”孟離愁這才起身,問道明士魁“你這樣整日熬夜對身體不好的,你的心肝脾肺腎只撐不住的!”
明士魁不理會,只顧著筆頭在書本上飛舞,不斷文書。
孟離愁走出藏經(jīng)樓,正迎面遇見樂祭酒,祭酒身后還帶著一群仙眾前來,忙行禮。
祭酒卻說“我已算到,今日書成,特來觀鑒。”
孟離愁說道“士魁正在奮筆疾書!已多日不眠,多日不食了?!?
“仙人不食,想必是真正成仙了!隨我來看看吧!”祭酒帶著孟離愁走進藏經(jīng)樓。
那明士魁卻正坐在錦席上打坐
眾仙見了都疑惑起來,祭酒小聲說道“離愁,你剛才不是說他在奮筆疾書么。”
“剛,剛才明明在寫??!”孟離愁悄悄走近明士魁,彎下腰去試探
“離愁!三不起!”祭酒走上前去對著孟離愁小聲說道
(ps 道家戒律三不起,吃飯不起,誦經(jīng)不起,入定不起。)
孟離愁剛起身,只聽得明士魁在打呼?!凹谰?,他……”
“睡著了……等等”祭酒忽然看到案上散亂的雜物,拿起案上那本攤開的經(jīng)書,明士魁已經(jīng)寫好了。
祭酒一看,只見那紙上的墨在陽光之下還帶有些許光澤,點了點頭笑著說“筆墨未干,是剛寫完。既然明公三日未眠,那么咱們也不好打擾了,隨我出去吧?!?
孟離愁看著明士魁滿臉疲累,睡得正熟。點點頭,也笑了。跟著眾仙走出藏經(jīng)樓去,輕輕地闔上門。